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體悟入凡

  「爺爺你……」

  

  陳吉祥呆呆的看著長生，她親眼見到長生由老態龍鐘的模樣恢復年輕，親眼看到長生用那神異的手段要了陸家所有人的性命。

  這等神異，就算平日裡在說書人口中，那也只有神仙才能做到。

  難道這世上真有神仙！？

  若有，這位神仙會是與她朝夕相處了數年的瞎子爺爺！？

  「吉祥，要記住，不管你以後能站到何種高度，不要忘卻人間，保持著心中一絲凡性。

  這樣才有可能領悟剛剛的人間世，它能成為你日後的仰仗。」

  「記住，要好好活下去。」說著伸出手就揉了揉了吉祥的腦袋。

  長生沖陳吉祥笑了笑，身形漸漸消散，而隨他一同消散的，還有那座茶樓。

  「爺爺他真的是神仙……」

  陳吉祥喃喃自語，隨後轉身大步離開陸府，離開江華郡，陪伴她的只有手中那一根，長生剛剛使用的木棍。

  街角茶樓，一道道身影不約而同睜開雙眼，眼裡充斥著迷茫，足足過了幾息，才逐漸清醒。

  若虛散人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附近的東和等人，突然苦笑道：

  「原來我老了，過的會如此糊裡糊塗，生老病死……似乎也沒那般可怕……」

  邵際風面色陰沉，一直沒有吭聲。

  東和看了他一眼，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沉默不語。

  邵際雨和依飛燕兩女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長生道友。」

  若虛散人望向長生，眼中露出誠摯的感激：「多謝你替我送終，照顧我多年。」

  「長生……你？你是不是始終不曾忘卻自己的身份？」

  東和突然開口：「臨刑之前，我差一點也能想起來了，如果我當時想起來，就通過考驗了吧？」

  眾人紛紛望向長生。

  如今這位，通過考驗了嗎？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緩緩走上茶樓，眾人抬眼望去，只見那道身影是由無數碎片拼接而成，就好像是一尊傀儡。

  「無極門三大仙意，過去，未來，人間世，你領悟了人間世，服下此丹，便是我無極門的仙苗了。」

  傀儡來到長生面前，遞給他一顆丹藥。

  長生笑了笑，並沒有接過丹藥。

  無極門？

  果然，聽著名字就知道，這什麼無極門是某一世輪迴中的自己所創立的。

  自己從未來回到過去，參加自己創立仙門的考核？這說起來實在有些……

  長生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而自己能進入這縹緲仙路參加考核，也一定和東陽殿中的極龍刀碎片有關。

  說不定這東陽宗，和太古時期的無極門也有一定關聯。

  「無極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若虛散人虎軀一震，喃喃自語，似乎無極門三個字給了他極大的震撼。

