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

2024-10-05 14:51:30 作者: 巒

  RH陰性血,又叫熊貓血,是指RH陰型血,非常稀有的血型,因為極其罕見,故被稱為「熊貓血」。

  梵歌身上流著的就是RH陰性血,梵歌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所擁有的血型會把她帶到溫言臻的身邊。

  溫言臻,另外的一個擁有RH陰性血型的人,所不同的是他還是一枚胚胎的時候,就集萬眾光環於一身。

  有錢人總是善於未雨綢繆,特別是這是一個早產兒,而且那位早產兒的母親因為在生產他的時候子宮嚴重受損,導致她以後不能再生育,因此,那種未雨綢繆就來得更為的迫切。

  RH血型中一百人就有九十九個人數屬於陽性,溫言臻就是那一百人中的第一百人,RH陰性血型不能接受RH陽性血型的輸血,唯一適合給他輸血的就是,另外擁有RH陰性血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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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經過了千頭萬選,最後選中了從小被父母寄養在寺廟裡的那個叫梵歌的孩子。

  梵歌是一名住在寺廟裡的小可憐,瘦腳瘦腿,脖子像要斷掉似的,寺廟裡的師傅們總是讓她站在大殿裡,來寺廟裡拜佛香客們會摸著她的頭,嘴裡說著寫什麼,大約是這孩子怎麼這麼瘦,然後會給她東西,錢啊吃的東西啦,而這些東西當晚就被師傅們拿走了。

  梵歌三歲的時候,來了幾個人,那些人說是來接她回家的。

  梵歌聽了後「哇」的大哭了起來,把眼淚和鼻涕都往那個抱著她的人身上擦,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有一天她的爸爸媽媽會接她回家的。

  童話的故事都是這樣講的,每一個不幸的孩子都是被女巫偷走的小孩。

  孩子們都願意去相信那樣的故事,遺憾的是在這個故事裡頭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梵歌沒有理由不去相信,她是一位流落在外的公主,你看,她住在大房子裡,所有的人都叫她小姐,光是照顧她飲食的就有四個人,每隔幾天就會有幾位醫生為她檢查身體,每次檢查完後都會在一邊竊竊私語。

  之後,醫生們會打電話,梵歌猜那是他們在向她的爸爸媽媽匯報,果然,她的爸爸媽媽回來後,都給她帶來了貴得要死的禮物,還眉開眼笑的稱讚她是健康的紅蘋果。

  只要她一皺眉頭,專門負責陪她玩的姐姐就好使盡渾身解數逗她開心,她做多荒唐的事情姐姐們都會拍手。

  這一切一切讓梵歌沒有理由不去相信,自己是那個被女巫偷走的小姑娘。

  當梵歌長大一點穿著漂亮的公主裙,趾氣高揚的把飲料倒在了她的同桌頭上時,比她還要高大的已經忍受了,她很多次的同桌狠狠揍了她,梵歌哭得是驚天動地的嘴裡嚷嚷著要讓哥哥修理她,來看熱鬧高年級的學生說了一句,哪有一樣歲數的兄妹,你們又不是雙胞胎。

  那個時候梵歌感覺到怪怪的,她想起來了,哥哥是在春天過的生日,她是在秋天過的生日,梵歌也想起來了,哥哥從來就沒有叫過她妹妹。

  再大一點的時候,梵歌漸漸的明白了,那個叫溫言臻的小男孩並不是她的哥哥,很少在家她嘴裡喊著爸爸媽媽的男人女人也不是她的爸爸媽媽。

  過去一點時日,梵歌自動的把哥哥改成了阿臻,就像姑媽那樣叫著阿臻。

  極小的時候,梵歌在很多很多的餓肚子中,學到了察言觀色的本事,如果你乖的話你會得到的麵包多一點。

  當第一個童話故事宣布破產後,第二個故事就形成了,第二個故事比第一個故事更老土,比如說小可憐長大了,變成了善良勇敢的家境貧寒的小少女,小少女身邊一定要配各種傲嬌各種變扭各種壞脾氣,住在連水龍頭都鑲著金箔的宮殿裡的小王子。

  按照故事的走勢,貧窮的小小少女和尊貴壞脾氣的小王子一定會擦出火花,在無比善良勇敢,堅持不懈的小少女的努力下,壞脾氣的小王子被小少女收服,並且為她改變了他的所有壞毛病。

  是的,溫家的小公子和梵歌的小可憐這個故事在人們的眼中是那樣的,其實呢?

