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你是否也愛我
2024-10-05 17:19:05
作者: 錦竹
一生一到醫院,便聽到一群護士在談論第一批下鄉志願者全數回到醫院,下一批的名單過兩天就會出來,她們在猜測到底會由誰那麼苦命去窮苦鄉下呢?
要知道,下鄉不是一兩天,而是十天半個月,這些在城市裡呆慣的孩子,都是不愛去的。一生安靜地坐在一邊聽她們聒噪著,趙吉祥討論得最為積極,她的精神永遠是那麼旺盛不衰。
她說:「要我看,主治醫師下去了,接下來應該是各科的潛力醫生。」
趙吉祥這話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簡美美接著說:「第一批的護士去的都是資質深厚的一批,這接下來的一批會不會就是稍微有幾年護理的護士?」
「有可能。」幾個人不約而同地點頭,年長的幾位護士心驚肉跳:「不是吧,要下鄉?聽說第一批去的地方還算可以,在B市的附屬小村,可是這第二批的試驗點可是窮鄉僻壤的隔世村莊,供電都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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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圍觀的護士各個臉色變了一變,表示都不想去那個地方。趙吉祥回頭對一生報以安慰:「這第二批怎麼也輪不到我們,不用擔心。
一生只是淺淺一笑,什麼事情只要熬都能熬過去。況且不過是去十幾天,用得著這麼恐懼嗎?又不是長期待在那地方。
正在幾個護士發表意見之時,護士長拉著臉走了進來。圍觀的一些護士一鬨而散,聒噪的環境因為護士長的到來一下子安靜起來。
「現在的孩子都被寵壞了,不就去一個地方吃吃苦嗎?各科竟然沒有幾個願意去的。」護士長對著她們抱怨起來,目光瞟向這群裝乖巧的護士們:「我們科有個名額,你們看著辦,不想去也得去。」
值班室里的護士一下子全垮著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躲躲閃閃的。趙吉祥神叨叨地俯身對一生咬耳朵:「這形勢不對。」
嗯?一生好奇注視著趙吉祥。趙吉祥道:「都不願意去,以護士長的個性,剪刀石頭布決定,這次可不是看醫齡,而是看運氣了。」
趙吉祥話剛說完,等得不耐煩的護士長蹙眉怒視她們:「就知道你們跟別的科一樣嬌貴,得了,石頭剪刀布,誰輸了誰去,分組淘汰,輸了的去。」
大家覺得這個方法最合理,都開始分組猜拳。趙吉祥取就近原則,直接對一生道:「來來,我們比。」
「嗯。」一生出了剪刀,趙吉祥出了石頭。一生輸了。
「哇哈哈,順利過關。」趙吉祥收斂笑容,拍了拍一生的肩膀:「保重。」
結果,她這次可是屢戰屢敗,一路輸到底。結果一生光榮地成為「第二批志願者」。過關的護士長長吁了一口氣,輕鬆了。
護士長沉思一下,關照地對一生說:「既然定下來了,我得關照你,那個地方很窮,沒有直達的車,你還要翻山,到了那聽說供電常常不及,你要做好吃苦的準備。不過你放心,這次第二批的醫護人員十多名,應該會有人照顧你的。」
一生咬咬牙,點了點頭。聽起來,確實有那麼點苦。
上班時間,一生到一間病房為病人打吊針,推車走在走道上,正巧遇見穿著白大褂,帶著金絲邊眼鏡,一派斯文的宋安辰。
切,就一個衣冠禽獸。一生心裡暗暗嘀咕著,本想就著擦肩而過,不想宋安辰卻開口說:「剛才在志願者的名單上看見你了。」
一生甩了個白眼,一提這事她上火。一路輸到底,情何以堪啊?宋安辰笑道:「下個星期出發,記得穿寬鬆點的褲子還有旅遊鞋。」
一生微愣,宋安辰的細心總是讓她招架不住。她點點頭,推車進了病房。她依次給病人打好吊瓶,校對名單。當看到名單上「言琰」的名字之時,她稍微頓了頓,不知為何,自從早上那件事以後,她心裡有種對不起師兄的感覺。她師兄對她那麼好,她卻欺騙他。她推車到達G31,敲了敲門。
裡面竟傳來師兄低沉的聲音:「進來。」
她吃驚了一下,深呼吸。她要一如從前地面對她的師兄。給自己如此的暗示,她面帶微笑走了進去。一進去,就見言琰蹺著二郎腿在打PSP,見一生來了,熱情吆喝:「我就說我哥怎麼忽然來我病房,原來是把這裡當約會地,跟情人會面啊。」
一生有些尷尬。言珩怒嗔言琰一眼:「玩你的,少說話。」
「知道,你們儘管調情,當我透明就OK!」言琰朝一生使了個曖昧的眼神,賊兮兮地笑了起來。一生輕聲咳嗽,對言珩點了點頭,拿起吊瓶和吊針朝言琰走去,微笑道:「來,先打個針。」
言琰不禁縮了下身子,總覺得一生這表情有些恐怖:「我是病人,需要呵護。」
「當然,會呵護你的。」一生微微眯起眼,表情看起來絕對的純良,只是那笑容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危險氣息。言琰可憐巴巴地朝言珩求助:「哥……」
