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頭天上班就曠工

  少年眼中迸發出熾烈耀眼的光芒，是不甘是哀怨是痛苦，亦是痛快。

  才這般年紀就要承受這麼多悲歡離合，辭嵐不由有些心疼。

  看著巴沛百感交織，卻強忍著不讓自己落淚的紅紅眼眶，她沉聲道：「隨我走吧。」

  街巷之上，人聲鼎沸。

  本寬敞無邊的朱雀大道兩側，擠滿了人。

  邴光耀的罪行已然被公之於眾，那些受害者家屬，苦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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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無數被他欺壓過的平頭百姓，而今都齊聚於此，看著罪惡滔天之徒，終得天譴！

  巴沛似乎已慢慢冷靜下來，他望向那囚車之中的男子，唯有滿腔的恨意。

  縱然邴光耀他死一千次一萬次，自己的家人都再也回不來了……

  「囚車四周皆是匕首，倘若你恨，可與那些人一樣，去親自懲戒。」

  辭嵐垂眸看著巴沛，卻見他遲遲沒有動作。

  良久，少年才道：「當我凝望深淵時，深淵亦在凝望我。我若當真上前將那利刃刺入，那與他，又有何異？」

  巴沛長舒了一口氣，揚起那雙仍舊澄澈的眸子看向辭嵐：「仙師不是說過，因緣孽債皆有報。他欠下的命債，而今亦要用命來還！巴沛相信，老天爺，也斷然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

  辭嵐早已在來路上設陣，只待囚車從陣法出經過。

  她抬手捏訣，悄然從袖中劃出一張符紙，穿過人群朝囚車飛去。

  邴光耀身上挨了不少刀子，此前又被臧劭折磨至半死，而今早已意識模糊。

  她那符咒，便是強迫他回憶起自己所作所為的。

  往日積攢下的所有怨憎，皆在這一瞬匯集，達到頂峰。

  意識尚存的邴光耀雙眼瞪的渾圓，幾欲睜裂：「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他似瘋魔般一直哀嚎著，沙啞的嗓音扯著喉嚨喊，像是利刃划過石子般，刺耳難聽。

  眾人掩耳之際，卻覺天色驚變。

  烏雲滾滾壓襲而來，恰在邴光耀的囚車之上遮住了一片陰霾。

  「轟隆——」

  電閃雷鳴，直朝邴光耀劈去！

  那雷擊不知名，卻打的邴光耀哀嚎陣陣。

  圍觀百姓只覺得大快人心，揚手叫好！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邴光耀，你仗勢欺人，強搶婦女，無惡不作！而今，老天終有開眼，讓你這廝遭天雷所擊！」

  「老天開眼吶……」

  一聲又一聲的應和，直至隨著囚車至斷頭台！

  邴光耀被押至台上，巴沛並未繼續看下去，而是轉身離開。

  已經足夠了。

  這麼些年，他一直想為一家人報仇，邴光耀既死，大仇已然得報，他再無遺憾。

  這孩子，一直在那酒館待著也不是辦法，可他舉目無親……

  「巴沛，你日後，可有什麼打算？」

  回到酒館，辭嵐看巴沛在收拾不多的行囊，不過是這兩日她差人送來的衣裳，還以為這小傢伙已經有了計劃。

  話音方落，卻聽巴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恩人，你於我有大恩，巴沛無以回報，望能追隨於您身側，做牛做馬在所不惜！」

  「男兒膝下有黃金，快起來！」

  辭嵐抬手撫起巴沛，卻見他眸色堅定，似心意已決。

  巴沛從包袱里掏出辭嵐給他的玄學入門守則：「仙師，這上面所有的內容，我都已經背了下來。倘若您不嫌棄巴沛愚鈍，就請將我收歸於門下，我定潛心向學，不負您所託！」

  辭嵐忽而笑了，目光在巴沛臉上停留了好一陣。

  一如那日在西市初見，巴沛的命格，卻已悄然生變。

  若好好培養，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好。」辭嵐頷首應聲：「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從來不收徒，唯你一人，師承於我門下，沒有輕鬆日子過！」

  「請仙……恩師放心，巴沛定刻苦努力，來日成長為同恩師一般強大的相師！」

  話落，巴沛忽而後退兩步，抱拳躬身作揖：「恩師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辭嵐心下一盤算，既然都是自己人了，沒必要以男裝示人。

  他叮囑巴沛在屏風後閉眸一瞬，待少年再次轉過身來，卻是滿目震驚。

  「這……這，你……恩師原是女嬌娥！」

  「怎麼，讓你失望了？」

  辭嵐淺笑，手中搖著一柄摺扇。

  她不過換了件素色衣裙，長發垂至身側，後挽有一紫玉髮簪。

  因褪去了易容術又揮散了障眼法，辭嵐露出原本俏麗明艷的容顏。

  竟叫那少年看的，一時有些害羞了！

  巴沛有些慌亂的移開目光，側身偏頭：「當然不是失望！相術乃天道，陰陽皆可休。巴沛可不是那等看不起女子之人！」

  辭嵐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起身拂袖：「走，帶你去個地方……」

  太常寺，手下正在上報今日來『上班』的名單。

  「咦？」那人遲疑了聲，有些欲言又止的抬頭看著臧劭，不知有話當不當講。

  臧劭側眸，微微挑眉，示意手下繼續往下念。

  那人頓了一瞬，小心翼翼的開口：「大人，唯有一人缺席，是……」

  「才上任的辭祭祀。」

  「本卿准了她一日假，從冊上划去。」

  「這……」

  那記錄人員正想說，這不合規矩啊！

  古代入職官場，同現代無異，會有專人記錄官員出勤。

  似太常寺這般，朝廷要位，除太常寺卿外，其餘大小官員，皆無月休，逢年過節才會得空放幾天假。

  官員的出勤率直接影響到官階晉升和月奉。

  缺勤嚴重者，亦會被專人問責！

  素來以嚴苛聞名的太常寺，在寺卿大人臧劭手下為官，莫說是缺勤，清早寅時三刻上衙。

  但凡遲到一瞬，都會被這冷麵閻王親自請喝茶。

  更有甚者，沒打招呼無故曠工，被直接踢出了太常寺官位。

  這位辭祭祀，可是頭一日上衙，也沒事先報備就曠工，大人非但不生氣還替他解圍……

  錄冊官心下微有不爽，靠關係上來的人就是不一樣！

  可誰讓他攀上的大樹就是寺卿大人本人呢！

  這廂，辭嵐先是帶著巴沛回到辭府，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少年，方一踏進府門，既是瞠目結舌：「師傅，這是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