  邵際風等人卻不曾聽聞過無極門，目光中露出一抹茫然，茫然之後又死死盯著傀儡手中那顆黑白相間的丹藥。

  它看起來就好像是一股陰氣與陽氣互相糾纏在一起，給人一種渾然天成之感。

  傀儡沒有理會他，只是靜靜望著長生，等他接過手中的丹藥。

  「服下此丹就是無極門的仙苗？它有什麼作用。」

  「這是一顆入籍之丹，能代表你無極門仙苗的身份，除此之外，也可助你鞏固仙意，它的作用會一直到你成仙之時。」

  傀儡淡淡道。

  「道友，不要再猶豫了，能拜入無極仙門已是天大的機緣，這等機遇千古難遇！」若虛散人低聲道。

  長生想了想，接過這顆如太極一般的丹藥，甚至無需他服用，丹藥剛剛入手便化作一股暖流，源源不斷湧入他的體內。

  幾息間丹藥就消失不見，而丹藥所化作的暖流最終也湧向了他的識海。

  不知不覺間，眾人感覺長生身上的氣質突然有了一種特殊的變化。

  就好像……對方變得微不足道，如人間世中的一粒沙碩，細細看去他還在，稍一分神便會忘卻。

  眾人眼裡閃過一抹駭然，心中已然知曉這便是領悟的仙意人間世所產生的效果。

  「我的……的的確確有了一些不同……」長生閉眼感受身體的變化。

  「我們這是在哪裡……？」

  東和等人的目光再次開始變得茫然。

  長生睜開眼睛，收斂了仙意，雖然他還是那般普通，普通到即便有人站在他面前，都很難注意到他，不過東和等人的眼神卻是重新變得清明。

  「嘶——」

  東和倒吸一口涼氣，驚愕道：「剛剛我好像又墮入那幻境中，差點忘卻自己。」

  「我也是。」依飛燕輕輕點頭，悄悄望向長生。

  「好可怕的仙意……」邵際風神色凝重，突然望向那傀儡起身抱拳作揖：

  「前輩，我等就沒有通過考驗嗎？我在凡間蹉跎數十年，也有一番感悟。」

  傀儡淡淡道：「第一步，不要忘卻自己，第二步，領悟無極仙門三大仙意，過去，未來，人間世，你做到了哪一步？」

  邵際風默然無語。

  長生看向那傀儡，突然開口問道：「我們六人……並非來自同一時代，同一個修真星球吧？」

  長生的話語讓眾人都有些匪夷所思，而依飛燕和邵際雨像是想到了什麼，下意識望向了若虛散人。

  就在這時，傀儡突然又取出一顆丹藥遞給若虛散人：「你領悟了過去，服下這顆丹藥便是我無極仙門的仙苗。」

  「多謝前輩。」

  若虛散人仿佛早有預料，恭謹行了一禮接過丹藥，與長生一樣，丹藥只是剛剛到手就化作一股暖流消失在他的掌心。

  眾人徹底愣住了。

  邵際風眼裡閃過一抹怒意：「長生道友的確不曾忘卻自己，領悟了仙意人間世，可若虛散人卻是我等之中最早忘卻自己，為何他也能成為仙苗？」

  「他並非忘卻自身，只是沉浸於過去。」傀儡淡淡道。

  沉浸於過去？

  若虛散人此刻已經消化了那枚丹藥，沖幾人笑道：

  「無極仙門乃是仙界裡最為神秘的仙門之一，在老朽那個時代，也有不少天之驕子被無極仙門選中進行考核。

  而與他們共同參加考核者，必然都來自於各個時代，因為無極仙門掌握著最最神秘的兩大神通，既時間和空間。

  也就是過去與未來，以及太微星域中所有修真星球之間的聯繫。」

  嘶……

  眾人心底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難以置信。

  此等手段已經不能用神異一詞來形容了。太微星域中所有修真星球只見的關聯，他們還能理解。

  但掌握過去與未來？甚至能將過去與未來不同的人聚集到一起，這就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我們這次的考核，何嘗不是一次輪迴？老朽也算是運氣好，心中一直藏著對過去的遺憾，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而這次的經歷，卻讓老朽打開了心劫。

  諸位雖然沒有通過考核，但此次經歷也是十分難得，若能好好體悟其中滋味，對諸位日後的修行之路也將大有助益。」

  若虛散人淡笑道。

  「若虛散人，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多。」

  東和突然開口，眼裡閃過一抹狐疑，若虛散人如今的神態都與曾經不同。

  「或許我是從未來的某一天，回到了過去，也就是諸位的現在。」

  若虛散人笑了笑。

  眾人頓時愣住。

  而下一刻，若虛散人的身形便緩緩消散。

  東和等人終於有點相信，剛剛的若虛散人很可能是未來回到了過去。

  不然怎有如此神通，可以直接離開縹緲仙路？

  「好可怕的手段，無極仙門……為何我不能成為仙苗。」邵際風喃喃自語，眼裡閃爍著不甘和一絲執拗。

  此等手段在他們看來，就好像凡人看他們一般，令人難以理解和揣度。

  或許這便是仙人。

  「你們離開茶樓便能出去。」傀儡緩緩道。

  「前輩，能稍等一會兒麼。」東和抱拳作揖。

  傀儡輕輕點頭。

  東和見狀咧嘴一笑，反手便是一拳轟在邵際風的臉頰上。邵際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人仰馬翻。

  「你做什麼！」他憤怒的看著東和。

  「這一拳是因為你不講義氣。」

  東和冷笑一聲，沖長生等人頷首點頭，隨後大步流星離開了茶樓。

  邵際風坐在地上面色陰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長生道友，那一世里我和哥哥對你不住，沒能與你一起堅守，反而讓你吃了一世的苦，對不起。」

