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萬全之法

  墨承淵一邊眉頭緊鎖思索著，一邊走到了窗子旁。

  將將在窗子旁站定，他就聽到屋子裡的聲音，楚清歡自言自語的聲音很小，但也架不住墨承淵內力深厚，自然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甫一聽清楚清歡在念叨什麼，墨承淵胸中燃燒的怒火就莫名的熄滅了。

  他也能感覺到楚清歡的好意，她先前主動提醒自己，之後又說可以幫自己醫治……

  只是她這語氣……

  想到這兒，墨承淵又忍不住微微蹙眉。

  猶豫許久，墨承淵還是選擇跳窗而入。

  為了那個小寶貝，他就當是委屈一次了！墨承淵這般想著，動作迅速地進屋，關窗，一氣呵成。

  

  楚清歡正靠著床柱子閉目養神呢，她實在是被那棺材臉氣得不行！就沒見過那麼……

  那麼不識好歹的人！還凶！活該中毒！

  聽到窗戶那邊傳來動靜，鼻尖又嗅到那龍涎草淡淡的香味，楚清歡毫不猶豫的哼道：「不是走了嗎！又回來作甚！」

  其實想通了以後，對於楚清歡這般無禮的態度，墨承淵第一反應是好笑，而非先前的惱怒。

  「本王方才思索半晌，覺得你這丫頭實在太過無禮……不給些教訓，本王心情不虞……」墨承淵語氣冷冰冰的，面上卻是帶著笑的，仔細看，眼神里也是閃著笑意。

  楚清歡頓時驚得睜開眼睛，瞪著墨承淵，大大的眼睛會說話一般，像是在斥責墨承淵為何如此……

  墨承淵緩步走過去，微微彎腰俯視著楚清歡，似笑非笑道：「好大的膽子……就該給些教訓……」

  「你要做什麼？」

  「尚書家的小公子中毒了，你去幫他解毒。」

  「憑什麼？」

  「診金一萬兩。」

  「我做！」

  看著楚清歡兩眼放光，他心底冷哼。

  這女人果然見錢眼開。

  「什麼毒？」

  「和本王一樣，蠱。」

  「知道了。」

  第二日恰好是一個大晴天，午時陽光亮到可以灼傷人的眼睛。

  將其他輔助藥材準備好之後，楚清歡讓尚書夫人抱著小孩兒坐在太陽下的椅子上，開始為他治療。

  蠱的難治療在於，它是活物，除了下蠱人之外，沒人能操縱，又是寄存於人體內，若是處理不當，只會更糟糕。不過，但凡蠱蟲一類皆是邪祟之物，而沉香楠木恰好是扶正祛邪的聖物，若是運用得當，可以說是百蠱全滅。而楚清歡正是想要利用沉香楠木這一特性。

  拿出先前準備好的鼎爐，楚清歡指揮著僕從們把藥材全部放入其中，點火開始燻烤，而她自己則是手持沉香楠木的手鐲，讓手鐲懸在鼎爐上方，藥材燃燒後的煙霧裊裊升起，沒有四散而去，反而是聚集在了手鐲四周！仿佛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暗中操控它們。

  楚清歡沉默屏息，腳下緩緩移動，戴著手鐲往小孩兒面前走去，之前聚在手鐲周圍的煙霧也隨著移動，慢慢地飄到那小孩兒頭頂正上方，鼎爐里的藥材還在燃燒，持續從裡面往外飄，又被手鐲吸引著朝小孩兒飄去，於是就形成了一條由煙霧組成的灰色綢緞，聚而不散，從鼎爐內部連接到小孩兒頭頂。

  其餘人見了都在心裡嘖嘖稱奇，卻也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生怕影響了楚清歡的治療。

  楚清歡輕輕地將手鐲放在小孩兒腦袋頂的中心位置，示意禮部尚書夫人扶穩小孩兒後，站立於其後，雙手食指中指併攏，向著小孩兒兩側的太陽穴同時一點。

  小孩兒臉色有一瞬間扭曲，身子開始顫抖，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一般，尚書夫人知道此刻十分關鍵，用力的鉗制住小孩兒，不讓他因為疼痛亂動，一旁的禮部尚書也急忙過來，幫助夫人穩住自己的孩兒，好在這小孩兒處於半昏迷狀態，掙扎的力道也很小，兩個大人還能穩住他。

  少頃，小孩兒臉色巨變，口中嘔出一團紫黑色血液，楚清歡一看，大喜，吩咐僕從加大火勢，自己亦是再用力疾點小孩兒的太陽穴，小孩兒也不負眾望，接連嘔出許多血團。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小孩兒嘔出的血液顏色漸漸變淺，恢復了鮮紅色。楚清歡再接再厲，一點太陽穴，小孩兒不受控制的噴出一口鮮血，嗚咽著小小的抽泣了幾聲後暈了過去。

  楚清歡拿起鐲子，蹲下身查看一番，鬆了一口氣，「應該沒事了！抱他回去休息吧，約莫傍晚就會醒來了！」

  禮部尚書和尚書夫人一開始見兒子吐血，隨即又暈了過去，還以為是不妙了，尚書夫人眼見著就要氣暈過去，這會兒聽到楚清歡這麼一說，頓時喜出望外。

  尚書夫人連忙抱著兒子回去，尚書夫人則是轉身向楚清歡道謝。

  楚清歡笑著搖搖頭，「無礙，小公子挺過大劫，日後必有後福。」之後又交代道，「尚書大人，小公子身上的這身衣服就燒了吧。」轉頭又道，「等會讓人在這裡弄個火，把地上的這些血都處理乾淨，免得血線蟲又作祟。」

  「是，是。」尚書連聲應下。

  小浩兒身上的蠱毒就這麼解了，楚清歡心裡懸著的大石也總算落地。

  「此番多謝神醫……」尚書對著楚清歡一揖到底，誠意十足的道謝。

  小浩兒是他的幼子，從小就乖巧伶俐，又聽話孝順，簡直讓一眾大人疼到心坎兒里，此番逢此大難，受盡折磨不說，還險些丟了性命，多虧得神醫出手，是以尚書對楚清歡是當真很感激。

  楚清歡也沒避開，也不攔著，生生受了這個禮，之後才道：「我再寫個方子，讓小公子每日飯後半個時辰服用，連續服用七天即可。」

  尚書聞言，大喜，又是連連道謝。

  楚清歡擺擺手，餘光瞥見一旁沉默許久的墨承淵，猛地想起什麼，一把拉住墨承淵的衣袖，而後匆匆向尚書告辭。

  墨承淵此時的狀況稱得上十分糟糕，他勉強保持著清醒，面無表情的跟尚書說了幾句後，反手拉住楚清歡，轉身就走。

  楚清歡一邊跌跌撞撞的勉力跟上墨承淵的凌亂的步伐，一邊心裡滴血的掏出解毒丹要遞給他。

  墨承淵一手拉著楚清歡疾行，走到巷口的時候直接把她抱起，縱身上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