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一個死人的夫妻生活

  府醫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發瘋，嚇得將頭埋得更低了。

  太子止住笑聲，表情逐漸恢復平常，平靜的臉上多了抹陰險。

  他揮退府醫，摸著下巴思考起來。

  

  杜宴之被斬首已有一月有餘，雲兮瑤是什麼時候懷的孕？孩子到底是不是杜宴之的？如果是杜宴之的她為什麼要隱瞞至今？如果不是，那她是否未和離時就與別的男人好上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雲兮瑤費心瞞著所有人也不願將孩子打掉，說明她很在意這個孩子，說不定這能成為自己掣肘她的把柄！

  太子欣喜若狂，立馬吩咐隨從去打探杜家人的下落。

  杜宴之被處死，杜府被皇帝封印，杜家人死的死散的散，而與杜宴之有血緣關係的，就剩下他的老母杜老夫人以及一雙孽子。

  他們無處可去，只能流落街頭。

  太子見他們老弱病殘成不了大氣候，便沒派人盯著，沒想到現在居然派上了用場。

  隨從很快就回來了，告知太子，杜老夫人住在城西的一處破茅屋，過著食不果腹，饑寒交迫的日子。

  太子即刻動身，騎馬趕至了隨從所說的茅草屋。

  他只帶了四名隨從，四人在門外守著，他推開將倒不倒的木柵門，嫌棄地朝裡頭看了一眼。

  「你們確定她在這嗎？」太子回頭斥問幾名隨從。

  這怎麼看都不像有人住的樣子。屋頂的茅草被風掀飛了一大塊，露出黑色腐朽的木條；門只有半扇將將掩著，風一陣陣吹，那門一陣陣搖，發出腐朽的「吱呀」聲。

  隨從十分肯定地點頭，「殿下，杜老夫人一定住在這。」

  太子將信將疑，信步入院，慢慢靠近了那半扇開著的門。

  因為屋頂少了一大塊遮擋，日光灑下，他能勉強看到裡面的情況。

  一推茅草……一堆熄了不知多久的炭渣……一扇沒有窗紙、被木條盯死的小窗。

  他擰著眉，小心打探，想得到更多信息，突然！眼前出現一張老得發皺、面無血色、松松垮垮的人皮，那人正凶神惡煞地朝他呲牙，一面臉陰暗一面發光，看上去像吃人的黑山老妖。

  太子嚇了一跳，心如擂鼓往後退回幾步。

  躲在門後那人慢悠悠地繞出來，走到門前的階上。

  是杜老夫人。

  太子鬆了口氣，仍然心有餘悸。

  杜老夫人見過太子幾面，認得他，猙獰的面目瞬間變成溫和的笑容，但因臉皮鬆垮，笑比E哭還難看。

  本以為是杜宴之的仇人又尋上門來奚落嘲諷她的，所以才裝出剛剛那副樣子，沒想到是杜宴之的舊主。

  杜老夫人上前想套近乎，她一往前，太子就後退，絲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棄。

  她算是想明白了，太子和那群人也沒什麼不同，並不是來幫她的，而是來看她笑話的。

  杜老夫人冷哼一聲，變了臉。

  太子見她一介老婦，並不放在眼裡，開口直問：「本太子有問題要問你，你如實回答。」

  杜老夫人冷眼一掃，「我什麼都不知道，殿下不必白費心機。」

  太子像沒聽到一般，接著說，「本太子問你，雲兮瑤和杜宴之成親這麼久以來，為什麼沒有懷孕？」

  他不確定杜老夫人知不知道這件事，冷靜思考後也沒有十分的把握確定那安胎藥就是雲兮瑤的，只能套話。

  杜老夫人一頭霧水，雲兮瑤懷沒懷孕，關太子什麼事？何況杜宴之都死了，去探究一個死人生前的夫妻生活有什麼意義？

  想到死去的杜宴之，杜老夫人渾濁的雙瞳中多了抹傷感。杜宴之雖比不得杜魯之有出息，可他在時至少能保杜府上下衣食無憂，自己又怎麼會過得如此艱辛！

  太子見她裝傻，厲聲呵斥：「說話！」

  杜老夫人回過神來，心裡暗暗思量著，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敲詐太子一筆，這樣她就可以擺脫這種活死人般的日子了。

  她臉一橫，故作姿態，「太子殿下想要從我這裡知道點什麼，總得拿東西來換吧？」

  「你想要什麼？」太子爽快答應，只要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杜老夫人那陰鬱的雙眼突然明亮起來，她心中快速盤算了一下，道：「我要一千兩銀子。」

  張口就是一千兩，眼睛都不眨一下。太子被震驚到了，一介婦人，竟獅子大開口。不過她若真知道點什麼，一千兩他不是出不起。

  他上下打量杜老夫人，心中有顧慮。

  「首先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我才能相信你是不是真的能給我想要的東西。」

  杜老夫人自信點頭。

  「雲兮瑤與杜宴之上一次同房是什麼時候？」

  杜老夫人一怔，僥是她活了大半輩子，聽到這樣露骨的話還是想迴避，太子居然神態自若地問了出來。

  「我怎麼知道這種事。」她哽著脖子道。

  「行，那他們平時是不是住在一起你總知道了吧。」

  杜老夫人心慮，眼神閃躲。

  太子嗤笑，不必再問，已經知道這老壞種的心思了，一問三不知還要敲詐他一千兩銀子，痴人做夢！

  他憤怒地甩袖離開。

  杜老夫人哭喊著自己什麼都知道，隨從上前扇了幾個嘴巴子她就安靜了。

  太子牽馬準備離開，卻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躲在茅屋後。

  他鬆開韁繩，將馬留在原地，快步地繞茅屋一圈，果然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她縮著脖子往外面探，像在找尋什麼。

  太子輕手輕腳走到她身後，她全然不覺。

  「林清顏？」他語氣中帶著質疑。

  身影一僵，愣住了。

  林清顏吐納幾口氣，大方地轉過身，笑道：「沒想到竟會在這遇到太子殿下。」

  太子冷漠地看著她，比起杜家少夫人的身份，她現在這副樣子落魄了許多，簡單的粗布麻衣，頭髮只用粗布挽起，一身農婦打扮，不過依舊有小家碧玉的風采，怪不得杜宴之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他看向遠處，語氣漫不經心，「少說廢話，你在這裡幹什麼？為什麼跟蹤本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