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剪髮原因
2024-10-05 15:00:49
作者: 巒
二零一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下午,從黑色轎車下來的那雙乳白色高跟鞋應該會成為許戈若干難以磨滅的時刻之一。
伴隨著那雙乳白色高跟鞋的,還有高跟鞋主人的那頭短髮。
短髮下配上一張異常甜美的面孔,假如不是1942的成員們訓練有素的話,想必這會而都會把目光往聚焦在她臉上,看完她之後再去看另外一個她。
這個時候許戈也基本上確定,聖誕夜晚上出現在電話背景里的女聲真的是那位南加州的小姐。
看著昔日那頭長髮變成齊耳短髮,許戈心裡想著:南加州來的小姐難不成也因為被GG牌砸到後想不開,一氣之下剪短頭髮?
站在那裡,冷冷看著厲列儂和連翹以一種十分默契的方式從打開的車門出來,一左一右,車門在他們身後關上,兩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朝著她這個方位。
目觸到厲列儂的目光,朝著他豎起中指,掉頭就跑,現在許戈可管不了她這樣的行為會讓1942領導人在他下屬們面前丟臉。
混蛋,厲列儂這個混蛋!!
偏偏在面對厲列儂這個混蛋的事情時淚水總是來得凶,剛剛一轉身淚水就控制不住。
腳跌跌撞撞的去找尋路,但凡可以踩的就行,後面追上來的腳步聲讓腳步更為慌亂了起來。
狠狠擦乾眼淚往著豌豆園裡跑,就想避開他,厲列儂這個混蛋太可惡了,為什麼還要把連翹帶到這裡來,知不知道當她看到那位南加州的小姐時心裡一陣發慌,那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還有……。
還有,長發不是很好嗎?多漂亮啊?為什麼要剪掉它們?!
可恨的是她腿沒他長,眼看追上來的腳步聲近在眼前,牙一咬,從豌豆架抽出一根塑料棍。
塑料棍緊握在手裡,鋒利的那頭指向他。
好了,這下終於看到他的臉了,看你還想念不想念他?看你還在心裡天天念叨不念叨那個名字?
一手擦掉臉上新添的淚水,一手抖動著塑料棍。
再靠近的話它將從你的頸部穿過。
他一點也沒被她的警告嚇到。
迎著她,一步一步往前,倒是她卻在一步一步往後退,直到豌豆園塑料膜阻斷她的腳步。
已經退無可退了。
牙一咬,塑料棍就這樣朝著他肩膀狠狠砸去。
塑料棍一分為二掉落在地上,他站在那裡。
難道要把這裡的塑料棍都拆下來全部都砸在他身上嗎?她可沒有那個力氣也沒有那個時間。
後面已經無路可退路了。
低頭,想從原路折回去,可惡的是他腿長手也不短,手一橫,就把前面的路遮擋得結結實實。
輪力道她在他面前不堪一擊。
牢牢被他框固在懷裡,她越是掙扎就越被受制,急切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著「許戈,聽我說,五分鐘就好。」
也管不管她是否答應。
「這次我們遇到的事情十分棘手,那些反恐部門為了能得到更多政府預算資金,一味的誇大事態發展。」
「在這樣的情況下很艱難,艱難到不得不摒棄一些原則,比如……和一些人周旋,噓……許戈,別生氣,是的,聖誕夜我在連家做客,你在電話里問的人就是你口中的那位南加州來的小姐。」
「當我們在通話時,我甚至於已經和那位南加州小姐的父親變成那種可以在私底下調侃歷屆美利堅總統們遇到的糗事的友好關係。」
頓了頓,厲列儂嗓音低啞:「許戈,你也知道,處於我們這樣環境,個人心情只能排到第二,甚至於第三。」
停止掙扎,低頭看著那框固住自己的手。
「回來之前,我們已經和美政府簽下秘密協議,兩天後前往索馬利亞協助美軍的人道救援,索馬利亞回來後,那些對我們不利的訊息將從各類檔案中被撤除。」
