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
2024-10-05 14:53:42
作者: 巒
眼睛睜開,眼觸到的一切梵歌並不陌生,醫院。
即使病房被布置得像是一間看起來無比舒適的房間,梵歌還是從氣息中分辨出被淡淡幽香掩蓋住的藥味。
「醒了。」坐在床上的人溫柔的瞅著她,窗外是淡淡的冬日斜陽。
梵歌看了一眼鐘錶,五點多鐘的時間,她應該昏睡有四個小時左右,是的,梵歌確信,她只是昏睡,她並沒有受傷。
「梵歌,你把我嚇死了。」溫言臻把臉埋在梵歌的手掌上。
緩緩的,梵歌用沒有被抓住的手去揉溫言臻的頭髮,應該真的是被嚇到的吧?這個人的臉色白得白紙一般。
「阿臻,我沒事!」梵歌緩緩的說,感覺自己的思維在昏睡,不,也許是昏死,梵歌感覺在黑暗來臨一刻,她離死亡如此的接近,那感覺並不陌生。
在那一刻她的思維仿佛全部被掏光了,現在,她更像是一位步履瞞珊的老人,動作緩慢,話說得也緩慢。
埋在她手掌的人一聲不吭,從掌心裡透出聲音。
「以後,不許去碰車了,摸一下都不許!梵歌,那輛讓你出事的車,我讓人把它給毀了,梵歌,那是因為我太害怕了,我覺得把只有把它毀掉我才安心。」
真是的,那車多漂亮,真是一個傻帽,梵歌列了列嘴,笑容也緩慢,梵歌很緩慢的想起,在昏死前的那聲帶著哭腔的「媽媽。」
對了,小籇,她的孩子。
梵歌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搖著溫言臻的肩膀:「阿臻,小籇……」
「他現在在機場,我讓他回葡萄牙。」溫言臻的聲音響起,毫無情感。
七點多鐘的時間,梵歌奔跑著來到機場,在大片的準備登機的人潮中,梵歌找到那個小小的身影,手被保姆牽著,小腦袋低垂著,都要垂到胸前去了。
「小籇!」梵歌站在那裡,敞開手臂。
孩子停下腳步,臉朝著她的方向,掙脫保姆的手,最初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著,幾步之後變成奔跑,衝進她的懷裡。
梵歌蹲在地上,緊緊的把眼睛通紅的小腦袋按在自己的懷裡。
「媽媽。」最初他也就低低的喚著。
「嗯!」梵歌歡快的應承著。
片刻,他從梵歌的懷裡掙脫,專注的把梵歌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小心翼翼的把小小的手把梵歌的臉摸了個遍。
「小東西,媽媽一點事情都沒有。」梵歌皺了皺發酸的鼻子。
小傢伙終於放下心來,用目光偷偷的瞟了站在梵歌后面的溫言臻一眼,垂下眼帘,聲音低低的。
「媽媽,我本來是想等你醒來再走的,可是……爸爸……爸爸……」
終究是一個孩子,小小的一段話下來聲音已經帶上哭腔。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小籇講,媽媽都知道。」
孩子終於無比委屈的趴在梵歌的肩膀上嚎啕大哭,抽噎著,媽媽,是我不好,以後,我決定不要再喜歡賽車了,不管它多漂亮。
梵歌把那小小的身軀抱在懷裡,有多緊就有多緊。
七點二十分,離登機時間還有十分鐘,梵歌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把溫言臻遠遠的趕走,她拿著紙巾幫小籇擦眼淚,等到把他臉上的眼淚擦得乾乾淨淨,再把他的頭髮理好,深深的望著他。
豆丁點大的孩子,把他小小的臉一點點的往她的臉靠近,踮起腳,最終,把他柔軟的唇印在梵歌左邊臉頰的小點上。
「媽媽,I love you!」
梵歌點著頭,眼眶裡盈滿淚水,緊緊的把孩子抱在懷裡,唇來到他的耳畔,目光落在遠遠被罰站的男人身上。
那個男人是狠角色!
