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婆媳倆的坦誠

  直到梁太后再度用上了總結陳詞似的口吻，雲緋月才意識到，梁太后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要考驗她對裴宴清的忠心，僅僅只是來善意的提醒她一下而已。

  這個發現讓她不由得為自己方才不自覺豎起的警惕性感到無比的羞愧。

  但眼下也不是干愧疚的時候，迅速調整了情緒，她認真道：「母后，兒臣有一件事拜託您。」

  雲緋月在自己信得過的人面前算得上是一個情緒極其外露的人，她的小心謹慎和後悔懊惱都擺在臉上，梁太后看的清楚。

  還以為要聽到一句滿是懊惱的道歉了，結果忽然來這麼一句，給梁太后弄不會了。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憋出了一句「什麼事？」

  雲緋月遂言簡意賅的將陸家的矛盾與梁太后說了。

  「人現在是找到了，但陸家那個虎狼窩，讓他們幾個老弱婦孺鑽進去，能不能活著出來就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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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幾個孩子，我可以用給安安挑選伴讀的名義帶進宮。

  但陸老夫人我實在是找不到藉口安置了。

  母后能不能幫幫兒臣……」

  雲緋月眨巴著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梁太后，好像梁太后不答應幫她的忙就有多狠心似的。

  梁太后納悶的瞅著她，「對一個臣子如此上心，陸敬之就如此重要？」

  雲緋月呵呵一笑，「給陛下找回臂膀的事情還得託付他呢，靖北的大後方也是他一手在忙活。

  您說陸敬之重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雲緋月忽然意識到，陸敬之其實是可以作為楊奕之的一個模板的。

  陸敬之如今也才三十八歲而已，已經坐上了靖北總督的位置。

  只要他自己不出什麼問題，未來封侯拜相不是問題。

  而以他的能力，只要給他時間，對於大元的貢獻超出同時期的每一個大臣都是有希望的。

  只要裴宴清願意，陸敬之自己也爭口氣，完全可以打破非翰林，不入閣這個不成文的規矩。

  只要有了一個陸敬之的先例在，那楊奕之日後想在仕途上繼續往上走就有機會了。

  梁太后再敏銳也覺察不出雲緋月這千變萬化的小心思。

  只道：「人，哀家可以幫你留住，你也不必拿安安當藉口了。

  哀家只說宮中寂寥，需要有個人陪哀家過節，那陸氏族人亦不能說什麼。

  但你也得答應哀家一個條件。」

  梁太后一臉嚴肅，雲緋月下意識的跟著嚴肅起來，「母后您說，只要兒臣能做到的，一定答應您。」

  「楊奕之的身世，你可以迂迴求證，也可以直接越過他去與晉陽談條件。

  阿宴身為皇帝既然賦予了你參與朝政的權力，哀家亦不干涉。

  但是，關於楊奕之，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得讓阿宴知道。

  哀家的兒子既有大愛，亦有小情。

  哀家知道，兩情相悅不是能強求的事情，你們像是如今這般互相扶持著也挺好。

  但是，哀家不希望哀家的兒子因為一個外人而患得患失，變的不像他自己。」

  梁太后說這些話的時候人還在羅漢榻上坐著，神情間也沒有刻意用來嚇唬人的冷臉和眼神。

  可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卻像是在宣誓一般嚴肅又認真。

  「而你，作為阿宴的皇后，你可以不愛他，但要尊重他，如若不然，便是阿宴願意忍氣吞聲，哀家也是不許的。

  哀家可以是阿宴的母親，你的婆母，也可以是大元的太后。

  只希望你們自己知道些分寸，不要逼著哀家在你們面前，搬出太后這個身份。

  那樣，大家的臉上就太難看了。」

  梁太后能這樣直白的說出來，雲緋月反倒是不怕的。

  聽著梁太后聽上去有些冒犯的話，她既不生氣，也不惱火，更不心虛。

  只異常從容的道：「母后權且放心，情愛之與我，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

  我與陛下的婚事，當初雖然是大行皇帝所賜，可陛下也是給了我選擇的機會的。

  當時我就與陛下說過，我會是一個合格的太子妃。

  封后大典那天，我亦與陛下說過，我會是一個合格的皇后。

  當然，做一個合格的皇后的方式有很多種，但萬變不離其宗嘛，一個合格的皇后，最終的標準一定是維護皇帝的利益。

  在這方面，我相信沒有人能做的比我更好。

  母后便是懷疑我的人品，也不請不要懷疑我的眼光。

  皇后的尊榮很好，我還想多享受幾年呢，日後若是情況有變，我或許會做一些壞事，但蠢事我是不會做的。」

  梁太后被她耿直而又大膽的言語給取悅到了。

  雙眼充斥著毫不掩飾的欣賞落在雲緋月身上，「的確，後宮的女人，最不需要的就是情愛。

  若當今大元的皇帝不是阿宴，哀家會很慶幸他有你這樣一個皇后。

  當然了，現在哀家也很慶幸他有你這樣一個皇帝。

  只是拋開帝後這個身份，阿宴好像有點可憐啊！」

  身為裴宴清的母親，梁太后還是希望裴宴清人生能夠圓滿的。

  只是身為過來人，她也清楚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帝王的感情，更是難有兩全。

  裴宴清如今高居大元皇位，他愛的雲緋月就在身邊，雖然不愛她，卻也做盡了一個皇后該有的責任，不能強求更多。

  所以只是一時感慨而已。

  雲緋月是自己決定不要跟裴宴清之間扯上男女之情的，而她也如自己所願的做到了心如止水。

  面對裴宴清，她是很坦蕩的。

  可對上對她溫柔又包容的梁太后，她總覺氣短。

  但即便如此，她也沒有違逆自己的心意去哄騙梁太后說自己會對裴宴清有多好。

  而是無奈道：「那就沒辦法了，總不能什麼好處都讓陛下占了吧？」

  這言語中的堅定和坦然讓梁太后再度為自己的兒子掬了一把辛酸淚，但她沒有再說什麼。

  起身瀟灑的離開了鳳章宮。

  雲緋月就在身後恭恭敬敬的送她出了門，直到梁太后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里，她才倏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穎娘，冷冷吐出兩個字，「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