「乖。」言珩只吐出這樣的字。
言琰只好認命的視死如歸:「打得不好,我一定投訴。」他狠狠地威脅了一生一把。一生扯個微笑,俯身幫他消毒,離得近了,言琰不小心看到她脖子上那道吻痕,哈哈大笑起來:「哥,你果然是衣冠禽獸。」
言珩不明所以,有些茫然。言琰指著一生的脖子,賊兮兮地大笑起來。兩人的臉色卻突然齊體泛白,在言琰眼中,這種泛白是因為真相被識破的尷尬。他笑得更歡了。
一生急忙給他打好吊瓶,調好滴液速度,就想離開。她面對師兄的時候臉色更是不好,趕緊逃離這裡。在她走出門之時,她聽見言珩對言琰說:「你現在的主治醫生換了誰?」
「是個大帥哥哦,比你帥,宋醫生。」
一個星期以後,悲劇的一生準備出發下鄉了。她很早就收拾好行李,帶著兩件換洗的衣服,搜出一雙運動鞋穿著,給自己電話充了滿滿的電,簡簡單單地出發。
院裡的醫療隊車停在高速路口的停車場處,這批醫生和護士都要在那集合然後一起下鄉。她早早趕到那裡,率先上了車,找了個好位置。
據八卦女王趙吉祥所說,這次下鄉的名單上,外科為主,十個志願者有八個外科醫生。選的外科醫生多數是綜合性極強的潛力股,很有前途。趙吉祥還跟她咬耳朵,讓她物色物色。
一生只是白了她一眼,那丫頭就了悟又專注地說:「也是,都有這麼好的竹馬了,還物色什麼?」
她真是無話可說了。
時間慢慢過去,陸續有人上車,有幾個醫生她只是面熟卻不認識。她不禁難過起來,難道這次下鄉,遇不到熟人嗎?要是如此的話,她多慘啊。
這次總共陪護六個護士,眼見客車上上來的人數到齊也沒見到一個熟悉的,她徹底絕望了。看來真的得往「死」里熬了。看著聊得正歡的幾個醫生和護士,一生感覺好寂寞。
忽然,從車門閃出一件灰黑色的T恤,又有一人上了車,他神清氣爽的姿態,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笑意,白皙的皮膚襯著灰黑色調,更顯得有種洋氣氣質。
居然見到了宋安辰?他此時穿得很休閒,休閒的T恤,軍綠色的長褲,配上他清爽的髮型,突然覺得他也有陽光的時候。
「耶?宋醫生?」身後的幾名護士忍不住叫了起來:「宋醫生,坐這裡。」她們拍著自己身邊的座位,熱情招呼。宋安辰只是淺笑回應,目光打量著整個車內,在尋覓什麼。
一生縮了縮腦袋,雖然她很企盼能遇見一位認識的人,一路上有伴,但是她不想遇見他。女人一般都是口是心非,而她確實害怕與他再糾纏不清,她怕她早晚有一天淪陷進去,拔不出來。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有幾兩重,她與宋安辰早就兩個世界的人了。
宋安辰看著前排第三座靠窗的人影之時,不禁皺了皺眉。她那蜷縮的樣子,顯然是害怕見到他。他幽深帶著戲謔的眼神一閃而過,他慢條斯理地走到她旁邊坐了下來,故作吃驚的樣子:「你居然坐在這?」
一生瞪了他一眼。他這話什麼意思?
「在遠處看,還以為你位子是空的。」他輕輕一笑:「嬌小的壞處就是常常被人無視。」
她咬咬牙,不去搭理他,直接看向窗外。
身後的一位護士突然搭訕問:「宋醫生,我記得你本來是第一批下鄉,怎麼變成第二批了?」
「學校有論文,抽不開身。」他彬彬有禮,清雋的側臉看得更是讓人怦然心動。一生凝視一秒,立即轉回窗外,然而臉已經紅了起來。她突然想到那不純潔的一夜。
「哎呀,周教授指明的弟子就是厲害,還沒畢業,就當主治醫師的培養。」另一位醫生有些酸溜溜地插了一句。雖這話帶點刺,但宋安辰保持著自己在外慣有的溫和,笑而不答。
人到齊以後,司機開始開車,路途大約7個小時。
剛開始在高速公路的幾個小時,一生並無異樣,只是道路開始顛簸,加上她本身就暈車,越來越難受,忍不住蹙著眉頭,隱忍著胃裡的翻江倒海。
忽然,宋安辰掐著一生的手腕,惹得一生一陣顫抖,她想縮回去,卻被他抓得很緊,她怒瞪卻又不敢聲張,她說:「放開。」
「你暈車。」他淡淡地說。
「那你也不能乘人之危,揩我油。」她繼續想抽離他的手掌。
宋安辰嘴角勾起一種耐人尋味的笑意:「你渾身上下,哪裡有油?我怎麼沒看見?」他眼神朝她身上掃了一遍又一遍,一生氣結。她雖然知道她沒身材,但也不用他這麼提醒。
宋安辰的手指緩緩按壓著她手臂上的神門穴,仔細又專注。一生這才知道,他不是在揩油,而是在幫她治暈車的症狀。
她盯著捧著她的那雙白皙又修長的指骨,來回在她手掌摩挲著,手感極其舒服,也不知是他的手骨軟還是他按得技術好。越看她眼越熱,跟著臉也熱了起來。宋安辰問:「好點沒?」
「嗯。」她老實地回答。
宋安辰便把她手放回原處,閉上眼睛,不再搭理她。突然不給她按壓了,手裡忽然有種空空的感覺。她訕訕坐正,不是很自在。
「真是命好,宋醫生親自按摩。」身後有名護士酸溜溜地小聲嘀咕著。自然她是極力壓低自己的聲音不讓人聽見,然而車內過於安靜,沒有別的聲音,所以一生聽見了,她更加尷尬起來。