「小籇,媽媽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只有我和你知道,誰也不能告訴的秘密,媽媽已經把小籇想起來了。」
孩子想動,被梵歌緊緊的按住。
「雖然,媽媽想起的就只有一點點,但媽媽保證,會把小籇全部想起來,媽媽保證!小籇,你願意相信媽媽嗎?」
小小孩子似懂非懂的在梵歌懷裡點頭。
「小籇,你現在先回去,在那裡等著媽媽,有一天媽媽會去接你,我們不要那些狗屁不通的家庭老師們,我帶著你離開,就我們兩個,我們可以對那些隨地吐痰的臭傢伙們豎中指,媽媽還會掩護你在廣場裡,去掀開穿著花裙子的小妞裙子。」
「你喜歡這樣的嘛,小籇?」
這次,孩子在她的懷裡很歡快的點頭。
「小籇,等我!」
「好的,媽媽,我會等你的!」
梵歌放開孩子,舉起手掌,對著溫嘉籇眨眼,迅速的,小傢伙馬上領會到,小小的手掌往梵歌的手掌心一擊,發出脆生生的聲音。
站在候機廳巨大玻璃牆面前,梵歌和溫言臻肩並著肩膀,看著從青島飛往裡斯本的航班緩緩升起,越升越高,最後融入夜幕。
梵歌對著飛機消失的方向揮手,不住的揮手,直到溫言臻把她的手拉下來,放到他的大衣口袋上,溫言臻大衣的口袋很大,大得裝得下他們兩個人的手,口袋裡溫言臻把她的手掌包裹的緊緊的,很是溫暖。
側過頭,梵歌瞅著身邊的男人,他今天穿著黑色短大衣,灰色高領毛衣,五官深邃,氣質飄逸,蕩漾在眸低下的眼波宛如月夜下的深海,有著讓人沉溺的力量。
還真是,她的男人就像是習慣與黑夜獨行的黑色天鵝,梵歌的心在隱隱作痛著。
「我們回家吧?」他攬著她的肩膀。
梵歌點頭。
周四,溫言臻例行回到香港開會的日子,輕手輕腳的起床,發現,床上另外的一個人不見了,來不及穿拖鞋,溫言臻一顆心開始七上八下,腳步也慌不擇路,洗手間沒有,衣帽間沒有,陽台沒有,甚至於他還打開衣櫃。
梵歌推開臥室的門就見到溫言臻在衣櫃前發呆。
「發什麼呆呢?傻站在那裡幹什麼?」梵歌手扣在臥室門板上,提示著那位老兄。
衣櫃前的男人回頭,臉色微微泛白,手指著衣櫃。
「剛剛,我起床找不到你,還以為你躲在這裡呢!」
梵歌啞聲失笑,把托盤上水杯放在小桌子上,拿著托盤往溫言臻頭上輕輕一敲,隨即,腰被圈住,溫言臻低頭,表情可愛。
「剛剛去了那裡?」
「去給阿姨打手,為你準備早餐!」
樂壞了的溫公子額頭抵住梵歌的額頭。
「梵歌做的早餐一定很好吃!」
「呃……我就只弄了牛奶!」
「那牛奶一定很好吃。」溫言臻加重了那句「奶」字,還故意用他某一處在發生著變化的所在去貼著她。
「我去給你準備衣服。」梵歌身體和溫言臻拉開一點,臉紅耳赤。
一轉身,溫言臻從背後抱住她,身體也迅速的貼近,梵歌不敢動,根據以往的經歷動作越大吃虧的越是她。
「梵歌真乖!」溫公子笑得得意洋洋。
討厭的男人!
「阿臻,你會錯過航班了。」
「再呆一會,就一會。」他在梵歌的後面嘆息。
梵歌低下頭,看著那環住自己的手,溫言臻有很漂亮的手,記得她聽過這樣的話,一位女孩子說過那樣的話,我是先從喜歡他的手開始的,大家都在笑她,其實,這也未嘗是一種愛情觀,那是一種淡淡暈開的好感。
溫言臻的無名指上還帶著那枚老氣的戒指,她的手指空空的,什麼也沒有戴,梵歌手指輕輕的去觸溫言臻無名指上的指環,發呆。
片刻,溫言臻幽幽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梵歌,你記住溫言臻的秘密了嗎?」
梵歌想了想,環住她的人手緊了緊。
「溫言臻最害怕的事情是有一天洛梵歌不要他。」
「嗯,梵歌的記性真好,那麼,梵歌聖誕節發的誓你也記住了嗎?」
真討厭!梵歌故意不吭聲,溫言臻的手開始移動,撩起她睡衣的衣擺,直接攀上她的胸部,握住,揉捏,下壓,讓他的手掌整個陷入,再回攏,逗弄著她的頂尖,孜孜不倦,嘴裡也沒有閒著。
「梵歌,我快要趕不上班機了,要不,今天……」
真是一個壞孩子,梵歌無可奈何的。
「洛梵歌發誓,要是有一天洛梵歌離開溫言臻,洛梵歌就會不得好死。」
「嗯,乖。」溫公子終於心滿意足的手,從梵歌的胸部離開,當然,臨離開前還狠狠的捏了一把,只把梵歌逗弄得直吸冷氣。
站在大門前,把溫言臻的公事包交到他的手上,司機為他打開車門,他進入車裡,拉下車窗,頭從車窗深出,低低的喚著,梵歌,過來。
梵歌彎下腰,他的手和唇一起,手落在她的脖子上,唇結結實實的落在她的唇上。
她的丈夫再次把她吻的臉紅耳赤的,吻得她不敢去看一邊的司機和蕭邦,梵歌站在那裡,目送著溫言臻的車子離開。
秦淼淼站在窗前,看著大門發生的一切,手緊緊的握著,所有的耐心到了此時此刻消耗殆盡。
上午十點左右,溫言臻在一萬米高空上,梵歌在顧子鍵的房間裡。
梵歌對嘻皮笑臉的男人說。
「顧子鍵,我知道,聖誕夜裡你講的那段故事裡叫green的女人是我,而你,是那位多管閒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