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

  以老朱對於這些商人們的了解，這些人絕對不是什麼吃虧的性子。

  哪怕今日在朱肅的手中吃了虧，改日也一定會從別的地方找補回來。

  

  但是聽到朱肅只是用幾個小盒子切切實實地從這些商人們的手中收到了幾萬兩銀子，甚至在剩下的大半個月之中，還要賣出幾萬兩乃至幾十萬兩銀子的時候。

  饒是以老朱的性格，也多少有點沉默。

  這個自從救了馬皇后，研製出了新的製冰辦法的朱肅，在沉默潛伏了一個多月之後，終於給他這個當爹的又帶來了幾分小小的朱肅式震撼。

  如果單獨從今日的結果來看，就是如今的老朱也不得不承認，朱肅確實出息了。

  雖然沒有表現出像是朱標一般，能平定朝堂，能穩定人心的作用，但是至少在軍資後勤方面，朱肅絕對不會比任何人差。

  甚至以如今的形勢，就是將李善長推出去，也未必能做得比朱肅好上幾分。

  打天下的時候可以通過壓榨百姓，強行壓榨天下人的潛力，來保證軍中的需求。

  但是如今的情況，卻已經不是當初的老朱剛剛起兵時候的情況了。

  治天下，起碼需要維護百姓的生活安穩。

  現在國庫空虛，大明迫切地需要銀子來穩定朝局。

  可是這種穩定，是以維護普通百姓的家產為基礎的。

  這個時候，哪怕是李善長也敢說自己一定能做的比朱肅好！

  畢竟，時代不一樣了。

  畢竟，朱肅正值青春年少，思路活躍，可是如今的李善長卻已經是垂垂老矣，半隻腳已經踏進了棺材之中。

  那怕是今日主動來見老朱的李善長，此時在聽了朱肅所付出的這些代價之後，也是有些驚訝。

  不明白朱肅到底是給這些商人們灌了什麼樣的迷魂湯，竟然能讓他們答應這麼浮誇的條件。

  但是作為一個後勤方面的專家，就連李善長也不得稱讚，在這件事兒上，朱肅表現出來的眼光和潛力實在是太優秀了。

  現在的大明已經很難讓人撼動了。

  朝堂之上有如今依舊強勢的老朱，有讓所有人都能信服的太子朱標.

  而在軍中，老一輩的馮勝、徐達、湯和等人還為徹底褪去光環，小一輩的朱棣等人也已經逐漸地登上了歷史舞台。

  可是最讓人驚訝的是，如今的老朱家卻出了個朱肅.

  這也就意味著，無論以後的想要做什麼，只要還沒有將整個天下的商人們敲骨吸髓之前，這些人都會是朱肅手中斂財的最佳工具人。

  至於商人，大明朝堂上還有人怕他們被敲骨吸髓嗎？

  只要經商之人的利益能夠得到保障，即便一批商人被敲骨吸髓，可是很快就有第二批，第三批商人站出來。

  在巨大的利益誘惑之下，沒人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對這樣一番堪稱巨大的利益動心。

  行商這個行業就像是一塊肥沃的土地一樣，會有源源不斷的人像是韭菜一樣生長出來，並且不斷發芽壯大。

  也就是說，只要不絕了商人們的根，那麼以後的大明，也是有資格，有能力做到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了。

  不過李善長既然今日進宮了，那麼就肯定不會只看到這些優勢。

  「陛下，恕老臣多嘴，對於商人的事情，還是要多警惕注意啊。」

  「大明立國已經有十五年，如今的人口等各個方面都不是洪武元年能夠相提並論的了。」

  「大明需要有足夠多的土地，需要有足夠多的糧食，才能讓大明的百姓們活下去。」

  李善長不愧是當初負責後勤的選手，不僅看到了朱肅這麼做的優勢，更是指出了這麼做的缺點。

  誠然，朱肅的做法可以讓整個大明迅速借用商人們積累的財富。

  但是哪怕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告狀機會，或者說給商人們一個還算是不錯的經商環境，對於那些想要經商的人來說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沒人能夠否認，經商這種事兒，實在是一筆暴利的買賣。

  聽了這話之後，朱元璋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了。

  的確，作為大名的皇帝，朱元璋現在十分清楚，就憑著塞外的北元，雖說會時不時地來大明的邊境上騷擾一番。

  但是你要指望這些人能夠反攻中原，那就有點太高看他們了。

  眼下的大明，最需要做的事情，一定是穩定！

  等到將大明的朝局穩定數十年，再不濟也有數年的時間，等到府庫充實的時候，到時候再做打算。

  不過由於朱肅今日帶來的這份驚喜，所以到了這會兒，老朱的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哪怕李善長這會兒不是一個老頭，甚至比他還要年輕上幾分，他都不用再擔心以後會鎮不住這位了。

  畢竟與有仁厚之名的朱標比起來，他從朱肅的身上看到了那份果斷、陰險乃至於不要臉，甚至未來可能出現的過河拆橋，絕對能讓朱肅扶持著朱標將整個大明朝堂處理好。

  「老夥計啊，既然你不擔任左相了，又想要個清閒點的職位，不如當個殿閣大學士如何？」

  在廢除了宰相之後，老朱終究是覺得自己有點扛不住，因此設立了用來諮詢的殿閣大學士幫助自己處理政務。

  可是這會兒老朱將這麼一個職位提出來的時候，李善長的心中卻難得出現了一絲猶豫。

  與其他人不同，李善長几乎是能想像到，如果自己成為了殿閣大學士。

  雖說手中沒有了宰相的權柄，確實能切切實實的影響到老朱大大小小的決策。

  這和老朱這幾年以來，一心想要將自己排擠出朝堂的方針策略不符合啊。

  原本他是覺著，今日就算過來，老朱定然也會給他一個位置很高，但是實際權力並不算很重的職位。

  讓他能發揮餘熱的同時，並不會對未來的朝政產生太多的影響。

  即便他回到朝堂是為了給兒孫們鋪路，有個能聯繫朝臣的位置就足夠了。

  可是老朱給的位置還是有幾分高了，甚至高到他需要認真思考一番，自己能否真的將這個位置給接下來了。

  畢竟，伴君如伴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