好不容易挨到山口處村長來接,卻又要面臨著跋山涉水。村長說要到那個村,沒有大車道,只能坐牛車或者步行過去。但是人力物力有限,只能把醫療器材和幾位人員用牛車帶過去,其他的人由村民帶著抄小路進村。
女士優先,村長讓女士先坐牛車進村。幾位城裡長大的護士面面相覷,對牛車很不感冒,但又沒有辦法,只好勉強自己坐了上去。
一生坐上牛車,看著宋安辰,又看那種崎嶇的道路,不禁擔心地說:「當心點。」
宋安辰吃了一驚,顯然未料到一生會有關心他的時候:「回頭見。」他說著跟著帶路村民抄小道先行。
一位護士看著地面泥土帶濕,很容易打滑的樣子,擔心地問了問村長:「最近是不是剛下雨了?」
「是啊,昨天下了一場大雨,今兒才放晴呢。」
這樣的險坡加上泥土打滑,那條小路真的安全嗎?她突然很擔心,希望自己是瞎操心才好。
坐著牛車到達小山村花了將近三個半小時,彼時已經是下午5點多。夏天時節,天晚得比較快,此時晚霞已經微露手腳,把天與地之間染成了橙黃色。
一生下了牛車,手腳渾身酸痛,六個女人坐在小不丁點的牛車上,四肢蜷縮在一起,加上一路的顛簸,已經酸麻不已了。
有一位護士忍不住抱怨:「這十幾天有夠受的了。」
村長聽後,有些尷尬,十分抱歉地說:「我們這個村被山包圍,交通一直不便利,抱歉。」
見村長臉色已經不是很好,那名護士也不好意思再抱怨,嘟囔著轉移話題:「我們住哪?」
「我們給你們找好了,跟我來。」村長是個比較憨厚的男人,他紅著臉,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條件對於你們而言差了點,不過是我們村里幾家條件算好的了。」
護士們都不說話,顯然,她們不以為然,也許也知道這個村莊有幾兩重了。當村長領他們去了以後十幾天要住的地方以後,她們的臉色都青了。
土泥地,朽木家具,屋子裡漆黑一片,一進去便能聞到一股腐臭味。雖然床單洗得較為乾淨,但總是讓人有種不能言說的嫌棄感。
一生被分配到一家四口之家。硬體設備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窮地方,不奢求。還好招待一生的婦女很熱情,人算蠻好的。巧的是,這家的男主人就是進村帶路的村民,現在想必正帶著醫生們回村。
這家還有兩個孩子,一個十二歲女孩和一個七歲男孩。說也奇怪,本來就窮,還生兩個孩子?也許是重男輕女的緣故吧。這家的女主人姓姜,一生便叫她姜姐。
一生的到來剛好趕在晚飯的時候,她跟這兩個孩子坐在一起,看著兩雙分外明亮又純淨的眼眸懵懵懂懂地凝望著她之時,她不禁問道:「這麼看我幹什麼?」
「姐姐皮膚好白。」女孩先開口,小男孩跟著點頭。
一生其實不是特別白,但卻是算膚如凝脂,不過跟宋安辰比,差多了。至於這兩個孩子為什麼注意到她的皮膚,那是有比較的。姜姐是典型干農活的農家婦女,長期在外暴曬,皮膚很黑。這兩個孩子也許也要幹活,平時玩耍也不可能宅在家裡,皮膚也屬於黑黃。
一生乾笑兩下,正好此時姜姐上菜,是一盤小蔥拌豆腐和一塊大燒餅。見兩個孩子眼睛盯著燒餅眼睛亮閃閃的,好像對這燒餅的欲望很大。
姜姐盛了一大碗白米飯給一生,米飯疊得高出碗很多,一生從未吃過這麼多飯啊。姜姐大方地說:「葉護士,夠嗎?不夠鍋里還有。」
「夠了……」她已經一身冷汗了。這麼多飯,撐死她不可。姜姐又盛了兩大碗給兩個孩子,只見兩個孩子一接到飯碗,就埋頭扒飯,少吃菜多吃飯。
一生看著兩個孩子剛剛都對這燒餅很有胃口的樣子,可是此時卻動也不動,有些奇怪。
「葉護士,吃吃這雞蛋肉沫燒餅。」
一生笑著吃了兩口,覺得很好吃。把盤子遞到兩個孩子面前:「你們也吃。」
然而,兩個孩子都紛紛搖頭。姜姐說:「他們不愛吃這玩意兒。」
怎麼可能?一生明明看見孩子看這燒餅的眼神,孩子的眼神那是騙不了人的。可想想還是明白了,這是給客人吃的,特意的加餐。
她了悟地笑了笑,對孩子們說:「我一個人吃不了那麼多,你們幫我吃點,免得浪費。」
孩子們面面相覷,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姜姐,姜姐眼中帶著幾許辛酸,點了點頭。孩子們才小心翼翼地撕了一小塊,慢慢吃著。
一生一直以為自己很可憐,讀書都要靠自己掙錢。在外的這六年裡,每次都累得躲在被窩裡哭,抱怨自己命是多麼的悲苦。可此時此景,一生忽然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至少在她的童年裡,她擁有豐衣足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主待遇。而現在,雖然欠人人情,又欠債,但至少過得不苦,與這些人相比,自己是多麼的幸運?如此想著,她忽然有種豁達,也許她該嘗試著讓自己從塵埃里爬出來,來看看破土後久違的世界?
