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失竊

  「錦繡，家裡被搶劫了？」裴玉茹蹙眉回頭。

  錦繡哭得更加可憐委屈，肩膀一顫一顫地說道：「夫人，只有咱們院子是這樣的。奴婢問過其他人，他們都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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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別哭了，反正也沒有丟什麼東西。」

  裴玉茹淡然一笑，心中豁然開朗，知道是誰來竹園了。

  上一世，她的院子也是這般，時常會被人翻亂，衣物首飾滿地飛。

  有時候是寧老夫人身邊那幾個刁蠻婆子，有時候是裴寶嫣身邊的丫鬟，她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來竹園搜刮她的嫁妝和值錢物件。

  有一次，裴玉茹要出門，害怕院子又會遭人搜刮，便將院門上了把鎖。

  寧觀松知道後，當夜便闖進來，揪著她的頭髮，暴打後拖入院子裡，強行讓人將陪嫁的幾個箱子搬走，堂而皇之地被他們霸占。

  為了不被外人知道，自那天后，裴玉茹便被他們關在院子裡，徹底與外界失聯，直至慘死丟到亂葬崗上。

  誰能想到，看似金碧輝煌的寧遠侯府，實際上早就是個空殼，要靠女人的嫁妝，才能支撐開銷。

  裴玉茹眼底一片冰冷，踩著鴛鴦被面，走到角落的箱子旁，將被水潑濕的喜服拎出來，沉聲道：「這些都扔了吧。」

  「夫人，這都是您一針一線，熬了好幾個通宵繡出來的，您確定要丟掉嗎？」

  每個及第的姑娘，都會為自己親手繡制喜服和被面，既讓婆家知道她們心靈手巧，同時也寓意夫妻感情恩愛。

  只不過當初裴玉茹被人下藥迷暈，稀里糊塗地嫁入侯府，喜服和被面從未用過。

  若今日沒有看到，她還真忘了還有這兩個累贅。

  裴玉茹淡然擺手，無所謂地說道：「找個地方燒掉吧，看了心煩。」

  「是，夫人。」

  錦繡將散落在地上的朱釵撿起， 仔細清點後，驚喜道：「夫人，咱們一件東西都沒有丟，全都在這裡呢！」

  「傻丫頭，這些東西就算拿出去買賣，也不是兩三兩的散碎銀子，他們若真拿走了， 豈不是要招人笑話？」

  有前世之鑑，裴玉茹一早就將幾大箱陪嫁歸整起來，大額銀票和重要的田產地契，全都另尋他處藏了起來。

  當然，未免他們起疑，她還是將一些不賺錢的鋪子地契擺在明處上。

  裴玉茹走到床榻邊，將被褥撩起，看到空空如也的木板子，眼底儘是鄙夷之色。

  果然，不管歷經幾世，寧老夫人都改不了喜歡偷地契的習慣。

  「世子妃，老夫人怕您在宴會上沒有吃飽，特讓奴婢請您去前廳吃宵夜。」

  就在主僕二人一起收拾屋子時，院外響起春懷尖銳的聲音。

  她站在院子裡，不願進屋，繼續尖聲喊道：「世子妃，世子也在前廳等您，還請您快一些。若讓老夫人和世子殿下等的太久，一旦傳出去，對您的名聲可不好！」

  「你叨叨什麼！長眼睛看不見嗎？我們竹園遭竊了，正在清點丟失的財物呢！」

  錦繡是個聰明的，從裴玉茹淡定從容的表情中，大致也猜出是誰來過竹園，心裡只覺憋屈難受。

  現下春懷跑來耀武揚威，頓時激起她的怒火，站在門口瞪著一雙怒眸。

  若不是裴玉茹跟在後面，一起走出來，恐怕錦繡已經擼起袖子撲上去，揍得春懷哭爹喊娘了。

  「世子妃既然出來了，那就去前廳見老夫人吧。」

  春懷態度倨傲，在她看來，一個不受寵的世子妃，比府上的下人還要低賤。

  再者老夫人答應過她，只要裴寶嫣嫁入侯府，就會給她安排機會，去後院給世子當妾。

  縱使是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可只要有寵愛和侯府子嗣在身，她就能比世子妃還要金貴！

  春懷在心中打著如意算盤，神色更加不屑，不等裴玉茹回應，便轉身徑直向門外走去。

  「春懷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還請世子妃莫要讓老夫人和世子等的太久。」

  「呵呵，本世子妃現在就去，正好與老夫人說一說有人闖入我院子的事。」

  清冷的聲音從身後輕飄飄響起，沒有情緒起伏，卻攝人心魄，冷得徹骨。

  春懷不由停下腳步，皺眉轉身，正對上裴玉茹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心間沒來由地急轉下墜，猶如落入深淵中驚悚駭人。

  她緊張地吞了吞口水，下意識說道：「侯府守衛森嚴 。沒聽到其他院子有人闖入，應該是侯府里的人來找世子妃吧。」

  「肯定是侯府內的人，不然如何知道本世子妃的地契藏哪在哪？雖然丟的不是值錢的鋪面，可在侯府失竊，想必老夫人不會助長此等歪風邪氣，定會嚴懲不貸。你說對嗎，春懷姑娘？」

  裴玉茹眉眼含笑，柔弱發如拂柳的身姿，可身上的氣息卻壓抑窒息，讓人無法喘息。

  直到她側身離開，春懷才如釋重負，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她卻感覺自己度過了一個世紀，心臟個亂跳。

  「不會的，這都是老夫人讓我做的，老夫人絕對不會懲罰我！」她喃喃自語，心裡沒底，快步向前廳跑去。

  前廳門外，春懷氣喘吁吁地跑來，就見管家帶著兩名家丁，手持家法木棒，正抬腳跨過門檻。

  他們冷眸輕哼，公事公辦道：「春懷姑娘，經查實，你未經許可，私闖世子妃的院子，隨意亂翻東西，將世子妃陪嫁地契偷走，此乃重罪！監守自盜，老夫人不願再見你這種賤仆！」

  「不，不可能！這都是老……」

  春懷心慌，面露驚慌之色，當即大聲辯駁。

  可惜管家早有準備，一個眼神，身後的家丁便快速上前，死死捂住她的嘴巴。

  「春懷，老夫人念在你伺候她多年的份兒上，決定給你一個體面。按照家規，監守自盜者，理應亂棍打死，丟出侯府。但老夫人心善，只罰你一百大板，以示警戒！懲罰過後，你與侯府恩斷義絕，以後再無情義！」

  管家聲音洪亮，刻意讓廳內的主子們聽到。

  宣布完，他便冷眼帶人將春懷拖走。

  笑話，一百大板，就是男子也活不了，何況她一個女人？

  這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守住主子們見不得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