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恭喜

  寧覦眉眼微彎，身上氣勢隨和，再配上那如謫仙的俊顏，勾的溫茹雲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她緊張的手心滿是汗水，力度不由加重，痛的裴玉茹皺起眉頭。

  「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不等裴玉茹出聲，寧覦率先看出她的異樣，立刻關心詢問。

  「沒什麼。」

  「是我的錯，不小心捏疼了玉茹。」

  溫茹雲沒有看出氣氛的詭異，反而大大咧咧地坐下，還將顧清雅也拉了過來。

  「清雅，你和群一些，大家坐在一起才熱鬧嘛！」

  顧清雅沒有說話，而是無可奈何的看向宋墨，玩笑道：「咱們就是今晚的月光，明亮又礙眼。」

  「哈哈，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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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茹雲不明所以地看著兩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寧覦的目光，從一開始，就粘在裴玉茹一人的身上。

  「宰執大人，您真的是太厲害了！我來送賑災糧餉的時候，父親還說您肯定湊不齊銀兩，依我看，以今日的趨勢，捐贈肯定富足！」

  寧覦淡然一笑， 擺手道：「今日不管是宴會的細節，還是撬開捐贈的缺口，都是裴玉茹的計劃，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其實今日宋墨故意與二表哥吵架，就是計策的一環，由他帶頭打賭捐贈，再靠封地引誘，讓大家礙於面子跟風捐贈。

  只是他們預想中的，原是一人最多幾百兩銀子，沒想到在裴玉茹的臨陣助攻下，不僅讓戶部和禮部帶頭，還將一千兩變成標尺。

  這是始料未及的驚喜，也是捐贈能超額完成的主要原因！

  寧覦心中懸著的巨石，終於塵埃落定，渾身輕鬆。

  他眉眼含笑，主動端起酒杯，向今晚的功臣敬酒，「本官替十萬災民，向你表達衷心的感謝！」

  「宰執大人，你這可折煞玉茹了。」

  裴玉茹恭敬起身，舉杯與他相碰，從容說道：「宰執大人，其實那些計策，你早已想到，甚至比我想的還要精細。只是你不願逼迫別人，想要他們主動捐贈罷了。」

  被人揭穿心裡的想法，寧覦莫名心臟驟緊，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既有共情者的溫暖，又有被人窺探秘密的侷促。

  他雙眸流動暗涌，沉靜的與裴玉茹對視，好像這裡只有他們彼此二人。

  片刻，寧覦嘴角微揚，淡然道：「我身為當今宰執，怎麼會有如此優柔寡斷的想法？這一點，你說錯了。」

  裴玉茹沒有反駁，端起茶杯，順著窗口向下望去，看著那些真真假假的面容，眼底儘是一片寒霜。

  「人心是貪婪的，錢財越多，反而越是吝嗇，只有在益大於弊後，才會有人心甘情願地付出。」

  這句話，讓在場幾人陷入沉思，不由細品。

  其實裴玉茹給寧覦送去的錦囊妙計，正是前世做遊魂時，看到他寫下的計策。

  可寧覦是個面冷心熱的人，縱使外表再如何冷血無情，內心始終都是柔軟且炙熱的。

  他不喜歡強人所難，信奉萬舸爭流我自強。

  前世正是因為刻入骨子的信念，他明明可以用計逼迫那些有錢人捐款，卻始終狠不下心，最終只能自己默默承擔所有，熬盡心血，身體虧損。

  裴玉茹見過他的艱難與疲憊，深知必須要有人先拋開這些束縛，給他堅定的答案，才能破開雲霧，九死不悔。

  所以那些計策，她只是照搬過來，唯一的變化，就是那兩個自己跳出來的蠢笨千金。

  也虧得她們，讓今晚這場精心布置的宴會錦上添花，超出預計。

  回想前世寧覦被壓彎的脊背，裴玉茹相信今生不會歷史重現，他們都將擁有一個嶄新未來。

  她落落大方的端起酒杯，與寧覦含笑對視，

  「宰執大人，恭喜你。」

  「謝謝。」

  一切盡在不言中，兩人之間流轉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心意相通的默契，更是隱忍與克制。

  顧清雅與宋墨嘴角微揚，將目光移開，心照不宣的降低存在感。

  可性格大大咧咧的溫茹雲，並沒有發現氣氛變化，拿起酒杯與他們相碰在一起，爽朗笑道：「你們別落下我呀！來來來，大家一起碰杯，祝賀宰執大人順心如意，災情終將過去！」

  說的激動，她率先站起身，朗聲祝賀。

  幾人相視一笑，同她一起站起來碰杯。

  裴玉茹和寧覦的位置在窗口旁，這一站，正好被樓下準備離席的寧觀松看到。

  從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二人。

  裴玉茹膚若凝脂，眉眼如黛，宛若遙不可及的皎潔月光，與劍眉星目，氣質卓然的寧覦宛若一對璧人，容不得第三個人參與。

  這一幕，灼目刺痛，讓寧觀松心口壓抑難受，提不上氣。

  「世子哥哥，你的臉色不太好，是哪裡不舒服嗎？」

  裴寶嫣嬌柔靠近，往日被寧觀松誇讚為林籟泉韻的聲音，在此時顯得格外聒噪。

  他眉頭緊皺，不耐煩的揮開裴寶嫣，冷聲道：「不是說了，今日人多眼雜，讓你注意分寸嗎？別忘了，你現在在外人的眼中，只是本世子的妻妹！」

  「世子哥哥……」裴寶嫣瞬間紅了眼眶，委屈地緊咬下唇。

  「是寶嫣不對，寶嫣這就走，不會再給世子哥哥添麻煩了。」

  話音剛落，眼淚恰到好處的從眼角滑落，她負屈銜冤的用手帕掩面，哽咽的轉身離開。

  這是裴寶嫣屢試不爽的招數，每每都能讓寧觀松自責懊惱，現在也不例外。

  「寶嫣，抱歉，剛剛是本世子失態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眾人眼底堆滿戲謔，輕笑搖頭。

  「嘖嘖，裴家這三女兒好生厲害，將世子拿捏死死的，若是再生下個兒子，以後這侯府豈不是要改姓裴了？」

  「哈哈，裴家好算計呀！區區五品通政司參議，靠著女兒，搭上寧遠侯府，錢途無量啊！」

  男人們陰陽怪氣地說笑，不恥裴家賣女求榮的無恥行徑，當然其中不乏嫉妒羨慕。

  見慣後宅姨娘們爭寵的女人們，則是同情地看向裴玉茹，輕嘆道：「她也是可憐，堂堂嫡女，卻只能淪為庶妹的墊腳石，恐怕以後的日子，比那些山裡的姑子還要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