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詔書

  最後，撤掉了香爐。

  

  而此刻，嚴正誼還在昏迷，羽林軍卻在太子的帶領下進入了宣政殿。

  東離帝身體有些發軟，發現自己沒什麼力氣。

  他的身邊只有魏三良和幾個小太監，太子大步走進來，如往日一般恭恭敬敬地行完禮。

  「坤兒，怎麼不讓人通報就跑進來了？」剛把香爐撤了，太子就到了，東離帝心中明白，大概問題就出在香爐上了。

  可是現在，現在知道這個已經沒用了。

  他已經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帶著盔甲和佩刀碰撞的聲音。

  東離帝也是練過武的，雖然不算厲害，但比常人的耳力還是要好上一些的。

  外面那麼大的動靜，他怎麼可能聽不見？

  但他面上還是很淡定，只是想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兒臣有事跟父皇匯報。」太子揮揮手，立刻有人將一個人帶進了宣政殿。

  來人頭上蒙著黑色的布套子，手被反剪綁在身後，他看上去站不穩，腳踝上是已經乾涸的血漬，看上去應該是被人挑了腳筋。

  將人拎到了東離帝面前，太子才扯掉了那黑色的頭套：「這是兒臣今日在宮裡找到的刺客，特帶來告知父皇。」

  跪著的人是孫奇，被挑了手筋腳筋，割掉了舌頭。

  東離帝只覺得喉頭一陣腥甜湧上來，一口血差點就吐了出來。

  「你……」

  太子盯著他看，淡淡地道：「父皇，此人兒臣就帶走了。」

  誰都知道，孫奇是東離帝統治影月殿的紐帶，如今孫奇如果死了，那麼，東離帝再要通知影月殿就會變得很麻煩。

  如今這個場景，太子顯然是在告訴東離帝：影月殿，他接管了。

  太子揮揮手，他的手下羽林軍打扮的人將孫奇帶走了。

  「你到底要做什麼？」東離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太子微笑：「兒臣不想做什麼，兒臣只是想知道，父皇想做什麼。」

  他又揮揮手，東離帝身邊的小太監給太子遞上了一封黃色的捲軸，是一份聖旨。

  太子打開看了一眼，抬眸看向東離帝：「父皇竟已經將廢太子的詔書都寫好了，就差給孤按個罪名了。」

  東離帝怕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昏睡過去了，所以趁著這次醒來就寫好了廢太子的詔書。

  他一直以為沒人知道，沒想到太子竟然知道了。

  他看看那個拿聖旨的小太監，這個小太監在他身邊都伺候五年了，竟沒發現任何跡象。

  他抬眸看向魏三良。

  魏三良跪了下來：「奴才有失察之罪。」

  在宣政殿伺候的宮人們，他都是細細查過的，要在殿外當值兩年確定沒什麼問題之後，才會調到二門，再當值一年，才會調到內殿。

  這個小太監，五年了，過五關斬六將，終於可以站在東離帝身邊，他確認自己查得很清楚。

  沒想到，他居然是太子的人。

  他們到底是怎麼聯繫的？

  魏三良也想不明白，他明明對手下的人查得很嚴格的，所以只能有一個可能——這個小太監自從來到宣政殿之後，太子那邊應該就沒有人聯繫過他。

  所以，五年了，這個小太監就只幹了偷聖旨這一件事。

  太子居然在五年前就已經惦記著皇位了！

  他是太子啊，只要他好好待著不犯錯，就能順利登上皇位，為什麼這麼著急？

  這宮裡，可能還有不少像這個小太監一樣的內應。

  顯然，東離帝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他忍不住開口，看著太子：「為什麼， 朕說過，朕一定會保你登上皇位的。」

  太子咬牙，隨即淡淡笑了起來：「父皇是說過，可是父皇可曾完全信任過兒臣？」

  「朕還不夠信任你？」東離帝氣道，「連國庫都由著你挪用，還要如何？」

  「國庫挪用，難道不是為了鞏固你自己的勢力嗎？」太子反駁，「那影月殿，八成的人都是你的，若不是你在宮裡不方便出去，兒臣根本就不可能將他控制到自己手裡。」

  「你看看宮裡那些人和事，哪一樣不是被你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的？」

  東離帝一陣沉默，良久才道：「等朕百年之後，這些自然都會交給你。」

  「要多久？」太子冷笑，「你說永遠都不會廢了我，可是這麼多年來，朝野上下都嘲笑我，說我不如六弟聰明，母族也不如他厲害，現如今，還說我沒有子嗣，不配為太子。」

  「父皇，這樣下去，你到底能撐多久不動搖？」

  東離帝打斷他的話：「朕深愛你的母后，絕不會因為那些事廢了你！」

  「可你還是寫了詔書！」太子大聲喊了一句，「你說永遠不會為任何事廢了我，那你現在為何還要寫這封詔書？」

  東離帝：「……」

  這兒子，著實是胡攪蠻纏，他都要殺了他這個老父親了，難道他要洗乾淨脖子等著他的刀子割上來嗎？

  怪只怪，他當初把話說太滿了。

  「說不出話來了吧？」太子一副看穿了他的樣子，「你口口聲聲說對我母后情深義重，也不過就是說給旁人聽而已，你只是不想立曹家的人當太子，不想受制於人，所以拿我母后當藉口。」

  「你到底有多愛我母后，你自己心裡有數！」

  他就是聽說父皇已經將詔書都寫好了，又開始查薰香，這才急匆匆趕來。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

  不過沒關係，這次他做的準備很充足，是一定能成功的。

  東離帝定定地看著他：「你以為，掌握了羽林軍，就能成功逼朕退位嗎？」

  太子笑起來：「我是太子，只要你不在了，我就能名正言順登基。」

  東離帝眸色一黯：「京郊營還有十萬大軍，北境南境還有四十萬大軍，你沒有虎符，你調動不了他們。」

  「父皇不會以為，京郊營還在你手上吧？」太子笑起來，「真以為派個駙馬和閹人過去，就能查出什麼來吧？」

  「至於北境那邊的軍隊。」太子又是一聲呲笑，「安國候早就調回京都了，父皇你還是不要做無謂的抗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