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誰來替她說一聲無辜

  蘇木覺得自己病了，否則怎麼會全身冰冷無力，幾乎抱不住懷裡的江月梨，

  她看著自己，口中呢喃著：「好痛啊，蘇木，我的身體好像都碎掉了。」

  

  蘇木沒敢看自己懷裡血肉模糊的一個人兒，

  明明前一秒她淺笑著擺擺手，讓他放心，

  為什麼下一刻就這樣渾身是血的躺在自己的懷裡，蘇木雙耳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抱著江月梨，努力將自己的氣血傳給她，

  可她的身體卻像是漏掉的瓷器，無論輸入多少都直接流失在虛空里。

  「沒用的，我說了要殺她，怎麼可能讓你有機會救回她。」

  琅軒一拳將他打偏了頭：「閉嘴。」

  蘇木恍若不聞，抱著江月梨漸無聲息的破碎身體，痛得岣嶁起身體：

  「梨梨，別睡，我帶你回藍星，回家，馬上就可以離開了，別睡。」

  可這次，沒有人再回答他了，江月梨死去了。

  巨大的哀痛下，卻是死一般的寂靜，蘇木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緊緊地抱著江月梨的身體，完全切斷了跟外界的一切聯繫，

  以蘇木和江月梨為中心，大廳里升起了狂亂的颶風，

  崩潰，咫尺之間。

  颶風裡，琅軒一步一步嘶吼著蘇木的名字，艱難的靠近他，

  爆裂的風將一切都撕得粉碎，連琅軒的身上都多出了許多血痕，

  而那個被困在牆上的男人更是被颶風千刀萬剮，奄奄一息。

  不多時，整座大廳已經變成了廢墟，

  這場颶風甚至已經波及了整座混沌之城，並且快速向外肆虐。

  蘇木，要所有人都來給江月梨陪葬！

  這場席捲整個混沌大陸的颶風就是無情的神罰，

  失去了唯一的愛人，無情而仁慈的神也失去了慈悲的理由，

  既然無需慈悲，就都來給我的無情做註腳。

  颶風持續了整整三天，整個混沌大陸已經一片狼藉破敗，

  沒人知道這場颶風因何而起，卻知道這一次恐怕在劫難逃。

  在暴風眼中，琅軒悲哀地看著依舊抱著江月梨不放手的摯友，

  他是在場唯二的倖存者，

  另一個則是被颶風颳得血肉模糊，

  卻依然吊著一口氣不能死去的男人，帝休樹，帝隱。

  傳說中食用的帝休樹果實，可以解除憂愁，是神話故事中渡劫的必須品，

  可帝隱卻在千年前的那場屠殺時生出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在神樹之域關閉後，他帶領著一群誓死效忠的祭司建立了混沌之地，

  只是在建成後力竭陷入了昏睡，直到最近百年才轉醒，重新拿回了城主的位置，

  他了解蘇木對清溪的愛，知道他不會放棄復活清溪，

  在聽聞烈焰大陸、天境之城、蒼藍深海和幽冥森林的一系列變化後，

  他知道，他們回來了。

  只是，這一次，神樹之域的話語權不再只屬於他們兩人了。

  在殺死尚未完全恢復的清溪這一點上，帝隱從來都是極為認真甚至是虔誠的，

  這是改變整個星球命運的轉折點，再嚴謹也不為過，

  你看，他成功了，不是嗎？

  清溪死在了他的面前，蘇木崩潰力量外泄，

  可這樣又能如何，清溪已經死掉了，呵呵，他贏了。

  在被颶風切割的日日夜夜，帝隱靠著這一信念頑強地挺了過來，

  當然，蘇木又怎會讓他這樣痛快的死掉。

  颶風肆虐的第四天，一道柔光在蘇木的手心綻放，是江月梨的空間在震動，

  裡面似乎在經歷什麼巨變，江月梨早已失去生機的身體突然分裂成無數的光點，

  飄向了空間，被空間全部吸收。

  蘇木面無表情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懷抱，抬起了漆黑沉鬱的雙眼，

  看向了被縛在牆壁上幾乎變成一副骨架的帝隱：

  「該你了。」

  最後的通告，帶著漫不經心和蒼涼寂寥的矛盾氣息。

  「我本以為，找到了大祭司，就可以帶梨梨回藍星了，

  她不喜歡做清溪，也不喜歡奧克星，

  甚至對這裡本能的排斥，這些我都知道，可我仍舊拒絕了她，

  帶著她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是我啊。」

  蘇木說著話，慢慢地走向帝隱，琅軒拉住了他的手臂，想讓他冷靜下來：

  「蘇木，別拿整個奧克星做陪葬，哪怕是神也沒有這個資格。」

  蘇木微微轉頭看著他，微微勾起嘴角，語氣平淡：

  「呵，誰說我是神呢，他們的死活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梨梨死了，他們就變成了無足輕重的螻蟻。」

  他來到了帝隱面前，上下打量著他，似乎對於他現在的慘烈狀況非常不滿意，

  「蘇木，神樹之域永遠不會開啟，你的清溪死了，

  我們可以成為新的王，為什麼不呢。」

  對於他的話，蘇木只覺得聒噪，他抬手用風刃直接割掉了他舌頭，

  接著在琅軒驚恐的注視下，直接徒手抓出了一顆暗淡的靈魂，

  這一次，輪到了帝隱嘗到這種靈魂被生生剝離的滋味，

  剝皮剔骨般，連失去的舌頭也不能阻攔他發出慘烈的哀嚎。

  蘇木平淡甚至有些厭煩的說道：

  「覺得痛了？呵，這才剛剛開始，你不是一直把清溪當做食物一樣覬覦嗎，

  神的一身血肉果然值得你鋌而走險，千年前的殺戮和你也有關係吧，

  既然得不到，就成為它吧，也算是另一種成全了，呵。」

  一陣令人牙酸的碾壓聲響起，

  帝隱的肉體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一點點的碾壓成血泥，

  而他的靈魂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生，

  肉體的痛完整的映照在靈魂的深處，激起深沉的戰慄。

  最後，蘇木面無表情地將手中的靈魂捏碎，

  將它扔進那堆血泥里，一同收入一個特殊的器皿里。

  琅軒目睹了全程，此時他的心跳仍舊十分紊亂，

  他攔住了蘇木的腳步，艱難的開口問道：

  「蘇木，求求你，給奧克星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別這樣毀掉它，萬物無辜。」

  「那我的清溪呢，誰來替她說一聲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