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答案會自己來找你

  處理完費切拉馬公司的三個中年大叔後，趁著夜色，卓深影以影子的形態，從機場飄到了附近的荒野上，一隻蝴蝶正展翅飛翔。

  那蝴蝶有人類的手掌那麼大，橘紅的底，黑色的紋路，在耀眼的探照燈映照下，像一道橙色的弧線划過灰濛濛的夜空。

  卓深影起了頑皮的心思，一個躍遷，已附體到那蝴蝶的身上。她用力振動它美麗的翅膀，朝著不知名的遠方一路飛去。

  這次來蓬萊洲，主人除了告訴她要調查的事情外，只給了她一個名字：卓深影。

  

  主人說，這個名字來自一個還未出生便已死去的女孩。

  當年因為得知那胎兒身上的生物能密度極高，主人將死嬰從她媽媽身上取了出來，將她的生物能收為己有。正是這部分生物能構成了卓深影此刻的能量身。

  女孩的媽媽名叫卓霓裳，在主人分享給她的記憶里，有不少關於卓霓裳的信息，但所有這些信息都是殘缺不全的，主人似乎刻意隱去了很多細節。

  她不知道主人為什麼要這樣做。

  還有，剛才在飛機上，她順口向那小女孩提起了這個名字和那些殘缺的信息，卻沒想引來了中年大叔的激烈抨擊。她一邊飛，一邊猜想其中的原因，等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來到了一片廢墟之上。

  這應該是一個被廢棄的居民區，裡面大部分的樓宇已經坍塌，只有幾座破樓孤零零地屹立在殘垣斷壁和磚瓦堆中。

  這殘破的景象顯然不是人為或災難造成的，而是長時間日曬雨淋和風化的結果。

  卓深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跑來這樣一個地方，更奇怪的是，當她看見這個地方時，竟覺得它有些眼熟。借著蝴蝶的眼睛，她看了一眼四周，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小區西北角的一幢孤樓吸引住了，那樓的側面殘留著一個模模糊糊的數字：5。這幢5號樓雖已破舊不堪，但基本結構依舊完整，透過玻璃窗，甚至能看見有些房間裡還保留著家具。

  卓深影扇動蝴蝶的翅膀，飛到四樓的第三扇窗戶前，從玻璃窗的缺口進入了房間，她打算先在這個地方駐紮下來。

  進到房間後，她離開了那隻蝴蝶，在房間的沙發上坐下，讓自己變成了一個有著人類模樣的人影。

  沙發對面是一個大衣櫥，衣櫥上嵌著一面鏡子，卓深影輕輕揮手，一陣微風拂過鏡子，鏡面上厚厚的灰塵簌簌落落地飄下。

  卓深影看著鏡子，欣賞著自己的樣子，那是瑪麗蓮的樣子，正是她的主人蜜之蜃姬最喜歡在地球上使用的形象。她像演戲一般，憑著記憶，模仿著主人那嫵媚的神情和姿態，想像著她一笑一顰時的心理狀態。

  這樣試了很多遍，卓深影還是有點不習慣，比起主人的遊刃有餘，她的表情、動作和說話的樣子都有些僵硬，與她正在扮演的角色顯得很是游離。

  她不由得沮喪起來，放棄了繼續嘗試，開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這次，她是代表主人來蓬萊洲調查事情的：過去的一個月里，在這個被地球人命名為宇宙的時空里，發生了一系列突發事件。

  一個月前，在超空間旅行必經的中轉地白熾星座上，瑪麗亞娜吞噬體驟然激增，直接威脅到了所有進行超空間旅行的飛行體。

  三個星期前，掌管整個宇宙權柄的勢力均衡理事會召開常務會議時，秘書長釋提桓因遭遇不明原因的襲擊，頸動脈附近挨了一槍。雖沒有找到子彈，但法醫根據傷口的情況作出鑑定，擊中桓因的是一顆氣槍子彈，而氣槍這種低級的獵鳥工具只有在低維生命聚居的地球才有。

  在桓因遇襲事件發生後不久，又發生了科斯塔恆星寂滅事件。根據原來的測量結果，科斯塔恆星至少還有一兆年的壽命。由物理學家組成的聯合調查組發現，科斯塔恆星之所以寂滅，是因為這顆恆星和一顆位於地球蓬萊洲上的小石子產生了量子糾纏，在小石子被碾碎後，科斯塔恆星也隨之寂滅。

