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陷阱
2024-10-08 18:54:02
作者: 簡栩
徐允恭以及他手下錦衣衛的出現,瞬間就讓場上的形勢發生了逆轉。
原本已經到了瘋狂邊緣的學生隊伍,在錦衣衛這一身行頭的威脅之下,心裡還是忍不住產生了幾次退意。
如果說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建立之初的這支錦衣衛隊伍,不過就是和其他尋常衙門一樣,替皇帝辦差而已。
那麼對於這些都是官宦子弟出身的學生而言,他們很清楚錦衣衛在如今的朝堂之中,到底扮演的是一種什麼樣的角色。
雖然他們這次遊行的最根本目的,就是為了借著這一場風波來達到清除錦衣衛這個衙門的目的。
可誰都清楚,這樣一直特務機關,想要把它完全剷除,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現在當這隻完全依附於皇帝的武裝力量,明晃晃的拎著長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那股來自於殺伐自決的氣息,讓任何一個人都不敢直視其的鋒芒。
甚至於此刻原本隱藏在學生隊伍當中的那些煽動者,在一眾騎著高頭大馬錦衣衛的監視之下,也暫時沒了動作。
雖然他們這一行的目的還沒有達成,可大傢伙畢竟也都是拿錢辦事兒。
大明當前這般國情之下,尚且還孕育不出那種對大明恨到骨子裡的反叛者。
或者換一種說法,那就是那些對大明恨的深入骨髓的人,要麼已經在徐達的數次北伐當中被屠戮成了泥土的模樣,要麼就是受大明的兵鋒所迫,逃往了比漠北更遠的地方。
儘管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大明朝內部出現了一系列的鬥爭而稍顯疲態,使得一小撮敵人已經滲透到了北平府的周圍,並且還謀劃了把燕王劫掠走這等驚天大案。
但是想要滲透進應天府來,他們的手還是顯得有些太短。
在現在這種情況之下,所有人都被錦衣衛死死的盯著。
他們沒有一絲的懷疑,那便是自己這裡敢有任何不利於當前局面的風吹草動,都會被這群已然拔出繡春刀的傢伙,第一時間砍殺在地。
也不是沒有人質疑過,當著孔聖牌位的面,錦衣衛是否會有如此大的膽子。
但是很明顯來這兒的都不是什麼出身簡單的人,他們從小所受到的教育以及生活的環境就註定了,他們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拿自己的性命出來賭。
不過這群人並不是就此放棄了繼續煽動的想法,只不過是在錦衣衛這狂風扇來的第一時間選擇了暫時蟄伏而已。
他們在等待,等待一個至關重要的時機。
甚至對於整場事件的那一個主要發動者而言,錦衣衛的到來並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反而是他們整套計劃裡邊相當重要的一環。
而就在徐允恭這邊眼看著已經場面控制下來,這場亂子就要伴隨著錦衣衛凌厲的手段而被解決的時候。
在北鎮撫司的詔獄裡面,原本懶散的癱坐在自己臨時拼湊出來的躺椅之上,單手端著杯子慢條斯里品著茶的胡軻,卻突然如同爆炸一般原地坐直了起來。
外面發生的事情,他雖然沒有親臨現場,但大致也能想像得到。
當學生們聚集起來,開始到貢院裡邊請孔聖牌位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開始,胡軻便不停的在腦中將整件事情的各種細節認真考量。
並且在第一時間把自己的想法都與徐允恭進行了交換。
也正是因為徐允恭覺得自己的分析與這位有些神奇的小先生沒有特別大的差異,這才使得他選擇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出去賭上一把。
原本胡軻對於整件事件的判斷,也正如他先前分析的那般一樣。