  其實生活就是生活,遠遠沒有那麼的戲劇化。

  十五歲的時候,溫言臻感染到了再生貧血障礙,由於是性屬於輕微感染,要經過五百天的定期輸血,這個時候,溫家如珠如寶的養女就派上用場了,顯然,溫家人是早有準備的,因此,即使梵歌當時的年齡就只有十五歲,可一陣體檢下來,她的各項指標都達標,當一直負責檢查她身體的醫生,帶著那麼一點點的憐憫看著梵歌時,梵歌咧嘴一笑,掄了掄自己的手臂,沒事,老師是說了獻血是一種光榮的行為。

  其實,那時梵歌想的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那時,她害怕的是她在那個家庭里沒有半點的用處,梵歌知道溫家一定預備了另外的梵歌。

  沒有半點的用處,在像溫家那樣的家庭里,代表的就是一隻永遠不漲價的股票。

  十五歲這年每隔五十天的周期,梵歌都會和溫言臻來到了醫院,醫生會安排他們平躺在床上,床上大約隔著幾步的距離,開始輸血的時候,會用白色的布簾把她和溫言臻隔離著,溫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很忙,他們沒有空像別的孩子們,爸爸媽媽那樣出現在醫院裡,說著婆婆媽媽的話,做著婆婆媽媽的事情。

  這個時候,陪著兩個孩子的永遠,都只有管家和溫家的姑媽,姑媽是一名寡婦,丈夫很早時候因為意外死了,而後,姑媽就沒有再嫁,她回到了溫家,盡心盡力的打理溫家的一切家務,如果說在溫家,真正對梵歌好的就只有姑媽了。

  每次梵歌輸完血的時候,姑媽總是會抱著她,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髮。

  只有姑媽會溫柔的告訴著她,關於她的名字。

  「梵歌呢,在有著佛祖的人心裡,是美麗史詩般的音律。」

  梵歌心裡知道,她並不是代表這美麗和虔誠的音律,她比誰都明白什麼是生存,她有著自己的精打細算,小心思多的很。

  據說,溫家人是把她當童養媳來養著的,據說,溫言臻對於他的童養媳好得很。

  是的,溫言臻對她很好。

  可梵歌明白,溫言臻對於她的好只是一種禮貌的行為,那種狀態就像二戰過後迅速崛起的西方發達社會,那時,在西方社會裡,三大人種占據著主流,白種人,黑種人,黃種人,白種人地位最高,黑人整天都在抱怨受到白種人的種族歧視,抱怨白種人對黃種人總是客氣有禮貌,後來,社會專家一針見血的講解了這樣的社會現象,白種人之所以一再的對黑種人發難,那是他們在黑種人身上感覺到了威脅,從而導致他們會把注意力放在他們的身上,相反的,黃種人在白種人眼裡是毫無競爭力,是一種可有可無的存在,因此,白種人在黃種人面前總是更容易的做到了文質彬彬。

  梵歌心裡明白自己對於溫言臻來說,就是那種可有可無的黃種人,在溫言臻對梵歌好的時候,梵歌也理所當然的對溫言臻好。

  她總是說著那種聽起來傻乎乎的話。

  「阿臻,沒事的,輸完血後我覺得身體特輕鬆。」

  「阿臻,沒事的,輸完血後我覺得腦子好像變聰明了,老師的數學題我突然的就懂了。」

  「阿臻,沒事的,輸完血後……」

  這些話故作傻氣的話,從十五歲講到了十六歲,十六歲的夏天醫生宣布,以後他們不用再來醫院了。

  十六歲的少年淡然的聽著,臉色一如既往的蒼白。

  站在醫院門口,梵歌看著溫言臻,穿著短袖的白襯衫,骨架比一般的同齡的少年來得小,身高也和自己差不多,半截露在短袖外的手臂血管凸起,一看就是不健康的孩子。

  梵歌看著溫言臻凸起的血管,掉淚了,也不知道為什麼的眼淚就掉落了下來,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突然的就來了,這個少年的身上有一半的血來自於她的身體,她身體的血液現在正在他的身上滾燙滾燙的流動著,支撐著他的生命。

  梵歌,就那麼掉下了眼淚,第一次的講了真話。

  「阿臻,你好了我覺得高興。」

  少年怔怔的瞅著她,伸手,摘掉了她眼角的淚珠,轉頭,夏日的風把少年的話送了過來,聲音清透。

  「梵歌,以後,我會和你結婚的。」

  十五,六歲的年紀哪裡懂得愛情?梵歌覺得十五,六的年紀里,最多的也就只存在這樣那樣的心動。

  愛上鋼琴家只是因為他有修長的手,愛上一位演員,只是因為他演的那個角色討你歡喜,愛上鄰居家的哥哥,只是因為他甩頭髮的姿勢特別的好看,愛上同桌的男生,只是因為他在你某個時刻說了一句,讓你特別有感覺的話。

  這些的那些的愛上只是青蔥歲月里,我們的他們的,那叫著心動的玩意兒,哪一天風一吹它就變成了天邊的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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