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走水

  她聳聳肩，沒有拆穿他。

  在營地不比公主府，謝斐沒辦法翻窗進來看她，就只能借著皇上的旨意，光明正大地從正門入內了。

  雲兮瑤舉著筷子在各盤菜上轉了一圈，最終都沒有下手，這菜餚鮮美，她臉上卻划過一絲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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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不合胃口？」謝斐掃了一圈，她一天都沒吃飯了，又都是她愛吃的，怎麼會沒胃口呢？

  雲兮瑤不想讓他看出端倪，便強忍著噁心夾了一塊土豆放進口中。

  多種調料的味道刺激著口腔，還沒嚼兩下，一股氣就從腹中湧上喉嚨，她連忙掏出帕子捂住嘴巴將土豆給吐了出來，連帶著又嘔了幾口酸水。

  謝斐嚇得繞過桌案，蹲跪著給她拍背，眼底蒙了層濃郁的陰霾。

  他心揪著，斟酌了一下問：「是……胃病又犯了嗎？」

  他知道她在吃抑制孕吐的藥，已經有大半個月沒再犯過噁心了，這幾日她不思飲食，情緒不佳，定是那藥的藥效過去了。

  她難受地說不出話，伏著身子撐在案上，重重地喘息著。

  謝斐不再問，起身倒了杯溫水放到她手邊。

  雲兮瑤將水喝下後感覺好多了，抬起頭來看著他，輕笑，「看來要辜負你的一番好意了。」

  謝斐擰著眉心，「說什麼傻話呢，我是怕你餓著。要實在不想吃，便不吃了。」

  他將幾碟菜都裝回了食盒中，免得她看到了難受。

  雲兮瑤閉了閉眼，調整氣息。

  謝斐坐回她對面，久久地注視著她。

  她額頭上滲出了層細汗，鬢邊的碎發濕噠噠地貼著皮膚，眉心輕蹙，雙頰泛紅，整個人削瘦得弱不禁風，仿佛輕薄的宣紙，風一吹就飛走了。

  他不由得憂心，她再這樣下去遲早得病倒。

  雲兮瑤掀開眼皮，發現他在看自己，他來不及避開，兩人的目光就這樣措不及防地對上了。

  氣氛頓時變得曖昧起來。

  謝斐身子慢慢往前傾，靠近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公主不好了！」帳外傳來一聲驚呼。

  謝斐立馬坐直，正襟危坐，脖子、耳朵都是紅的。

  雲兮瑤眨了眨眼將目光移開，朗聲道：「什麼事？」

  「六皇子的營帳走水了！」

  兩人對望，皆震驚。

  消息剛傳來，就聽到了營帳外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還有驚叫。

  「快取水來！」

  「來人啊！走水啦！」

  雲兮瑤與謝斐一起出了營帳，往火光的方向趕去，身後的隨從亦步亦趨地跟著。

  幾乎是一眨眼的事，各個營帳的人就都出來了，聚在六皇子營帳的不遠處看熱鬧。

  宮人們將水一桶一桶地往火里潑，火未見小，風一吹反而燒得更旺了。

  冬季天氣乾燥，本就容易起火，這郊外風還大，火更不易撲滅。

  眾人心急如焚。

  幸虧六皇子被及時救了出來，隨從護著他從側方跑出來，送到了人群中，他身上只穿了件單衣薄如蟬翼，頭髮散亂，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冬夜裡格外冷，六皇子受了驚，身子顫抖個不停，哆哆嗦嗦地雙手擦臂。

  這麼多人看熱鬧卻沒一個關心他的。

  謝斐吩咐人回他營帳去取了件大氅來給六皇子披著。

  六皇子道了謝接過。

  火火越來越大，再由它這麼燒下去，整片營地，甚至整片林子都會被禍及。

  「人呢！怎麼還不將火撲滅！」皇帝急匆匆趕來。

  幾名帶頭的官員面面相覷，那些侍衛宮人們都要將營地旁的河給榨乾了，潑進河裡的水如石沉大海一般，一點效果都沒有，火反而燒得更大了。

  皇帝的怒火不比那燒著的火小，下令讓各個皇子少爺都去幫忙滅火。

  這片林子要是燒了，裡面的動物要麼被燒死，要麼逃到山下，山下住著不少村民，若碰上什麼野豬、野雞，不死也得丟半條命。

  皇帝冬獵，燒了林子，還禍害百姓，這對於一個靠百姓擁護才能坐穩皇位的帝王來說是致命的失誤。

  皇子們都想在皇帝面前表現，所以賣力地投入了滅火的工作。

  太子姍姍來遲。

  「父皇，發生什麼事了？」太子快步到皇帝跟前，側目看了一眼熊熊的大火，「這……這不是六弟的營帳嗎！怎麼會……」

  皇帝沒心情跟他解釋，一語不發地盯著火海。

  謝斐沉默著，突然衝到了滅火前線，和那幾名侍衛交待了幾句，口口相傳，他的話馬上傳開了。

  皇帝一行人遠離火海，沒聽到謝斐過去說了什麼，只看到他們由用水澆火變成了用沙撲火。

  雲兮瑤欣然一笑，一直提著的心放下了。

  塵土漫天飛揚，他們顧不得咳嗽，一桶一桶沙往火里倒。

  火肉眼可見地變小了。

  「兮瑤妹妹，你笑什麼！現在情況這麼危急你還笑得出來！」太子大聲斥問。

  雲兮瑤立馬斂起笑意，「謝大人機智過人，讓大家用沙撲火，控制住了火勢，我難道不應該高興嗎？殿下不希望火被撲滅？」

  太子冷臉，「火又不是本太子放的，本太子當然希望火能被撲滅！」他的眼神在雲兮瑤身上打量一圈，「倒是你，我看這火莫名其妙燒起來，與你脫不了干係！」

  六皇子咳了幾聲，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流離。

  火燒得確實突然，若說不是人為，他不信。究竟是誰要至他於死地？

  「好了，無憑無據，你不要亂說！」皇帝出聲打斷他。

  太子作揖上前，義憤填膺地道：「父皇，兒臣不是無憑無據！傍晚時兒臣今日親眼看到公主府的人在營地鬼鬼祟祟！一定與她脫不了干係！」

  雲兮瑤腦子「轟」一下炸開了，難不成太子看到阿昭下山了？還是說他只看到了阿昭離開營帳，並不知道阿昭是回京了？

  「你看，心虛了吧！」太子激動地指著雲兮瑤。

  「我只是在想殿下說的公主府鬼鬼祟祟的那個人是誰。」雲兮瑤淡定地回答，「殿下說的應該是我的侍從阿峰，我今日確實是讓他到營地各處查探，但並非放火，而是為了父皇的安全著想，避免有人，趁機對父皇不利。」

  太子冷哼，「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