吃完晚飯以後,天色也開始漸漸暗了起來,兩個孩子拿著小板凳坐在門外,安靜地眺望遠方。一生不禁好奇地問:「他們這是幹什麼?」
正在收拾碗筷的姜姐笑道:「等他們的爸爸,應該是時候回來了。」
一生淺笑,宋安辰也應該回來了。她打了哈欠,有點困了。本來想去床上眯一會兒,不想突然閃了一道亮光,把原本昏暗的傍晚瞬間照亮。一生不禁頓了一下,這閃電好強。
「轟隆。」忽然,天際間炸了一個大雷,特別響,好像爆竹在圖書館那樣安靜的地方突然點燃所造成的震懾力。緊接著接連二三的閃電與驚雷交錯響起,卻又遲遲不下雨,讓人擔心到底是一場什麼樣的雨?
兩個小孩如雕像一樣坐在門口,一動不動。一生倒是很佩服這些孩子,要是換做以前的她,肯定嚇得尖叫了。姜姐收拾東西回來,看了看這忽暗忽明又交響演奏般的天,不禁擔心起來:「這來頭不小,難不成要下暴雨?」
一生的心不禁沉了起來,看這樣的趨勢,是很有可能下暴雨。不過不是有一句話叫做「雷聲大雨點小」,這會不會是虛驚一場?
然而這樣的天氣確實把一生的睡意掃沒了。她跑回自己的屋子,給宋安辰打個電話,希望能報個平安。可她無論撥多少回,那邊總是提示她不在服務區內。這個地方通訊實在太差勁了!一生又氣又惱,也只能翹首企盼,趁著天色不暗,還能看見路,雷鳴閃電在虛張聲勢之時,能速速趕回來就好。
也許是天公虛張聲勢很久了,驟然下起傾盆大雨,那雨點已經不能用「滴」來形容,完全就是如一根掛在天空的繩子受重力迅速直接垂到地面來形容。
男孩終於控制不住哇哇大哭起來,奔到姜姐的懷裡:「爸爸還沒回來。」
姜姐的臉色也開始不好,十二歲的大女兒依舊坐在門口,不肯動。大雨順著風颳到她身上,前面濕了一片,也紋絲不動。
「怎麼辦?難道出了事故?」姜姐語氣越來越不穩,快哭出來的樣子。
一生心跳驟然加快,她咬咬牙,強迫自己自我安慰著:「應該沒事吧,可能受大雨影響,遲了點。」
「問題是那條小路最近常常『走山』,上個月也是這樣的大雨,直接把劉家的二兒子給埋了。」
一生一聽,臉上瞬間慘白,她無法用言語去表達自己的心慌。在她的眼裡,她從未想過宋安辰死了會怎樣?她一直沒敢去想,也沒去深層去思考這個男人對自己的重要性。她只知道自己逃避著他,不敢去面對他。可今天她聽到宋安辰有可能不在的時候,她慌了,慌得不能自己,差點拔腿就去找他。
在他們都六神無主的時候,女孩驚喜地叫道:「有人來。」
在那傾盆大雨,被雨水籠罩的氛圍中,白茫茫一片裡,有一道黑影朝著屋子走來,姜姐連忙走到門口仔細看著,卻見只有一位穿著雨衣的人慢慢現身。
原來是村長。
村長抖擻著自己身上的一身水,喘息道:「你家男人回來沒有?」
姜姐眼睛紅了紅,幾乎帶著哽咽地說:「還沒回來啊。」
「完了,這麼長時間怎麼還沒回來?剛聽人說那條道被雨水沖刷得又『走山』了,怎麼還沒回來?」村長也開始不淡定了,眼睫上掛著雨滴,眯著眼看著這片被雨水籠罩著的白茫茫一片:「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啊,愁人。」
一生按捺不住:「那就不要等停了,直接找啊。」
「這麼大雨怎麼找?要是再發生『走山』,找的人說不定都躺著回來了。」村長很不高興,狠狠掃了一眼一生,突然憶起接人的時候她跟一位長相出類拔萃的醫生道別,他恍然大悟:「啊,對了,那個很帥的男醫生是你老公吧?」
一生沒回答。
村長趕緊安慰:「別擔心,等雨停了我們立即去找。」
這雨下得很急卻很快就停了。村長確實很速度,立即召集一群人去找,姜姐不放心,也要跟去。一生心想,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她是醫護人員,多少能幫點忙,做些緊急措施,她也跟著姜姐去了。
不過讓一生很失望的是,六個護士,就她一個人陪同。她不禁苦笑,同事原來是這麼淺薄的關係。當他們一干人興師動眾地拿著大鏟子、棍棒走出村口不到一米之時,前方就見到以宋安辰為首的隊伍。