「這些……這些不是單憑1942就可以完成的,至少,在目前的狀況下完成不了,那個機會是在連赫的協助下爭取到的,他說那是一位父親送給自己女兒一份遲到的成人禮禮物,所以……所以就有了你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許戈,我們現在正處於十字路口的危險邊緣,記得我那時說過的話嗎?我們不嚮往天堂,我們也不會墜入地獄,許戈我需要為我說過的話負責。」
點頭,厲列儂的話許戈是萬分理解的,心裡嘆了一口氣,目光往著天際。
緩緩說著:「厲先生,你這樣貿然追過來,會惹來那位南加州小姐的不高興的。」
那框固住自己的手力道收得更緊。
「別生氣許戈,我和你保證,我們現在只是暫時受制於人,如果連翹沒有提出更進一步的要求那樣最好。」
「我們已經在暗中收集連赫過去十年裡的每一筆資金出入,和所有和他有過接觸的人,只要有任何反常訊息,我們就可以對其進行反制。」
遙望天際,許戈努力的想,一場場,一幕幕。
最終定額在那個白色房間裡,男人站著凝望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女人的畫面上,擺在床頭柜上的花瓶里插放著的小黃花。
那種由一小朵一小朵三三兩兩簇擁成花球的黃色小花在這片領土上隨處可見。
那個男人經過某處籬笆牆,從籬笆牆外穿出的小黃花吸引住他的目光,彎腰,小會時間男人手上多了小半束花。
那天,男人的舉動讓站在陽台上的那個傻女人心跳雷動,那個傻女人甚至於想到要用什麼樣的花瓶來放置那些花。
然而,男人的腳步並不是朝著她住處的方向,那個午後,她偷偷跟著男人的腳步。
一切發展一如那個傻女人想的那樣,花是送給別的女人的,那個傻女人想,如果當時她沒有看到就好了,即使看到了就不能裝作沒看見嗎?
不,真的不能。
遙望天際,許戈說著:「厲列儂,我問你,當那位從南加州來的小姐拉著舊行李箱出現在你面前說她愛你,當她憑著半吊子的游泳技術,毫不猶豫跳到湖裡去救那兩個孩子時,她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美好的。」
「美好到以至於你更加偏向於,她出現在這裡僅僅是一種藝術家的浪漫主義思維在作祟,你反對她的這種舉動,但卻不反感。」
厲列儂沒有應答。
「厲列儂,我再問你,在你做出暗中調查連赫的決定時,你內心是愧疚的,每當她對你笑時,愧疚讓你不敢去正視她的那張臉。」
還是沒有應答。
看來,她都猜對了,她就說嘛,這個世界上沒有比誰更加了解他了。
「好了,放開我吧。」聲音很淡。
回應她的是更加蠻橫的力道,幾乎都要把她的骨頭都擠壓得變形了,這樣一來導致於許戈不得不大口大口吸氣。
然後,她聽到厲列儂和她說這樣一句話「這次,連翹也會以一名隨軍記者助理的身份去索馬利亞。」
哈!連家繼承人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會兒工讀生一會兒記者助理。
發呆著,這個時候還會來一點調侃,看來她沒多生氣。
「許戈?」
懶得去開口,懶得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五金店老闆家的小女兒不是很喜歡說話嗎?這會兒想走淑女路線了?我得告訴你你不適合走淑女路線,你還是當那隻一直嘰嘰喳喳的麻雀吧。」
一直給人沉穩形象的1942領導人說起俏皮話了,嗯,和樂觀開朗的南加州姑娘做派的女人相處久了,自然是耳濡目染了。
「許戈?厲太太?」
沉默——片刻。
「這裡沒有任何人,厲先生想和厲太太坦白一件事情。」唇來到她鬢角,小心翼翼,低語:「許戈你不說話,我慌。」
拳頭握得緊緊的:許戈,別心軟,許戈我求你了,不要心軟!