  邵際雨望向長生，臉上露出一抹歉意。

  「我們和他又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甚至可能都不是一個修真星球的，沒必要講這麼多，走了。」

  邵際風冷哼一聲，徑直朝茶樓外走去，對此不再有半點留戀。邵際雨輕輕嘆了口氣，快步跟上。

  最後只剩下依飛燕和長生。

  依飛燕此刻的目光有些游離，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麼，嘴角偶爾會揚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幾息後，她輕輕嘆了口氣，沖長生笑道：「長生道友，其實忘卻一切也很不錯，最起碼身上以前的負擔沒有了，等若於重活一世。」

  「我這一世的夫君待我也很好，我的子子孫孫雖然都是普通人，卻很幸福。可惜啊，再回不去了。」

  言罷，依飛燕就要起身離開茶樓。

  「依姑娘請稍等。」長生叫住了她，隨後看向傀儡說道：

  「我要記得沒錯的話，無極門除了過去、未來、人世間三大仙意外，還有體悟入凡吧？」

  「你？你怎麼知道？」雖然看不到傀儡的表情，但從他的聲音中卻能聽出驚訝。

  「這體悟入凡也是老祖不久前才參悟透的，還沒有放入仙路考核中？」

  「如果我沒猜錯，所謂的體悟入凡，就是無愧無悔於凡間做凡人的一切，正如依姑娘這樣。」

  「這……？這……？」傀儡支支吾吾，不知道該作何決斷。

  「依姑娘知不知道九轉九念？」長生又問依飛燕。

  「九轉九念？」依飛燕略作思考後說道：「從來沒聽說過什么九轉九念，這和仙路考驗有什麼關係嗎？」

  「和仙路考驗沒有關係，但和無極門的體悟入凡有關係。」

  長生猜的沒錯，依飛燕既然不知道九轉九念，就說明她來自於早與上古的時代，也就是太古時代。

  那時候的飛升仙界，是不需要九轉九念之劫的。

  後來出現九轉九念之劫，正是因為無極門的體悟入凡。

  此時的傀儡開口道：「你說的的確在理，可宗門只為你和若虛準備了入籍之丹，我身上也沒有多餘的？」

  「沒關係的，謝謝長生道友，謝謝這位前輩。經過了這一世的凡間體悟，入不入籍仙門對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

  依飛燕剛說完，就見那傀儡面前突然開始出現了一道圓形虛影，虛影越來越凝實，越來越凝實。

  五六息後，就見虛影化作了一枚核桃大小的丹藥。真是無極門的入籍之丹。

  包括長生在內，傀儡和依飛燕都有些驚訝的看著那枚丹藥。

  長生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們無極門的老祖，也知道了這裡的事情，並且為依姑娘準備了這一枚丹藥。」

  長生的話音剛落下，那枚丹藥就輕輕飄到了依飛燕身前。

  依飛燕伸出手掌接過了丹藥，隨後那丹藥便慢慢融入了依飛燕體內。

  「謝過長生道友，謝過前輩。」

  雖然依飛燕已經不執著於進入仙門，但能成為仙苗自然是一件好事情。

  「回去以後你該幹嘛還是幹嘛，用不了多久我無極門便會派人去接你入門。」傀儡看著依飛燕說道。

  依飛燕再次對著兩人欠身行了一禮，便毫不停留的走出了茶樓。

  而長生眼前一瞬間的虛晃後，便重新出現在了東陽宗東陽殿，二樓那間房間中。

  房間不大，五六丈見方，其內質樸簡單沒有任何多餘的物品。只有正前方一座供桌。

  供桌共分為十層，最上一層擺放著一個長條形木架，木架上已空空如也。

  下面九層依序擺放著十八個牌位。

  第九層兩個牌位，一個上刻『無極門』三個字，另一個刻有『雲志』二字。

  第六層兩個牌位，一個上刻『極燕宗』三個字，另一個刻有『依飛燕』三字。

  而第一層兩個牌位，一個刻有『東陽宗』三字，另一個刻有『鶴東陽』三字。

  這鶴東陽，正是現在東陽宗創宗老祖。

  而東陽宗再往上追溯至太古末期，正是極燕宗。極燕宗創宗老祖，也正是在縹緲仙路上領悟了體悟入凡的依飛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