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滿城風雨

  明明都是沒有定論的事，為何傳回京中，她變成罪魁禍首了？

  無緣無故擔上這麼多罪名，雲兮瑤怒火中燒。

  這還不是是糟糕的。

  紅梟垂眸，「高昌使團聽說了這件事，認為公主你貴為大魏公主，行事卻如此卑劣，他們鬧到皇上面前去，言語間都是借捕風捉影的謠言來貶低大魏，還……」

  她頓了頓，紅眼看著雲兮瑤，咬緊了唇很是不服。

  「還什麼？」雲兮瑤面容平靜，攥著毯子的手卻氣得發抖。

  

  「還有意要取消與大魏的比試。」紅梟低下眼帘。

  雲兮瑤費了那麼大的功夫，好不容易讓高昌人答應比試。只要大魏能贏，他們就能不廢一兵一卒讓高昌臣服，每年納稅給朝廷，不僅平息了邊關的戰爭，也為大魏收復西北河隴一帶打下了基礎。

  統一中原是歷任皇帝的雄偉壯志，可又有誰真的能做到？甚至連第一步都邁不出去。

  如今因為一些沒有實證的流言蜚語就令高昌使團起了反悔的念頭，可想而知皇帝有多生氣。

  雲兮瑤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濁氣。

  她揮退紅梟，想一個人靜一靜。

  紅梟剛離開一會兒，又復返，她站在門外的廊下沒有進門，道：「公主，謝大人來了。」

  雲兮瑤掐著發脹的太陽穴，讓紅梟將人請進來。

  她平復了一下心中的情緒，拍兩下臉讓自己清醒。

  謝斐提著兩大盒精緻的糕點進門，滿面春風地走到食案前，將糕點盒子一一打開，香甜的氣味瞬間充斥著整個房間。

  他側過臉招呼還呆呆坐在榻上的雲兮瑤，招招手道：「快過來，我給你帶了你最愛的糕點。」

  雲兮瑤興致缺缺，拖沓著腳步走到食案前，勉強地彎了彎嘴角，跟服用了軟骨散一樣整個人軟棉棉地跌坐下。

  「怎麼了？」謝斐臉上的笑容僵住。

  雲兮瑤目光逐漸變得幽怨起來。謝斐這幾日動不動就往公主府跑，他不可能不知道外面在傳什麼，可他卻裝作沒事人一樣，什麼也不告訴她。

  她不禁有些生氣，鼓前腮幫子冷冷「哼」了一聲。

  謝斐放下手中的盒子，古怪地看著她。

  腦子飛速轉了轉，眼前閃過剛才紅梟同樣奇怪的表情，他大概猜到了幾分。

  他輕吁，盤腿坐下，「你怪我瞞著你？」

  雲兮瑤沒有否認，臉上慍怒的情緒更甚。

  謝斐無奈地道：「你前陣子累壞了，聽這些消息只會徒增煩惱，我原本打算查清楚再告訴你的，沒想到還是瞞不住。」

  她那麼聰明，謝斐早料到會瞞不住的，只是沒想到這一日來得這樣快。

  雲兮瑤知他內心所想，情緒稍稍平復，挽袖倒了兩杯茶，眉心一抬道：「說說吧，你都查到什麼了？」

  熱茶被推至謝斐手邊，他卻無心品茶，五指環著杯璧在掌心轉了又轉，「散撥謠言之人隱藏得極好，我的人追查到的源頭就有七八個，他們也說不清是從誰那聽來的。如今滿城風雨，口口相傳，想要追根溯源，難。」

  謝斐輕嘆，口中呼出的白霧一瞬間就消散了。

  傳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

  雲兮瑤苦笑，反正她被造的謠也不少了。

  只是這次事關兩國的交易，她不得不重視起來。若高昌使者因她一人而對魏朝上下印象都不好，她豈不是成了罪人？

  思及此處，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杏眸明亮了幾分，「我覺得，那人的目的是想讓大魏與高昌的比試終止。」

  謠言傳到現在，她的名聲是受損了不錯，但更為嚴重的是高昌上書給皇帝意在銷毀比試。

  她聽紅梟轉述，城中的謠言更偏向於說她破壞比試規則，引發高昌使團眾怒，所以才有了這個念頭，否則僅憑她「恐嚇安排」、「試圖謀害六皇子」這兩個罪名，高昌使團怎麼會在意？

  謝斐認同地點點頭，根據他這五天內查到的線索來看，那人故意在往比試上引導。

  諾護阿陵已經給皇帝上奏摺不下十封，要討個說法，皇帝心煩意亂統統扣下，沒有召見他。諾護阿陵暴跳如雷，在驛站砍死了兩名魏國的奴僕，這事被皇帝壓了下來。

  謝斐抬起眼帘，她思考得入神。

  「你可有什麼頭緒？」

  雲兮瑤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心中只有幾成把握，「安然。」

  若比試終止，高昌人定不願再與大魏結盟，那安然就不用去和親了，目前來看，比試取消的受益者只有她一個，她的作案動機也最充足。

  但凡心中有大義的，都知道最完美的結果是大魏贏下比試，高昌俯首稱臣。可安然心胸狹窄，只看得眼前的利益，只看得見自己的利益，她只要自己不用去和親，其他一概不管。

  不是她還能是誰？

  謝斐沉吟片刻，「我會派人盯緊她的。」

  安然雖被下了禁足令，但安尚書對她極為寵愛，她若軟磨硬泡，安尚書一定會包庇著，瞞過守衛放她出門。謝斐對安尚書和安然夠了解，有十足的把握。

  雲兮瑤又問了些關於流言的細節，謝斐給她答疑解惑。

  兩人商討一番後，更認定了安然的可能性最大。

  太子府。

  太子臉色陰沉地坐在透雕靠背扶手椅上，目光陰翳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聲音冷如寒冰，「你再說一遍，這是什麼藥？」

  府醫身子發顫雙目微垂，捧著藥渣湊到鼻尖又聞了聞，眉心緊皺，不敢有絲毫怠慢。

  心中有答案後，放下藥渣朝太子拱手一揖，重複一遍剛才的話，「回殿下，這藥渣中有黃耆、人參、半夏、陳橘皮、麥門冬、當歸、赤茯苓，都是安胎藥中最常用的藥物，臣不會看錯的。」

  他雖不是什麼千金一科的聖手，但這等普通安胎的藥理還是懂的，更何況是黃耆人參湯這種最常見的安胎藥方。

  太子不懂這些藥理，但安胎藥是什麼他知道。懷孕的女子都會喝安胎藥，而這些藥渣，是他的人從公主府後院的牆根兒底下挖出來的。

  他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情緒，旋即大笑數聲，五官逐漸變得扭曲。

  雲兮瑤居然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