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85章 祖父

  第二天一大早，羅薇來給虞非晚複診的時候，虞非晚才知道昨天祖母派人來找過茬的事情。

  羅薇幫她擋下這次麻煩，在虞老夫人那裡自然得了白眼。

  虞非晚聽羅薇說完後，臉上一片冷意，抿著唇半晌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虞非晚突然讓半夏去把喬氏請過來。

  喬氏來的時候，羅薇已經離開了，虞非晚正在喝藥。

  這兩個月，喬氏一直在和虞懷信斡旋，從一開始的和離，到現在情願被休，她已經做出了讓步，可虞懷信還是不同意，甚至還和她娘家的父兄一起聯合起來阻止她。

  

  喬氏整日都活在煎熬痛苦中，人也肉眼可見的萎靡下來。

  「五嬸瞧著怎麼比我這個病了的人還要憔悴？」

  喬氏苦澀的笑了笑，螓首低垂，眼底積蓄滿淚水。

  「還要多謝你之前在林州幫我調查的事。」

  「您是因為這個楨娘，所以才想和五叔和離嗎？可是，林州並沒有這號人。不過……我倒是支持你和五叔和離。」虞非晚喝了口茶，在喬氏有些詫異的視線下，繼續說：「我雖然是虞家人，但在這個家裡，始終是格格不入，我知道三嬸四嬸還有祖母她們都巴不得我去死。整個家裡，也就只有您還願意對我釋放善意了。」

  喬氏性子怯懦膽小，大多時候都是與世無爭，不願意參與到那些腌臢的算計中。

  偶爾還會暗中幫虞非晚說上幾句好話。

  虞非晚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所以她也願意向喬氏賣一個好。

  「五嬸如果真的想和離，我倒是願意幫你這個忙！」

  喬氏瞪大眼睛：「你想讓我做什麼？」

  虞非晚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面，這是她有些煩悶時下意識的動作，喬氏不知，安靜的等待著她的下文。

  沉吟幾秒後，虞非晚才說：「其實，後來我得到其他人的提醒，才知道這個楨娘或許根本不是一個尋常百姓。」

  「我不明白。」

  「皇后娘娘名下有一個女兒，叫江楨，被皇上封為昭華公主，後來駙馬去世後昭華公主心中苦悶，便帶著隨從開始遊歷大江南北。我在林州時聽人說，一年前，昭華公主遊歷到林州，在那裡住了大半年。而在這之前，昭華公主每到一個地方，至多也只會停留個把月。」

  換言之，她在林州停留這麼久，非常不同尋常。

  「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測，真相未必……」

  喬氏臉色煞白的打斷她：「如果真的是昭華公主，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她想到自虞懷信從林州回京後的種種表現，越發篤定那個『楨娘』就是江楨。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虞懷信竟然會和高高在上的昭華公主搞在一起。

  喬氏掩面啜泣：「既然他都攀上了公主這個高枝，為什麼他還是不願意放過我？」

  她都願意自請下堂，給人騰位置了，虞懷信為什麼還是不想和離？

  「因為五叔和昭華公主不過就是逢場作戲罷了，而且本朝駙馬不可在朝為官，五叔又怎麼願意捨棄掉現有的一切呢？」

  虞家背景平平，一旦做了駙馬，那他一輩子就只能仰仗公主的鼻息，以虞懷信的個性，可做不到如此卑微。

  「而且，五嬸難道不知道嗎？五叔是寧王的人！他自然更不可能和昭華公主有結果。」

  嘶——

  喬氏先前都還懨懨的的，驟然聽到這句話，猛地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涼氣，被嚇得整個人蹦了起來：「三姑娘，這話現在可不能亂說……」

  誰不知道昨日寧王逼宮造反失敗後，現在滿城都在抓捕寧王的黨羽。

  如果虞非晚這話傳出去，那整個虞家都要跟著一起被抄家流放。

  「我既然敢這樣說，手上自然有證據！昭華公主是晉王的親妹妹，五叔接近公主，目的之一就是利用她得到晉王的信任，從而幫助寧王謀事。不過……最好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形態出現，五叔妄圖利用昭華公主，焉知公主又不是在利用他呢？否則……以公主的身份，什麼樣的好男兒沒見過？又怎麼會青睞五叔？」

  「這一次寧王造反之所以會暴露，原因之一就是昭華公主從五叔那裡提前得到了消息，讓晉王提前做了防備。現在，寧王被抄家問斬，樹倒猢猻散，只怕五叔也活不了多久了。五嬸，你曾幫過我，我念著你的好，也想幫你一把，助你擺脫這個泥潭。」

  喬氏心煩意亂，她怎麼也不會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但一切若真如虞非晚所說，那和離便是眼下最好的出路。

  喬氏猶豫再三後深呼吸一口後點頭說：「如果你能讓我在和離後能帶走女兒，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都可以！」

  虞懷信幫助寧王一事一旦暴露便是死路一條，她不能讓女兒留在虞家。

  虞非晚展顏笑起來：「好，我會如您所願的。」

  說著，她傾身在喬氏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喬氏的臉色忽明忽滅，最後咬牙點頭：「好！我儘量！」

  喬氏很快就離開了。

  半夏進來小聲問：「姑娘，這樣真的沒問題嗎？萬一五夫人背叛您……」

  「你別看五嬸平日怯懦膽小，實則她的性子比誰都要剛烈堅毅，她才是有大智慧的人。」

  喬氏眼裡是容不得半點沙子的。

  否則，她也不會因為懷疑丈夫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就死活鬧著要和離了。

  「對了，姑娘！老太爺收到您今晨送去的口信，剛才已經回來了，這會兒正在暢心園呢。「

  「祖父回來了？」虞非晚先是詫異，接著展顏一笑，起身說：「那倒是要一起去暢心園瞧瞧熱鬧了，這一大家子幾十年的混亂不堪，今日也該有一個結果了。你讓人去給羅姨送個信，讓她也快些過來。」

  早在父親去世後不久，虞非晚就暗中命人四處找尋祖父的蹤跡。總算在去林州前找到了他的下落。

  彼時，他正在南方某個深山的道觀裡面清修，收到虞非晚的信，他立即收拾行囊回了京都。

  只是，回來後他也沒有急著回虞家，而是在京都尋了個不起眼的地方住了下來，一直在暗中留意著虞家的動靜。

  虞家這幾個月做了什麼，他都一一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