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幫？

  「崔老三啊，你少說兩句吧。」

  

  高婆婆上前悄悄地把他從徐氏身旁推開一些，「小曹人都死了，你還要這樣趕著催債。」

  郁雨初也沒想到此時站出來維護徐氏的，會是高婆婆。

  看來她的好人緣也不止是愛說閒話積累來的，心裡也對她稍稍改觀了。

  「明海死了我也很傷心啊。」

  崔老三一臉的不服氣，繼續道：「但是欠的錢就是要還呀，我又沒說錯。」

  「哎我說你這孩子。」

  高婆婆實在是理解不了崔老三這副在死人面前急著要債的模樣，正欲與他講道理。

  還是徐氏先開口了。

  她抬手飛快地在臉上抹了幾把淚水，猛地站起身，還因為動作太急腳步一虛，她身旁的高婆婆趕忙扶了她一把，她才算站住了。

  抬頭對上崔老三的視線，她面上除卻兩行淚痕，神色已經可以算是平靜。

  崔老三與她對視一眼，似乎也覺得自己說話有些太過分，略略撇頭避開了徐氏的視線。

  「崔三哥。」徐氏開口道，聲音還有些細微的顫抖。

  被他這一喚，崔老三隻好回過頭看她，他有些尷尬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解釋道：「不好意思啊弟妹，哥說話可能急了點......」

  「對嘛！不要這麼急。」

  高婆婆也連忙從中勸和道：「就算是看在小曹的份上......」

  許氏輕輕抬手碰了碰高婆婆的胳膊，高婆婆抬頭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就見沖她緩緩地搖了搖頭，知道這是想她不要繼續再說的意思，只好悻悻地止住了嘴。

  崔老三訕笑道：「其實有什麼話，我們可以、我們可以晚點說的弟妹......」

  見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些鄙夷，崔老三說話愈發客氣起來，絲毫不見先前催債的模樣。

  「不必了，我也有話想同崔三哥說。」徐氏淡淡道，聲音沒有明顯起伏。

  這副模樣倒叫崔老三有些害怕，忙點頭應道：「好，好，弟妹你想說什麼就儘管說，你慢慢地說......」

  「明海欠鄉親們的錢，我一定都會還上的。」

  徐氏朗聲宣布道，目光朝著四周圍成一圈的村民們的臉上都看了一圈，神色十分認真繼續道：「我不會賴帳的，雖然我沒有什麼本事掙大錢、掙快錢。但我能保證的是......」

  說到此處，徐氏深吸了一口氣，嘴唇微微顫抖似乎在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郁雨初不禁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年輕女人敬佩起來。

  面對如此大的哀傷還能努力保持著體面和尊嚴，保證自己一定能還上丈夫欠的錢，實在是——

  堅強的都讓她有些心疼。

  「我能保證的是......」

  徐氏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地繼續道：「所有欠下的銀子，都會如數歸還給鄉親們，一文錢也不會少。只是——」

  徐氏垂眸看著自己已經死去多時的丈夫，緩緩說道：「只是明海這一出事，少不得又是要有些開銷......

  還請鄉親們能夠寬限寬限，容我將明海的身後事安排妥當再行還債。」

  周圍人也紛紛點頭，安慰起徐氏來：

  「是啊曹家媳婦啊，你別急，我們都知道你和明海兄弟四處借錢是為了給老娘治病，我們都理解的。」

  這話一出，群起附和：

  「對啊，我們不急著用銀子的，你慢慢地還。」

  「可不是嘛，明海兄弟都去了。」有人瞥了，指桑罵槐地罵他道：「可別都跟沒見過銀子一樣的死命催。」

  「就是說啊，人小兩口在村子裡的名聲可好了，都別亂說話。」

  「這、這是自然了，我......我也不急的。」

  崔老三雖然心疼自己借出去的銀子，卻也知道此刻是不宜再催了，又見徐氏眸中又濕潤起來，怕她繼續哭，忙道：「弟妹你別哭了，你這樣，鄉親們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可不就是你欺負曹家媳婦嗎！」

  高婆婆看著徐氏如此傷心的模樣也是動容，想到徐氏與曹明海夫妻情深，不由得又聯想到自己，又多共情了幾分，忍不住繼續批評崔老三道：「人家相公剛死，屍骨未寒，你就急著討債，啊？

  急什麼急，是不是覺得自己活不到人家掙錢還債的那一天了？

  是不是比我這個老婆子還急？

  啊？」

  「我、我沒有。」高婆婆到底在村民中有威望，此刻被她如此尖銳地罵著，崔老三也只好放低聲音，都有些膽怯起來。

  「可不是嘛，人家根本沒有想賴帳的意思！」

  又有人聲援徐氏道：「曹家媳婦啊，我相信你！」

  「是、是......」

  徐氏點點頭，垂眸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又衝著周圍人連連道謝：「謝謝各位鄉親，多謝、多謝......」

  郁雨初看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又回想起先前林清河也借了錢給她，她捅了捅林清河的胳膊，悄聲問道：「林清河，你說他們既然為了給母親治病都四處借錢了，還有錢辦葬禮......不，喪事嗎？」

  林清河默了默，緩緩搖了搖頭，開口道：「我覺得應當沒有。」

  他轉過頭，見郁雨初神情狀似若有所思，問道：「你想幫她？」

  郁雨初點了點頭，又問：「之前有人說他們小兩口在村子裡名聲很好，是真的嗎？」

  幫助別人之前還是要問一嘴人品吧，雖然先前有人議論說他們人品好，不過嘛......

  想到原主是如何被村民議論的，她就知道，流言蜚語不可盡信。

  「明海與我一同出海多次，也曾救過我。他妻子許氏我也不是很熟悉，不過，印象中是個很溫柔的女人。」

  林清河對他們小兩口的人品做了評價，卻又有些窘迫道：「只是我現下，實在是拿不出銀子來了。」

  林清河又重新將目光放到曹明海身上，想到前日還與自己說笑的人此刻已經去了，心裡五味雜陳。

  不過他這邊感慨得正出神，突然發覺有人正拍著自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