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4章 威懾

  少女的話音剛落，一道寒芒從眼前閃過。

  下一秒，一枚銀針牢牢釘入她旁邊的牆上。

  

  比手掌還長的銀針整根沒入牆內，牆上一片平滑，可以想見發射銀針之人內力有多麼深厚。

  剛才還大言不慚的紅衣少女臉色青了又紅，急速撲到圍欄邊上，探出頭往虞非晚離開的方向看去。

  只見虞非晚背對著她，抬起手臂揮了揮，似乎是在和她打招呼。

  一襲白衣的虞非晚在熙攘的人群中也極為出挑，只是一個背影也令人難以挪開視線。

  紅衣少女心知這枚銀針是虞非晚給自己『回禮』。

  她回頭望著釘入牆中的銀針，心底發毛。

  她剛才認出了虞家的馬車，本來是想給虞非晚一個下馬威，卻沒有想到最後被震懾的人變成了自己。

  和她隨行的男人一襲白衣，如謫仙一般氣質出塵，那睥睨一切的高貴姿態令人忍不住想臣服於他的腳下。

  「平日讓你努力練功的時候，你總是偷懶，這會兒知道吃癟了吧？」

  少女噘嘴，不服氣的反駁：「我在南疆已經沒有對手了，偶爾偷偷懶怎麼了嘛？」

  「那是因為你是南疆的公主，他們都怕傷了你，故意讓著你。你還真把自己那點三腳貓功夫當回事了。」男人板著臉，非常嚴肅的提醒她：「我們現在是在大梁的境內，不比在南疆，你給我老實點，別惹出禍事來。」

  「哦！」

  少女不情願的應了一聲，但看她那狡黠的目光也知道她一點也不服氣。

  男人頭疼的扶額，開始後悔這次帶她一起出門。

  ……

  自從雲錦一事後，虞巧蘭便再也沒來找過虞非晚，早上請安時見到，虞巧蘭也只是趾高氣揚的別過臉當沒看見。

  乞巧節那日，虞巧蘭拉了府上幾個未出閣的庶妹出門玩時，故意從迴廊繞了一大圈，喧鬧著從觀雪閣面前經過。

  虞非晚只覺得她這些叫板的手段著實幼稚到有些好笑。

  虞非晚對乞巧節並不感興趣，有那時間，她情願繼續待在幽棠院和羅薇學習認草藥。

  前兩天虞非晚讓羅薇幫忙研製幾種毒藥，她也不問虞非晚是不是拿來害人的，就滿口答應下來。這兩天正在忙著趕工。

  不遠處的院落傳來整齊的朗朗讀書聲。

  虞非晚聽著這些稚嫩的聲音，心中開闊，鬱悶的心情也跟著鬆快不少。

  虞少瑾上個月滿五歲，到了開蒙的時間。

  他還太小，對京都又不熟悉，羅薇捨不得讓他千辛萬苦去學堂讀書，虞非晚就先找了個夫子到侯府來教他。

  這位夫子姓丁，曾經教出過幾個狀元榜眼探花，在林州一帶享有盛名，京都有不少勛貴家庭想邀請他到府上教習。

  但他脾氣古怪，規矩又多，只願意待在自己的簡陋竹屋，教那些家境清貧的學生，至今無人能請動他出山。

  虞非晚的外祖父和他私交不錯，曾經有恩於他，所以他才願意看在虞非晚外祖父的面子上，不辭勞苦，從林州到京都來教習。

  正巧京都另外有幾戶人家裡也有適齡的小孩兒，聽說虞非晚請動了這位丁夫子，眼巴巴的帶著厚禮上門，好話說遍了，終於讓丁夫子鬆口，答應他們把孩子送來虞家。

  反正趕鴨子嘛，一隻是趕，一群也是趕，沒太大區別。

  家裡一連多了十來個小孩，儼然是個小學堂的氣派了。虞非晚無奈，只得命人把文昌苑那邊辟出來，專門給這群小蘿蔔頭讀書用。

  「對了，姑娘，這幾天怎麼沒有見到半夏？」江四一邊幫羅薇研磨草藥，一邊隨口問道。

  虞非晚挑眉，掃了他一眼，不答反問：「四嬸被送走那日，你去哪裡了？我從下午就開始找你，一直到晚上也沒有見到你。」

  江四垂眸，盯著自己面前石臼中已經搗成粉的草藥，纖長的睫毛掩住他的視線，他聲音很平穩的說：「我回去掃墓了。」

  「哦！」

  虞非晚點頭，沒再追問，似乎沒有懷疑他的回答。

  過了好半晌，她才繼續說：「半夏有事回林州了。再過幾天就是萬壽節，到時候你隨我一起入宮吧。」

  江四一怔。

  萬壽節，就是景順帝的生辰。

  景順帝登基稱帝不過五年，但原本民不聊生的大梁，經過這五年的治理儼然已經恢復到之前強盛的大國姿態。

  這幾年和周邊小國的幾次兵戎相見，也都以大梁的獲勝而告終。

  於是，今年的萬壽節，周邊那些小國也紛紛來大梁朝賀。

  這幾日，京都的驛站已經住滿了外邦來使。那些異域裝扮的外族人在大街上隨處可見。

  江四沒想到虞非晚會讓自己一起進宮。

  他眉頭緊皺，心中一陣猶豫。

  進宮，就免不了可能會撞見景順帝。

  「怎麼？你不想去嗎？」虞非晚盈盈淺笑，直勾勾的看著江四。

  江四沒來由一陣心慌。

  他總覺得虞非晚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明明她的姿態神情還是和往常一樣，但他卻有種自己被她壓制的錯覺。

  江四搖搖頭，把那些奇怪的念頭甩出腦袋，笑著搖頭：「姑娘誤會了，我自然是想去的。我只是擔心自己粗鄙不堪，進宮給姑娘丟臉。」

  「這倒不用你擔心！放眼整個京都，還沒幾個人敢當著面笑話我。」

  這江四倒是並不懷疑。

  轉眼就到了萬壽節那日。

  皇帝的壽辰，這是一年一度最大的盛會，京都凡是有有官職的官員都可以帶家眷進宮參加。

  虞老夫人也帶著一眾兒媳和孫女進宮。

  但虞家三位爺都官職不顯，座位安排的很靠後。

  等虞老夫人等人坐下後，小太監諂媚的笑著對虞非晚說：「三姑娘，皇后娘娘特意將您的座位安排在最前面，請隨奴才來。」

  羅薇作為寧遠侯的遺孀，座位自然和虞非晚安排在一起。

  但羅薇在帝後面前不得眼，所以小太監眼裡只有虞非晚一人，完全忽視了邊上的羅薇母子。

  直到虞非晚一直不肯挪動腳步，小太監才後知後覺，驚慌失措的向羅薇賠罪，小心翼翼的求她原諒。

  羅薇性子溫和，自然不會和他計較。

  還沒到吉時，帝後都還沒來。

  剛坐下，虞非晚就感受到一股挑釁的視線自對面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