他身上有些髒,手臂上粘了很多泥。灰黑的T恤上也沾了黃泥,褲腿上一大片都是,看起來是摔倒了。他背上背著姜姐的丈夫,頭髮都被黃泥染黃了。其他的男醫生也各個慘不忍睹,掛了一身黃。
宋安辰見到對面一群像打家劫舍的土匪中鶴立雞群的一生時,眼底划過一絲複雜的感情。
一生見到他們安然無恙,懸著的心也跟著鬆了下來。村長連忙上前問宋安辰背後背著的人:「呀,這是怎麼了?」
「路太滑,把腳給扭了。耽擱了點時間,正逢下大雨,又背著我這個大包袱,害得這些醫生淋成了落湯雞。」
「真沒用。」村長皺著眉頭啐了他一口,然後蹲下做個姿勢:「來來,還趴在醫生身上幹什麼,我背你回家。」
「不用了,我送他回去就好,我正好住他家。」宋安辰淡定地說。
「哎呀,醫生,這次可把你老婆嚇壞了,看她都要哭的樣子呢,你瞧瞧,」村長努了下嘴,朝著一生的方向,「非要跟過來。」
宋安辰把目光投向一生,只見她較為侷促地站在對面,不敢正視他的眼。宋安辰那雙星眸帶著特有的閃爍,好似跋涉千山萬水,終見柳暗花明一般,他淺淺一笑,對她說:「老婆,我回來了。」
雨後的空氣中瀰漫著潮氣,沁入鼻息間,偶爾能聞到大自然青草的味道。一生眼前的他,沒有以往的衣冠楚楚,卻帶著鮮有的淘氣。
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叫她「老婆」。
村長笑呵呵,朝宋安辰背上的那個男人使了眼色,背上的男人了悟,掙扎一下:「宋醫生,你去安慰下你老婆吧,村長能背我。」
一生周圍的村民嘎嘎地鬨笑起來,惹得一生更是尷尬無比。她當時就該否認,只是那時大腦短路,理不出思路,才發愣錯過了解釋的機會。
她就見宋安辰身後的那幾名醫生都一臉不相信地看著她和宋安辰,他們以為這是場劫後重生的笑話點心。不過這的確是一個笑話,始作俑者卻是一生,而宋安辰只不過是順水推舟。
宋安辰放下村民,朝著一生走過來,即使此時的他看起來如此的狼狽,然而那張絕美的臉擺在那兒,給人還是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宋安辰朝一生嫵媚一笑,細長的丹鳳眼自眼角溢出嬉戲的笑意:「以後不會讓你擔心了。」
「嗯。」她彆扭地點了點頭,不敢去看他的眼,對她而言,她覺得自從經歷了「虛驚」以後,她就有些不正常了。宋安辰對她笑了一笑,轉身把目光轉向他身後那些痴傻的男醫生們:「各位辛苦了。」然後他再把目光投注到村民身上:「先回家吧。」
村民頷首,被村長率先領了去。姜姐嗔怪地看著她老公:「真沒用,走了幾十年的路竟然滑倒了。」雖然語氣不怎麼好,然後卻還是很體貼地幫她老公剝臉上乾裂的黃土。
一生十分不自在地跟在他們身後,旁邊站著同跟在一起的宋安辰。
「我們什麼時候把證辦了吧。」宋安辰的目光看著前方,這話卻百分之百是對一生說的。一生撇頭看著他淡淡的表情,笑道:「宋弟弟真會開玩笑。」
「葉姐姐也不賴,我一會兒不在你身邊,就到處誹謗我們的關係。」他側頭微微眯起眼看她,那雙細長的丹鳳眼怎麼看多少是帶點促狹的。
一生悶聲不說話,她理虧。但她想了片刻,又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圓場:「其實他們誤會也沒什麼,過十天我們就走了,沒關係的啦。」
宋安辰輕扯微笑:「他們是不知道,跟在一起的那些醫生還不知道?」
一生的臉一下子白了,只能幹笑再乾笑。
「找個時間把證辦了。」宋安辰微笑對她說。
「宋弟弟!」一生一本正經地怒視他。
姜姐聽一生的「河東獅吼」忍不住轉頭看他們。一生頓時羞紅了臉,朝姜姐笑笑,表示沒什麼事。宋安辰抖了抖他身上的衣服:「待會幫我把衣服洗了。」
「為什麼要我洗?自己洗。」
「老婆?」宋安辰思索一下,「對吧?老婆。」
她深呼吸,極力表現出淡定,這次可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一生腳踏在泥地上,一不留神,腳底一滑,她順手抓起宋安辰垂下的手當做扶手,有驚無險。她長長吁了口氣,想抽回手的時候,宋安辰卻已經明目張胆地握得死死的,嘴角含笑:「我喜歡你的主動。」
