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車

  「跪下！」剛進門呢，就聽到一聲勵喝，嚇得顧亦寧猛地收回了腳步。

  顧宥漢不愧是武將，一大把年紀了，還中氣十足，這一聲喝不說能像張飛一樣喝斷長板橋吧，但也至少能把人嚇得心突突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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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景已經嚇得腳軟了，剛要跪下，就被顧亦寧拉了起來。

  「我這衣裙晚點還要去見王爺，若是跪髒了，怕是不好交代。」至於是誰不好交代，她不說。

  果然，蕭煜軒的名號還是能唬得住人的。

  這也是顧亦寧無論如何都要拖著他回門的原因，不然她今日怕是要被顧家人欺負得連渣都不剩了。

  她的功夫啊，恢復得太慢了，再加上真的純靠武力，就算她恢復到巔峰時期，一打十容易，可若是面對百人千人，總還是會累的。

  現在背靠大樹好乘涼，她且先靠著再說吧。

  見顧宥漢有些冷靜了下來，顧亦寧才又問道：「父親找女兒前來何事？」

  顧宥漢上下打量她，心中到底還是有幾分疑惑。

  他常年在邊關，最近兩個女兒要成親才奉旨回京，和女兒們的接觸不算很多，但就在他這個大女兒出嫁前幾日，他找她盯著煜北王爺的時候，這丫頭可是嚇得臉色發白，差點哭暈過去，後來還跳了荷花池。

  而今日在眼前的女子，環佩叮噹，錦衣羅裙，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竟有一種大氣天成的模樣。

  像……像極了某個人。

  顧宥漢眼中帶了幾分厭惡，又疑惑起來。

  怎麼才嫁出去三日，似乎跟換了跟人似的？

  「我早些日子交代你的事，你可並沒有好好做啊。」他的言語中帶了幾分試探。

  這老頭子看起來並沒有剛才在前廳那般蠢笨啊。

  顧亦寧嘆口氣：「算上今日，我才嫁入王府三日，父親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洞房花燭，王爺就沒有去我那裡，翌日一早又進了宮，一回府林側妃就上了吊，這些事情，父親去王府隨便找個小丫頭問問都知道，可我知道的，也並不比那些小丫頭多。」

  她將責任撇得乾乾淨淨，仿佛說了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情，也述說了自己無奈和委屈。

  最重要的是，她記得父親交代給自己的任務。

  顧宥漢終於打消疑慮，見她性子與之前有些不同，於是轉而用了懷柔政策：「寧兒啊，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上一個王妃，煜北王可並未帶她回門過，他今日能陪你回門，說明你在他心中還是有些分量的。」

  這不廢話嗎？

  上一個王妃過門兩天就掉王府池子裡淹死了，還沒等到回門宴那一天呢。

  「不過，你也休怪為父生氣，既然知道王爺要跟著你回門，你理應早些派人來跟家裡說一聲，若不是為父剛下朝，差點就失了體統了。」這次批評的話就沒有一進門時那麼嚴厲了，不過依然跟阮氏如出一轍。

  顧亦寧心中暗笑，臉上卻不聲色為難地道：「女兒身邊只有一個小景，實在支不開人，父親見諒。」

  顧宥漢皺眉：「當初你母親說王府那邊來人說，王爺不喜歡人多，於是便只讓你帶了一個陪嫁丫鬟過去，倒是不曾想到會有今日之事。」

  果然有後娘就有後爹，後娘說什麼後爹都信。

  王府只是說不喜歡人多，又沒說只讓你帶一個丫鬟。

  結果就是，她一個正妃帶的陪嫁隨從比人家側妃都少，林側妃還帶了三個呢，她只得一個小景，還不是從小跟著自己長大的那種。

  顧宥漢常年都在邊關，家裡大小事務都是阮氏負責的，她怎麼會好心給顧亦寧派個什么小丫鬟陪著一起長大呢？

  偶爾派幾個婆子打掃一下庭院都已經算是天大的恩賜了，顧亦寧小時候連肚子餓了都要自己跑去廚房找吃的，反正顧宥漢也並不喜歡這個大女兒，對這些事，他一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說實話，原主能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長得如此嫵媚動人，身材還如此火辣，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不得不感嘆基因的力量。

  顧亦寧想，她那位早逝的親娘，肯定是個大美人。

  因為她並未從自己身上找到半分和顧宥漢相像的地方。

  「為父晚些派幾個人去身邊，聽你派遣。」顧宥漢想到了解決辦法。

  顧亦寧搖頭：「王府戒備森嚴，王爺又不喜歡人多，那林側妃帶了三個人過去，就惹得王爺不快，我若是人帶得多了，王爺對我的好印象怕是即刻就消失殆盡了。」

  想在她身邊安插人手？

  那就得看蕭煜軒答不答應了。

  畢竟給他駕車的車夫都是絕頂高手，除非顧家正大光明送人進來，若是想派暗衛給她，怕是沒進王府就已經人頭落地了。

  但她目前不想跟蕭煜軒撕破臉，如果顧家的人真的動不動闖進王府，他肯定會對自己產生懷疑。

  和他為敵，她還不如和顧家為敵呢。

  「那為父從長計議吧。」顧宥漢果然聽勸，「若是得空，就多回家走走，王府中的事，你多盯著點。」

  「是！」顧亦寧簡單敷衍親爹，終於等到了開飯時間。

  好在接下來就是喝酒吃飯，蕭煜軒依然還是冷著一張臉不苟言笑，吃得也很少，搞得顧亦寧也不太敢多吃。

  倒是白鏡跟花蝴蝶似的，兩邊斡旋，雖然逗不笑自家王爺，但至少把顧家這邊的安撫得妥妥帖帖。

  終於等到離開顧家回王府，和蕭煜軒二人坐上馬車，繼續相顧無言。

  不過這次卻有些不同了，馬車到了半途停了下來，白鏡上車在蕭煜軒身邊耳語了兩句，就見蕭煜軒抬起頭看了顧亦寧一眼，神色冷淡：「你下車。」

  顧亦寧一愣，什麼意思？

  白鏡忙道：「王妃，你且下車等待，我這就讓王府派馬車來接你。」

  這就是要把她丟在半道上的意思了？

  這可是鬧市區，她是大家閨秀出身的正王妃，就打算這樣把她丟在大街上供眾人觀賞？

  看眼前這個男人的表情，看來是沒有任何商量餘地，但凡她敢說聲不，大抵就會被人從馬車上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