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喪家之犬

  而除夕宴和他國使臣的接風宴撞在一起這種幾十年不遇的巧合又給今日這場宴會增添了幾分隆重之感。

  早在宴會開始之前，禮部和鴻臚寺的大臣們就與他請示過宮宴是否前是否要進行祭天、祈福等儀式，以示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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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那種種提議，全被裴宴清駁回了。

  而此時，他親自開口要唐國使臣做自我介紹，已然是將所有不必要的程序都省去了。

  與唐國使團針鋒相對的態度毫不掩飾。

  然而唐國使團初來乍到，本就應該向眾人自報家門，裴宴清的做法也不存在禮儀和邏輯上的錯誤。

  所以當大殿內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北齊使團的位置上的時候，為首之人站了出來。

  「承蒙宴皇陛下關懷，設下如此盛宴款待，我等自當自報家門。

  在下唐國禮部侍郎潘御道，乃此番出使貴國之使臣代表。

  另外，我皇為表誠意，特地著我朝安國公主和太師攜玲瓏公主一同出使貴國。

  與此同時，我皇得知宴皇初登大寶，特地著我等略備薄禮，以慶賀宴皇陛下繼承大統，大元又獲明主……」

  這所謂的唐國禮部侍郎最初站出來的時候眾人還在納悶，有安國公主和淮南王這兩個重要角色在，哪兒輪得到小小的禮部侍郎說話？

  結果這潘御道一開口，眾人就迅速反應過來了，這就是人才啊！

  身為唐國禮部侍郎，他代唐國使團中的任何一個人回答裴宴清的問題都不算是僭越。

  而只要淮南王和梁如意不開口，裴宴清就抓不到那二人的把柄來與他們為難。

  或許唐皇當初組織出使大元的使團隊伍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這一切。

  可他大概沒料到的是，裴宴清與淮南王決裂之心無比堅定，就算有人幫著打圓場，他也不願承這好意。

  所以潘御道看似滴水不漏的完美話術說完後，裴宴清就極其不滿道：「有勞潘侍郎了。

  只是歸國使團如此多人，潘侍郎一下子羅列了那麼多人，朕和眾卿、還有北齊使團的諸位如何能分得清誰是誰？」

  裴宴清的話很簡單，目的也很明確。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甚至毫不避諱的盯著坐在唐國使團位置上的淮南王。

  潘御道嚇的冷汗都出來了，正在思索怎麼應對裴宴清的問題呢，淮南王自己就先站了出來。

  「老夫大唐太師顧重離，這位，便是我朝安國公主。」

  他自我介紹完很自然的介紹了安國公主，隨即又指著坐在安國公主身邊的女人道：「這位，便是我朝玲瓏公主梁如意。

  如此介紹，不知宴皇可還滿意？」

  明明對他的身份和滿身罪孽雙方都心知肚明，可他卻沒有絲毫身為過錯方的心虛姿態。

  甚至就坐在屬於唐國使臣代表的位置上，滿臉不屑而又輕蔑的看著裴宴清。

  從兩人相處的位置上而言，裴宴清是大元國君，他是唐國使臣，可從他那盛氣凌人的姿態來看，就好像裴宴清才是那個被他俯視、甚至肆意拿捏的小玩意兒一般。

  大殿內眾人大概都知道今日的宮宴不會風平浪靜，但也沒想到會一開始就是這麼劍拔弩張的氣氛。

  淮南王應對裴宴清的方式算不得毫無遺漏，但裴宴清身為一國之君，去追究淮南王回答他問題時不起身這種細節，未免太沒有格局？

  然而誰也不想把這種令人心慌的氣氛引到自己身上，一時間各方誰也不敢貿然開口，只想靜觀其變。

  而後就聽裴宴清冷靜道：「朕若是沒記錯的話，唐國的國姓是安吧，如何又冒出來了一個姓安的公主？

  而且，這若是梁如意，那當初行刺我大元皇后、挾持我大元皇長子，被關入我朝慎刑司的，又是誰？」

  梁如意，大元和唐國翻臉的導火索。

  從這個人進入眾人的視野開始，過去幾十年相安無事的兩國就忽然開始了你來我往的明爭暗鬥中。

  雖然大家都知道，只要有淮南王在，大元和唐國之間必有一戰。

  可讓兩國之間的矛盾提前暴露出來的罪魁禍首還是梁如意。

  所以當裴宴清毫不避諱的對梁如意的身份提出質疑的時候，大元和唐國使臣之間的較量也就真正開始了。

  之前唐國還只是在國書中為梁如意辯解，表示她所做之事事出有因。

  結果這會兒淮南王直接一臉驚訝道：「行刺貴國皇后，挾持貴國皇子？！

  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玲瓏公主自幼為安國公主收養，悉心教導，從未離開過安都，更是與貴國皇后和皇子無冤無仇，又怎會與他們為敵？

  反倒是宴皇陛下，多番給玲瓏公主鴻雁傳書，表達愛慕。

  在玲瓏公主言辭拒絕後還不死心。

  如今更是說出玲瓏公主行刺貴國皇后，謀害貴國皇子之荒謬之餘，宴皇陛下該不會是因愛生恨，要報復玲瓏公主吧？」

  淮南王滿臉驚訝的說著，不可置信的眼神在裴宴清和梁如意之間來回巡視著，好像在思量他的推斷有幾分真，幾分假。

  而不知情的大臣和官眷們早就被這一再翻轉的劇情給搞蒙了。

  為數不多的知道內情的大臣們卻被淮南王的無恥行徑給氣到了。

  素來脾氣火爆的魏國公從看到淮南王的時候就一直在按捺著自己的火氣，這會兒任身邊的同僚們再怎麼安撫他也按捺不住了。

  火藥桶似的直接跳了起來，「好一個因愛生恨，蓄意報復！

  顧太師怕不是憑著你這異想天開，巧舌如簧的嘴當上唐國帝師的吧？

  老夫倒是很想說，顧太師與老夫的一位故人長相頗為相似，只是老夫那位故人貪生怕死、通敵叛國、背信棄義，其情可惡，其行可厭。

  老夫實在是不願意將顧太師與老夫那可恨可憎的故人聯繫在一起。

  顧太師能否賜教一下，這世上，真的會有兩個毫不相干的人長的如此相似嗎？

  還是說，真的有人會為了一己之私拋棄自己血脈相連的母國，去做一條隨時都會被主人拋棄的喪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