第71章 宿命

  T區的校園環境讓人流連忘返，時間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傍晚。沈文提議讓兩人留宿。

  這裡的宿舍也與尋常的學生宿舍不同，有單人間和多人間，有上下鋪也有雙人床，內部有獨立衛浴，空調和風扇同樣也不可或缺。就像是酒店的標間，該有的基礎設施全都具備。

  兩人洗漱完坐在床上聊天。

  凱颯拿出筆記本在上面打了個勾，「T區檢查完成，這裡的生活遠遠地超出了我的預期。當我驚訝於學生不只有孩子們時，我才想起一句話。」

  「什麼話？」歸零問。

  凱颯回答：「人的一生都在學習。」

  「這話是沒錯的。」

  歸零拿起枕頭準備躺下，意外地發現了床頭的開關，手欠地按了一下，屋子裡的燈光瞬間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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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幹什麼？」

  「抱歉，一時手賤。」歸零笑了笑，再次按下開關。

  床頭燈打開，室內光線昏暗不明，兩人的輪廓在昏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兩人望著彼此模糊不清的輪廓，同時沉默。

  凱颯低聲呵斥：「你把燈關了我怎麼寫報告？」

  凱颯剛想起身，就聽到了歸零的聲音。

  「躺著吧，把燈關了才比較有意思。」

  凱颯沒有聽他的，起身摸著黑坐在了書桌前，打開檯燈。

  他在筆記本上寫下今天的總結。「……嚴格的規章制度，完善的教學體系，住宿環境良好，管理人員盡職盡責……」

  歸零在床上來回翻滾，折騰得睡不著，便想逗逗凱颯。

  「小凱凱，我睡不著，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聽到這聲小凱凱，凱颯差點把手中的筆掰斷。

  凱颯合上筆記本，起身坐到床邊，「你要聽什麼？」

  歸零想了想，「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個廟，廟裡有個老和尚，老和尚在給小和尚講故事……」

  凱颯皺著眉，嘴唇緊閉，像是在憋笑。

  「喂，你想笑就笑吧，我不會怪你的。」

  凱颯面無表情，微微側頭望向窗外，「我們那裡小時候經常聽到這個故事，所以現在沒興趣了。」

  歸零從床上坐起來，歪頭看著凱颯，盯了凱颯許久。

  凱颯有些不自然地偏過頭。「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歸零忽然伸手摸了把凱颯的臉，指尖的溫度冷得凱颯一顫。

  凱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惱羞成怒道：「你在幹什麼！」

  歸零不慌不忙地抽回手，向凱颯湊近。「我感覺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凱颯下意識地後退，與歸零保持距離。「誰？」

  歸零一本正經地解釋：「像我的家人，他長得高高的瘦瘦的，對我很好。他和你一樣經常跟在我身後。」

  凱颯冷哼一聲，「我跟在你身後是因為工作需要。」

  歸零雙手撐在床上，繼續向凱颯湊近，直到把凱颯逼到了床邊。

  凱颯緊張地抓住床沿，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支撐和依靠。「喂，你別再靠近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歸零並未就此停止，他俯下身子，伸出雙手，緩緩摟住了凱颯的腰。

  凱颯呼吸一滯，低頭看著貼在他腹部的歸零，大腦一片空白，臉頰開始發燙。

  在這寂靜的一分鐘裡，他懷疑過歸零的性取向，也懷疑過自己的性取向。歸零的這一行為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起兩人的感情。

  這些人里，只有他和歸零走得最近，但是他對歸零的感情也僅僅限於一起出生入死過的朋友。

  要說愛情的話，他不敢想。

  「歸零，你……」

  歸零把臉埋在凱颯懷裡，聲音悶悶的。「他說過，不要在意表象，只有內在才是真。你一定是他變的，對嗎？」

  「什麼？」

  凱颯聽得一頭霧水，手卻不自覺地伸向了歸零，摸了摸他的頭。

  歸零察覺到頭頂的觸感動作一頓，肩膀開始發抖，呼吸也變得斷斷續續。

  凱颯感覺腹部一片濕熱，瞪大雙眼，不知所措地看著歸零。他皺了皺眉，輕聲說道：「歸零，對不起，我不是他，我是凱颯。」

  歸零將他抱得更緊，哽咽著開口：「我錯了，我後悔了！這裡一點也不好玩，我要回家，帶我回家吧！」

  凱颯眉頭緊鎖，看著懷中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的歸零，心中五味雜陳。他的手緩緩地拍著歸零的背，一下一下，如同撫慰受傷的小獸。

  「別難過，總有一天會回家的。」

  歸零趴在凱颯的腿上，眼淚已經幹了，呼吸也慢慢變得平穩起來。凱颯就這樣抱著他，仿佛時間都靜止了。

  他輕手輕腳地將歸零放在了柔軟的床上，小心翼翼地為他蓋上被子，關掉燈，在他身邊躺下。

  他想起初次遇見歸零的情景，那時候的歸零還只是個青澀的小少年，勇敢而又脆弱。時間飛逝，如今的歸零已經變得更加成熟，但內心深處依然藏著那份純真與脆弱。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情感壓抑下去，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夢裡，他又夢見了那個粉裙少女。他拉著她的手不停地跑，他不知道他們在躲避什麼，但他清楚的是，他們不得不跑。

  他們翻過高山，穿過樹林，跨過草地，趟過溪流。路上總是出現一個又一個障礙，他們都一一克服。

  他們一路奔跑，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邊界，最後來到了世界的盡頭。

  萬丈懸崖橫亘在眼前，懸崖對面隱約可見一片翠綠的山谷，那裡的天空如此清澈，白雲悠悠，似乎是一個世外桃源。那裡的一切都顯得如此寧靜、安逸，他們眼中充滿了嚮往。

  然而，他們卻不得不在懸崖邊止步。他緊緊地握住身邊人的手，她的手冷得像冰，但他卻緊緊握著，不願放開。

  他看著她，眼中滿是深情。「我愛你，從始至終都愛著你，整整十二年了。我曾經以為我們永遠無法在一起，但現在我明白了，只要有愛，我們就能克服一切困難。如果有來生，請一定找到我，我也會努力地找到你。不要忘記我之前的話，我的愛會一直陪著你，直到永遠。」

  一股刺骨的寒氣直直地向他們逼近，令他們幾乎無法呼吸。他緊緊地抱住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股寒氣。

  在最後的時刻，他低下頭，深深地吻住了她，仿佛要將所有的愛與不舍都傾注在這個吻里。

  而後，他們像一顆流星般從懸崖上墜落下去，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他們的心跳緊緊相連，仿佛是最後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