學生們的混亂無非就是朝廷裡邊相權與皇權鬥爭的延續。
這群學生看似短時間之內在京城裡面掀起了一陣狂風驟雨,但實際上他們的身份依然不過就是棋盤上的棋子而已。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胡軻先前斷定,只要徐允恭這個時候敢站出來,那麼一定可以在第一時間就將場面給控制住。
一來是他察覺到眼下這場並不合理的混亂,其中多少有皇帝在背後出手搬弄的原因。
這也就意味著,皇帝把徐允恭置於如此一個危險的境地,一定有刻意考驗他的打算。
這種情況之下,徐允恭只要敢站出來,有承擔這個責任的決心,那麼皇帝所留的一些後手,便會瞬間成為這個年輕錦衣衛指揮使的助力。
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當下學生隊伍的遊行,雖然看上去鬧得沸沸揚揚,但實際上手裡沒有一點權利,背後之人在不露面的情況之下,這樣的遊行隊伍無疑是非常脆弱的。
當然學生們以及他們的煽動者也察覺到了這樣一個事實,因此他們在第一時間就將孔聖人的牌位給請了出來。
妄圖使用這樣的頗為大膽的方式來給自己增添一點底氣。
他們確實通過這種方式,將府衙的力量在表面上看上去是制止住了。
但是當他們的對手切換成錦衣衛的時候,這種來自於聖人的庇護便會大打折扣。
府衙做事或許還需要一套堂而皇之的流程,並且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錦衣衛這邊根本沒有這樣的負擔,他們所需要的只是一份審訊名單而已。
更何況單從賣相上來看,錦衣衛的繡春刀與飛魚服再配上精心挑選出來的戰馬,其一露像別說是這一群手無寸鐵的學生了,就是同樣規模的蒙古軍隊也得膽寒一番。
與府衙派出的那群拎著魄刀的衙役相比,錦衣衛無論是從實力還是從氣場上,都是全方面的碾壓。
也因此當徐允恭提出他要親自出去搞定這個事的時候,胡軻非但沒有阻攔,反倒予以了支持。
那個時候從胡軻掌握到的情報來看,徐允恭如此選擇幾乎是必勝的,根本不存在什麼翻車點。
然而隨著天邊的雨勢逐漸減小,胡軻手裡茶水的溫度越來越低。
環境變得不那麼嘈雜,放涼的茶水也使得胡軻的大腦逐漸恢復了冷靜。
當剩餘的氣血再一次從身體裡往大腦處匯集之後,胡軻猛然發現這件事情當中有一個非常不合理的點。
那便是按照他對應天府衙的了解,他們縱使不能當著孔聖的面將學生打殺回去。
但也絕然不可能允許他們從貢院的方向,一路順順噹噹的前進到洪武門前。
要知道,距離大明上一次大規模的作戰過去,還不到十年。
這就意味著現如今大明的各個衙門裡面充斥著的都是以前上過戰場,真正立下過戰功的各級將士。
如果說應天府尹是一個徹頭徹腦的文官,能坐上這個位置是因為他資歷老,關係硬,並且在以前調度輜重的方面確實立過大功。
他自己面對這樣驟然發生的暴亂有些手足無措的話,那還尚可理解。
畢竟人力有時窮,終歸是有自己不擅長的那一面。
然而應天府再怎麼地也不可能只有府尹一個人長腦子了,這樣一個人數龐大、機構臃腫的衙門,怎麼可能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呈現出如此一幅草包的模樣。
此時此刻這種情況都不能用不合理來形容,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後刻意為之。
換句話說,面對當前這暴雨天的大混亂,應天府那邊並不是不能為之,而是不願為之。
甚至於當胡軻再一次把整件事情從頭捋過一遍之後,發現應天府在這個過程當中所扮演的角色,並不是旁觀者那般簡單。
他們也是諸般犬牙交錯的勢力當中,有資格執棋的那一方。
想到這裡胡軻的腦門上不由得流出了一行冷汗。
現在的情況已經十分明顯,這分明是有人在挖了一個大坑,就等著自以為找到了問題解決方案的徐允恭,自己不顧一切的跳進這個大大的陷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