「……」她終於崩潰了。
待到回到姜姐家,一生首要做的就是當宋安辰的助理,幫他一起處理姜姐老公的腳傷。他屬於普通韌帶拉傷,活血散瘀,外敷中藥,口服西藥,中西結合,療效好。
當一切處理好,宋安辰才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姜姐以為他們真是夫妻,直接把一生的單人被子換成雙人被,還笑眯眯地朝一生使個眼色:「你老公長得真不錯。」
一生嘴角忍不住又抽了起來,抓著姜姐手中的被子,有些尷尬地說:「其實……其實我們還沒有辦證,睡一起不好。」
站在一旁的宋安辰眼底划過隕星墜地球的那種火光,他笑著附和:「是啊,我們只是私訂終身了。」
一生聽這話胸口一悶,差點背過氣。她怒瞪宋安辰,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姜姐先是一愣,隨後開懷大笑:「多大點的事,不怕再私訂終身一次,反正以後是夫妻。」姜姐齜牙而笑,抱著被子走至門口,對宋安辰說:「宋醫生,待會兒你先去洗個澡,我燒好水了。」
「謝謝。」宋安辰微笑,白皙的皮膚,媚眼的攝魄力,即使身上掛著黃泥,還是勾人心魄。
姜姐目不轉睛看著宋安辰那張漂亮的臉蛋,不禁感慨,城市裡的男人即使不看容貌光是那氣場就比她家男人有魄力,沒法比。
而一生則把目光盯著一條被子的床,怎麼看怎彆扭。這間房顯然是現騰出來的,其他家具什麼也沒有,就一張床還有偌大的空間。
宋安辰突然雙手舉過頭,灑脫地要脫衣服。一生驀然見到,吃驚後退:「你要幹什麼?」幹什麼好好的要脫衣服?
宋安辰把衣服扔到地上,朝她走來。
一生倒吸一口氣,繼續後退幾步,當腿觸及到床沿的時候,已經是無路可走。卻見宋安辰方向明確,步伐穩健地朝著她正前方走來,那目光帶著邪魅,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曖昧。
當她與他之間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一生以為他會停下來,卻不想他還是邁了過來,一生一著急,坐到床上,遠離與他親密接觸。不想宋安辰跟著俯身過來,她自然條件反射地側著身子想逃。
可就在他俯身那刻,她準確無誤地看見他嘴角掛著的戲謔,只見他伸手去拿床上的行李包,翻找起衣服來。他側臉朝著一生靦腆一笑。
一生差點吐血。他在故意耍她!
姜姐在外吆喝:「宋醫生,水好了。」
宋安辰應了一下,轉頭對一生眨巴眼說:「等我回來。」他笑得很禍害,殊不知他笑起來,很妖嬈。
一生望著宋安辰的背影,痴痴傻傻。其實對於這個竹馬她已經沒有半點招架餘地了,只是她知道,他所做的,不過是他從小的惡趣味,以她為樂,以前她也見怪不怪,而如今,她的免疫力下降為零,經不起他的惡趣味了。
宋安辰走後,一生也未在房間真的去等他,而是踱步出了屋,在已經被月亮染白的星空下,坐在屋子門前的涼椅上發呆乘涼。
屋子有點熱,剛剛下起雨,斷了電。姜姐的兩個孩子已經睡覺去了,在這個沒有光亮,只能借著月光看清眼前的夜晚。繁星點綴,在黑藍的布局中如一顆顆棋子散布,連接出參差不齊的各式圖案。
一生無聊地依靠在涼椅上,偶爾的清風拂面,讓燥熱的身子有了一絲涼意。她愜意地閉上眼,擺正身姿,打個盹。
宋安辰洗完澡,濕漉漉的發梢還滴著水,然當他乾乾淨淨,白皙凝脂般的肌膚在月光的襯托下更是不染風塵,如陳年久埋地底的白瓷破土而出卻沒有任何瑕疵讓人驚艷。
他見屋內沒有了一生,心不禁沉了起來。漫步走至門外,便見到樹底下乘涼睡著的一生。也不知為何,如此他的心就安撫下來,頓時踏實無比。
他輕輕走過去,蹲下身子看著已經熟睡的一生,聚精會神。宋安辰那雙比天上的繁星還要閃爍的眼眸在如此的靜夜裡,顯得那麼明亮透徹。
宋安辰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她交錯在小腹上的雙手,久久凝望著她右手上的食指。他想,這個部分是不是缺少些什麼?