避開他的觸碰,讓那聲音冷淡得就像是無意經過誰窗前的風:「要我說什麼?是不是,你覺得我會和你說,阿特我也要和你去索馬利亞,為什麼要去索馬利亞,我得去看住你啊,要我這樣說嗎?」
喃喃搖著頭:
「不,不,我一點也不想去索馬利亞,我對那個地方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更加無意於當一個為了守住自己男人而失去理智的女人。」
「厲列儂,這些年我為你鬧的笑話已經夠多了。」
從抱住她人的肢體語言就可以猜到,此時此刻,他一定是斂起了眉頭。
稍稍放開她:「我沒讓你說這樣的話。」
冷冷回:「那我沒什麼話可說了。」
「看來,我剛剛和你說的那些話是白說了。」1942領導人又習慣性的用上警告性語氣。
「好了,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這個世界比冰島遠的地方多的是,厲列儂,如果你不想在前往索馬利亞之前讓大家看到未婚妻缺席的話。」
厲列儂放開了她。
放倒是放開了,手依然擋在她面前。
1942領導人如是給予警告:「許戈,你剛剛的行為我當你是一時間的情緒失控,我希望你冷靜下來後把我之前說的話好好想想,最後——」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擋住她的手垂落。
許戈把手放在外套兜里,沿著來時的路離開。
夜幕降臨,敲門聲響起,那是來叫許戈吃飯的。
從宿舍窗戶望出去,可以看到公共餐廳出口,大量被召回總部的精英隊員門讓公共餐廳熱鬧非凡。
在1942這次簽訂的協議中有一個任務就是要確保國際媒體的安全,時間緊急,負責報導這次人道救援的數十名國際記者也跟隨厲列儂的車隊來到1942。
在接下來還不到五十小時的時間裡,這數十名國際記者將配合1942的近衛隊進行簡短的演習,連翹也是這數十位媒體中的一位。
許戈打發走那前來叫她吃飯的人。
小會時間過去,又有敲門聲響起,這次是厲列儂。
「不餓嗎?」
拉上窗簾,連平常留著的壁燈也關掉,房間陷入黑暗。
黑暗中,許戈傾聽著房間外腳步遠去的聲音。
次日,許戈前往人事部遞交銷假請求,每年聖誕新年期間許戈都會有差不多半個月時間左右假期。
今年半個月假期對於她來說好像有點長。
人事部駁回許戈的銷假請求,不僅這樣許戈被要求上繳護照,人事部工作人員一臉嚴肅「如果有什麼異議您可以打電話給金先生。」
厲列儂把手都伸到人事部來了。
從人事部回到許戈的住處必須經過訓練場,訓練場正在進行的是針對國際媒體假如遭受到忽然襲擊的演習。
數十名國際媒體在幾十名近衛隊的保護下,朝著有利方位撤退,這些人後天就前往索馬利亞了。
許戈停下腳步,在那數十名國際媒體中第一眼就看到了連翹,她表現得很認真,奔跑時那頭短髮在風中飛揚著,十分亮眼。
拉了拉外套帽子,讓自己的短髮藏在外套帽子裡,許戈往著自己宿舍走去。
距離宿舍還有數十步左右,許戈聽到來自於背後的那聲「許戈。」
呼出一口氣,到這時,許戈對於那位來自南加州、曾經被自己耍得團團轉、和自己有著一模一樣一張臉的女人所有的愧疚、好感、羨慕統統葬身魚腹。
不過,許戈有一個問題很好奇,好奇到她忍不住的想問一下當事人。
停住腳步,回頭。
演習帶來的運動量打濕連翹的頭髮,頭髮濕漉漉貼在額頭上,一一撥開那些髮絲,南加州小姐朝著她露出了貝殼般雪白的牙齒。
她從外套兜里拿出幾張卡片,把那幾張卡片強行塞到許戈手上,邊笑邊說:「今天我和同事們去逛了一圈,這些卡片是在路上碰到的孩子們讓我代替交給他們的厲先生的,你猜孩子們怎麼說來著?」
南加州小姐學起了孩子們稚聲稚氣的聲腔:「阿曼達,代替我向厲先生說新年快樂。」
自言自語之後,南加州小姐往著許戈再走近半步,細細瞅著她,笑意更深:「生氣了?別這樣,我本來想告訴那些孩子們我不是阿曼達,可孩子們太可愛了,我不忍心讓她們失望。」
一個人說話一個人表演看著挺無趣的,無趣而且尷尬,所以許戈拉長著聲音說著一句「理解。」
連翹彎下眼睛:「本來我想把那些卡片交給厲列儂的,可從昨天起我就一直沒能見上他的面,倒是我們在美國時見面時間多得多。」
南加州來的小姐變得俗氣了,和這樣的人周旋好像也變得無趣了起來。
橫抱胳膊,目光直直盯著眼前的這張臉。
一字一句問出在過去幾十個小時裡對許戈形成較為困擾的問題: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把頭髮剪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