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還君明珠雙淚垂

  提起舊事，江雲笙心緒複雜：「陛下，事情都過去了，無可改變。」

  「臣女祝願陛下此生得一良人，歲歲常安寧，餘生多喜樂。」

  「你……」蕭明策欲言又止，他深邃的眼眸中，映襯著江雲笙如玉的臉龐。

  那是他眼中，最美的畫卷。

  「阿笙，你可知，我披荊斬棘，登上高位，只是為了讓你成為這世間最尊貴的女子，不再被任何人輕視。」

  

  「你可知，這一路，我走得有多辛苦？」

  這一刻，蕭明策向來古井無波的眼眸，有了皸裂的跡象，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和痛苦。

  江雲笙驀然想起，十二歲那一年，她隨母親參加一場宴會，許多世家千金都嘲諷她出身低微，不與她為伍。

  為此，江雲笙難過了好久，蕭明策當時安慰她：

  「阿笙是世上最善良的女子，我一定要努力變得更強，成為阿笙的後盾，讓那些世家千金不敢再輕視你半分。」

  思及此，江雲笙心裡湧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

  她知道，蕭明策為她所做的，實在太多了，而她卻無以為報。

  正當她心緒波動的時候，只聽蕭明策繼續說道：

  「阿笙，你收到的那封絕交信，是母后模仿我的筆跡寫的。我從未想過要與你斷交。」

  「我也知道，你當年嫁給永毅侯，是為了維護我。現在所有誤會都解除了，你別再推開我了，好不好？」

  他聲音無比輕柔，甚至沒有自稱朕。

  江雲笙喉間忽然變得有些乾澀：「陛下，臣女已經嫁過人了。我們……回不到過去了。」

  聞言，蕭明策猛的抓住她的肩膀，他所有偏執與壓抑的情緒傾盆而出。

  眼中觸目驚心的占有欲，如同泰山壓頂，無孔不入的侵略著江雲笙的每一寸皮膚。

  他低沉著嗓音，字裡行間充滿了狠厲與決絕：

  「江雲笙，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話落，蕭明策一把扣住江雲笙的後腦，霸氣炙熱的吻，落在她唇上。

  江雲笙所有的嗚咽和掙扎，全部被蕭明策吞噬，仿佛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一樣。

  直到江雲笙有些喘不上氣來，蕭明策才戀戀不捨的鬆開了她，雙手仍然放在她肩上，不讓她逃離。

  肩膀被抓的生疼，江雲笙卻面無表情，她那雙漂亮的杏眸，泛著冷光。

  「蕭明策，你放開我！」

  決絕又冷漠的語氣，如同一把尖銳的刀，狠狠的插進蕭明策的胸膛，他心中某個地方瞬間坍塌。

  趁著他愣怔之際，江雲笙猛的推開了他，並且把夜明珠塞進他手裡。

  「陛下是天之驕子，日理萬機，實在不該在臣女身上浪費時間。」

  「給寒門女子講學的時間到了，臣女先行告退。」

  說完這句話，江雲笙就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

  陛下是一國之君，未來的路還很長，而她身份有瑕，只會成為他的絆腳石。

  蕭明策握緊了手中的夜明珠，手背上青筋暴起。

  阿笙，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賢達書院的女子學醫堂，跟男子的學堂是完全隔開的。

  進來學醫的，都是一些無家可歸的貧民女子，甚至連字都不認識。

  江雲笙極有耐心，教她們從最簡單的草藥開始辨認，她們都對江雲笙充滿了感激。

  「聽說江小姐要回宿州了，是嫌我們太笨，不肯教我們了嗎？」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壯著膽子問道。

  江雲笙如實回答：「只是有回老家的打算，還沒有完全定下來。」

  「大家放心，就算我離開了，也會請別的醫者來傳授你們醫術。」

  「可我們還是希望江小姐來教我們，因為只有江小姐，才會毫無保留的教我們。」

  「也只有江小姐，才會希望我們獲得一技之長，有安身立命的根本。其他人只會指責我們拋頭露面，不守婦道。」

  大家的挽留，讓江雲笙倍感欣慰：「大家放心，只要我留在京都一日，就會過來給大家授課的。」

  授課結束之後，江雲笙回到自己休息的屋子，發現桌子上放著兩顆夜明珠，還有一張紙條。

  「朕送出去的東西，絕對不會收回的，留作紀念吧。既然你執意要與朕劃清界限，朕便如你所願。」

  江雲笙把夜明珠拿了起來，輕輕摩挲著，仿佛能從冰冷的玉石中，感受到蕭明策的氣息。

  她眼眶通紅，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停的從臉頰滑落。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平復好自己的心情，推開門走出去之後，就看到蕭明策正在跟一群寒門士子，坐在大樹下閒聊。

  看到江雲笙出來，他只是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就轉過頭，繼續和身旁之人交談。

  江雲笙深吸了一口氣，大步往旁邊的小樓走去，她帶著幾個學醫的女子，去往集市選購藥材。

  馬車在喧鬧的集市停穩，空氣中充滿了各種藥材的香氣和商販們的吆喝聲。

  每挑選一種藥材，江雲笙都會詳細的給身旁的醫女介紹藥材的療效和用法。

  她們一行人，很快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

  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忍不住出言嘲諷：

  「江雲笙沒臉沒皮的拋頭露面，你們這些女子，竟然也跟著她學，真是不成體統！」

  另外一人附和：「就是就是，身為女子，就應該老實待在家裡相夫教子。」

  江雲笙早就習慣了這些風言風語，只當沒聽見，繼續跟身旁的醫女介紹藥材的用法。

  跟在她身後的小香，沒有她那麼淡定，小香只有十二歲，被這麼多人指指點點，她委屈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她有些怯懦的躲在江雲笙身後，「雲笙姐姐……」

  江雲笙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怕。

  這些醫女既然決定跟著她學醫，以後肯定會遭受更多的白眼。

  只要過了今天這一關，她們以後出門，就不會被世人所詬病。

  見江雲笙身後的醫女們全都低下了頭，周圍那些人更加肆無忌憚了。

  「你們身為女子，到底懂不懂得禮義廉恥啊？」

  「女子的聲譽比性命還要重要，大白天的出來拋頭露面，還不如一頭撞死呢！」

  「真是有傷風化呀！」

  江雲笙冷冷的看著周圍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