他是時候給這個部位添加點東西了。他性感的唇形彎成一道淺淺的弧度,眼眸更是比剛才更加閃爍不定,折殺了天上閃亮的繁星。
他慢慢俯身,在她額頭處落下一個濕潤的淺吻。
「哥哥,你在幹什麼?」被熱醒的小男孩倚靠在門口,眨巴著天真的眼睛看著宋安辰。
一生被聲音吵醒了,朦朦朧朧地睜開自己惺忪的雙眼,赫然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宋安辰,身子條件反射地跳了起來:「你怎麼站在這?」
「我剛才看見哥哥把嘴貼在你臉上。」小男孩樂呵呵地笑,顯然這娃有點早熟。剛才的天真一下子煙消雲散。
一生張了張嘴,看向宋安辰,臉不禁紅了起來。她輕輕咳嗽兩下:「你看錯了。」
「才沒有,我兩隻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小男孩嘟著小嘴,非常固執。
這下一生只好低著頭,自己反而矮了半截,好似被抓姦在床的難堪。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嘴貼在姐姐臉上嗎?」宋安辰帶著慣有的溫潤,在白月光下,更如一注清泉潺潺流過心田,濕潤潤的。
小男孩自然知道:「親姐姐唄。」
「其實是哥哥餓了。」宋安辰如此一說,一生的臉瞬間染紅。小男孩懵懵懂懂地歪著頭,也許是在思考餓了跟親姐姐有什麼關係?
宋安辰拉著一生手足無措的手,朝她眨巴一下眼。
一生那時是真的要吐血了,宋安辰的惡趣味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之尖端,無人能及。
小男孩終是不解:「餓了怎麼辦?」
宋安辰拉起一生地走到小男孩面前,俯身捏著小男孩的嫩嫩小臉蛋:「你餓了怎麼辦?」
「吃啊!」小男孩又變得天真起來。
宋安辰眯著眼,對一生扮天真:「餓了就吃,對吧。」
「嗯。」一生咬咬牙,瞪了他一眼,他這個人面獸心,不是在教壞孩子嗎?然而宋安辰說得太隱晦了,小男孩沒有懂。宋安辰也不多解釋,只是笑眯眯對一生說:「我們該睡覺了。」
一生一激靈:「我不困。」
「可我餓了。」他不待一生反駁,直接把她拽回屋內。
站在門口的小男孩一臉迷茫,困與餓有什麼關係嗎?他想了想,難道就是吃了再睡的關係?
漆黑不見五指的屋內,一生眼前頓覺黑了一片,模稜兩可地能辨認出模糊的影子。宋安辰一手把她帶進屋內,一手按在門板上,對著他面前的一生閃爍著熠熠光芒。
在如此朦朧又昏暗的屋內,他的那雙眼眸還如往昔一般奪目,她還是能完整地感受到他所傳遞出來的攝魄。一生忍不住深呼吸,鎮定!
然而宋安辰此時卻把另一隻手同樣按在門板上,她整個身子已經被他禁錮在他胸前,圈入其中。兩人的距離很近,讓她無處遁形。
「宋弟弟,玩笑適可而止。」一生心跳加速,低眉毫無士氣地說。
宋安辰沒有說話,沉吟了許久,最終舉起一隻手,輕巧地抬起一生的下巴,眉目中帶著流水急川的迫切:「一直以來,我從未開過玩笑。」
一生怔怔望著他。
「我是真的餓了。」他那帶點專注的面容一下子有些淘氣,正在一生發愣之時,他的雙唇已經覆上一生滿是錯愕微張的唇。那股氣勢好似狂風暴雨席捲而來,一生驚呼一聲,身子已經被宋安辰騰抱起來,她一緊張,雙手死死抱住他的脖子,雙腿夾住他的腰部,如一隻樹熊,抱住桉樹抓住立足點。
宋安辰把她帶到床邊,呼著熱情笑道:「先把菜熱了。」
「嗯?」好不容易能呼吸一下的一生,氣喘吁吁地望著他,背光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語氣判斷,是邪惡不已的。她還在思考何為熱菜之說時,宋安辰又壓了下來。
「等——」她還沒來得及拒絕,只嘆宋安辰的速度極快,重新吻上了她的唇,一路沿下,順到脖子處,不輕不重的又啃又吸,惹來一生輕微的顫抖。
「咚咚。」正在耳鬢廝磨之時,突然有人敲門。兩人皆停了下來,互相頓了一頓,一生這時反而比宋安辰激靈,一把推開他,尷尬地整理好自己略有凌亂的衣服,理順自己的頭髮去開門。
外面站著小男孩,手裡拿著一瓶花露水:「夏天蚊子多,媽媽叫我拿花露水給哥哥姐姐。」
一生乾笑,彎下腰接他手中的花露水:「謝謝。」
小男孩目光不小心注意到脖子處一塊紅印,指著說:「姐姐快擦擦,你脖子上被蚊子咬了。」
一生疑惑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摸了一摸,並不感覺癢啊,然而很快她便想到剛才宋安辰所作所為,立即紅了臉,不自在地說:「這蚊子果然是防不勝防。謝謝小弟弟。」
「不謝。」小男孩瞅了眼裡屋:「哥哥吃了嗎?」
「啊?」
「剛才哥哥不是喊餓嗎?吃完了嗎?」小男孩極其天真,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看著一生。一生一時答不上來,此時身後突然走來宋安辰,雙手抱胸,眼不眨眉不皺,很平淡地說:「被花露水的味道熏得不想吃了。」
「哥哥又不是蚊子,怎麼討厭花露水的氣味?」
宋安辰不說話,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一生,轉身回了裡屋。一生舒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打發小男孩:「你去睡覺吧,謝謝你的花露水。」
「這瓶花露水可是很珍貴的,一般人不給的哦。」小男孩眉毛一挑,表示讓一生節約點用。一生笑笑,算是應付了事。
當重新關上門之時,屋內瞬間的寂靜,在一生心底空蕩蕩蕩漾著。一生手裡緊緊地握著花露水走到床邊,見宋安辰已經躺下了。她小心翼翼地問:「你要擦點花露水嗎?」
「你還是給你脖子上抹抹吧,好大一隻蚊子叮的呢。」他側著身子,背對著她,聽不出語氣有過多的表情,僅僅只能觸摸到他有一絲的不爽。
一生把花露水擱到枕頭底下,壓著被子上,閉上眼,直接漠視他的不爽。她又哪裡惹到他了?