  然後就是一個星期前，西瑤雷瑟行星的天空上忽然飛來一群爾伯氏三眼蝙蝠，蝙蝠們將整個行星的大氣層全部占據了，整個行星在三個小時內暗無天日，給這個宇宙中人口最多的行星帶來了恐慌。之後，像來的時候一樣，鋪天蓋地的蝙蝠忽然消失不見。生物學家說，爾伯氏三眼蝙蝠是地球蝙蝠的一個亞種，只有蓬萊洲的新唐城才有，因為那個地方化學污染嚴重，蝙蝠發生了變異，生出了第三隻眼睛。

  總之，所有這些失控事件都在指向位於地球蓬萊洲的新唐城。地球是蜜之蜃姬的勢力範圍，所以勢理會就把調查此事的任務派給了她的主人。

  因為某種原因，蜜之蜃姬不便親自出馬，只好將自己的能量身分化出一部分，形成了她這個分身，並給了她卓深影這個名字。

  「最近出了那麼多事，所有的證據都在指向新唐城，為了不讓老傢伙們覺得我在敷衍他們，我只好分一下身，把你派過去了。到了以後，你自己看著辦。」

  在將她從身上分離出來時，主人語氣調侃地說道，她那塗著紅色螢光指甲油的修長小指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

  主人嘴裡的老傢伙指的就是勢力均衡理事會的那些理事。勢力均衡理事會簡稱勢理會，是這個宇宙中最強勢的生命體組建的權力機構，宗旨是讓強者來議定整個宇宙的秩序和勢力範圍，類似地球上的聯合國安理會。雖然主人自己也是勢理會的理事之一，但在其他理事向她提出要求時，她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才有了卓深影的這次新唐城之行。

  將任務的來龍去脈細細想過一遍後，卓深影心裡還是沒有一點頭緒，她不知道該從哪裡著手展開這次調查。

  不過，出發前主人跟她說過：如果不知道該怎麼辦，不妨靜心等待。主人對此的解釋是，她雖然只是一個分身，但構成她的能量很特殊，只要她去了新唐城，答案會自己來找她。

  想到主人的說法，卓深影索性讓自己放鬆下來，開始在這間破舊的公寓裡里外外走動起來。

  把公寓的每個房間都看過一遍後，她心裡的疑惑沒有減少，還加深了起來。

  因為她發現，自己對身處的這套公寓好像了如指掌，從一個屋子走到另一個屋子，她都還沒看裡面的情況，就好像已經知道屋子是用來幹什麼的，裡面都擺了些什麼家具。

  起初，她以為這只是臆想，便跑去打開那鑲嵌著鏡子的大衣櫥，半開玩笑地喃喃自語，說裡面有一條白色的連衣裙、一條淺綠色的吊帶衫、一條黑色緊身短西裝和一條寬鬆牛仔休閒褲。然後她打開衣櫥門，衣服和她剛才默念出來的情況一模一樣。

  她呆了一下，連忙朝靠床擺放的寫字桌走去，打開抽屜前，她故意胡說了一些物件的名字：粉紅色的牛頭牌記事本、紅藍綠的記事貼以及一套二十四色的彩色水筆。但打開抽屜時，她憑空胡謅的東西竟赫然在目。

  她茫然地抬起頭，第一次注意到床頭上掛著的那個鏡框，鏡框裡有個大眼睛直短髮的年輕女子，正穿著那件淺綠色的吊帶衫。女子腹部微微隆起，正在對鏡頭微笑，潔白的牙齒異常整齊。

  她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照片裡的女子就是卓霓裳，而那肚子裡躺著的，應該就是她現在扮演的本尊卓深影。

  本章回顧：

  卓深影附體在蝴蝶身上，憑著感覺來到一片廢棄的居民樓。卓深影覺得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識，隨後發現此地就是她名義上的媽媽卓霓裳生前居住的故地小區。

  小貼士：

  勢力均衡理事會：簡稱勢理會，是宇宙中的最高權力機構，宗旨是讓強者來議定整個宇宙的秩序和勢力範圍，類似地球上的聯合國安理會。生命進化委員會和帝釋會是勢理會裡最強勢的兩個星系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