時間滴答,順著柔和的夜晚慢慢流逝,一生的睡意終於來臨,就在她差點入眠之時,她感覺身上多了一層被,一雙有力的手為她掖了掖被角,耳邊傳來一聲嘆息,又背對著她,睡在床上的一角。
一生被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她的心被捂得燥熱不安。宋安辰這個她永遠看不透的男人。
第二天一生醒來之時,宋安辰已經不在床的另一頭,她出去之時,只見宋安辰已經穿上醫生的白大褂,雙手插在兜里,肩上背著醫療箱,一臉無奈地說:「速速整理好一切,去村長家,我先走了。」
他摸了摸身邊的小男孩,便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錯愕的一生。
「葉護士,你是不是跟宋醫生吵架了?」姜姐手裡端著早餐,放在餐桌上,一面招呼著一生吃飯一面問了起來。
「怎麼了?」
「宋醫生說我家那口子腳沒什麼大礙,按照原計劃,他住另一村民家,他一大早就收拾東西了。」
一生只是愣了愣,沒有深究思考。
「兩口子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和,幹什麼動真格的啊。」姜姐忍不住嘀咕起來。一生只是訕訕而笑,敷衍了事。她到底怎麼惹到他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批下鄉的醫療隊開始了忙碌的多方面會診,聽說此次護士下鄉是人力輸出,主要是窮鄉僻壤沒有專業護理人員,而醫生的重擔比較大,不僅待上半個月會診完畢以後,還要去附近縣城專門指導小醫院的醫生。用組織這次活動的醫院領導的話來說,他們的目的不是去為了輸血,方便一時之需,而是去輸送幹細胞,達到自我再生功能,從本質抓起。
也就是說,醫生的使命很重,忙活了半個月,還要花一個月的時間去指導,比護士晚一個月歸院。
一生在鄉下的後半個多月里,再沒與宋安辰說過一句話,就連原本知道他們關係的那些男護士有意撮合兩人一組就診,也被宋安辰推脫掉了。
而兩人的關係,也不明了。打探小道消息的護士們紛紛問起一生,一生只能說,這只是個玩笑。
而後幾個人又去問宋安辰,他的面容很平靜,看不出任何波動,只是知道一生的回答是「這只是個玩笑」時,才露出一絲絲輕笑,漫不經心的語氣飄向一生的耳朵里:「我們常常鬧著玩。」
半個月後,護士們都踏上了返院的旅程,醫生們則轉移下個目的地,繼續忙碌著。醫生這個職業,比想像的還要不輕鬆。
一生回到醫院以後,心情總是會不時的不爽,可她就找不出不爽的理由。醫院給歸來的護士們放了一天假。她一個人待在家裡,悶悶的。
一生有個毛病,心情一不好,就愛吃酸的,心情越不好吃得就越酸。她買了一大包話梅,倒進一嘴的話梅含在嘴裡,坐在廳里看電視。
看電視是很容易消磨時間的,一轉眼的工夫就到了中午。她肚子餓了,剛想起身去泡包方便麵解決,忽然有一條手機簡訊。
一生小跑到房間,撲到床上,從枕頭底下掏出手機,打開收件箱。當看到是宋安辰的簡訊之時,她突然有種不敢看的衝動,沒由來的害怕。
她遲疑地按了打開,卻見這是一條簡短的簡訊,上面赫然只有三個字,而這三個字,對於一生來說是那麼的觸目驚心,震撼心靈。
我愛你。
這三個字,一生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她從未想過宋安辰會發這樣的簡訊,即使發了也是惡搞她的。她一下子坐立不安起來,在床上打了幾個滾,手指按在上面,來回撥弄著要怎麼回?
說也愛他?還是說我們不可能?抑或者說宋弟弟你又在開國際玩笑?她思來想去,打了很多種回復的話,可是無論怎麼樣,都被她刪除重新寫。
她一下子糾結起來,撓了撓頭髮,又打滾了。
一生騰地站了起來,面目猙獰,深吸一口氣,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輸了一行字。
「宋弟弟,你他媽的又在開這種國際玩笑。」
她手指剛準備按發送,忽然又來了一條簡訊。
她先看了一眼。
「不好意思,剛才發錯了。你要是喜歡的話,放存稿箱留著,以後發給你愛的人;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把它還給我吧。」
一生看到這條簡訊,差點吐血。她氣憤地又刪除了原來準備打的話。一股腦的,打了三個字:「我愛你。」
發送完畢……
結果不到一分鐘,收到宋安辰的簡訊。
「謝謝你愛我,我接受了。」
這次,一生徹底吐血身亡,全身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