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聖上口諭

2024-10-08 18:31:51 作者: 簡栩

  不過雖然心裏面已經對於毛驤產生了報復的計劃,可是眼下他的這份計劃還沒有到實施的時候,畢竟父皇的口諭已經傳達到了自己這裡,別的事情再重也重不過聖上口諭。

  於是朱棣連忙回到自己書房,攤開紙筆開始寫自己的奏本。

  當他的筆剛落在紙上的一瞬間,今日他和胡軻在詔獄裡的那一段並不愉快的對話,便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胡惟庸毒殺劉伯溫一事是陛下是知情的;劉伯溫之死是陛下專門授意的;劉伯溫站在那裡,他便代表的是整個浙東世家大族;浙東世家大族罔顧朝廷利益,肆意擴張勢力,劉伯溫之死就是陛下給他們送上最大的警告。」

  一瞬間,這些來自於胡軻大逆不道的言論,就在朱棣的腦海里來回碰撞。不過雖然他儼然有種感覺,胡軻這些話裡邊有那麼一部分是事實的真相。

  然而此時此刻,心裡依舊對胡軻這種詆毀聖上行為十分厭惡的朱棣,並不願意,也沒有功夫去將胡軻話里真假兩部分內容徹底分開來處理。

  最終在煩躁且憤怒的思考過後,他毅然決然的選擇,全然將胡軻說的話拋之腦後。

  

  今日這份奏本既然是父皇說的是他想知道自己這些皇子們,對於劉伯溫一案有何看法,那麼他所要做的便是將自己內心真實想法說出來便是了,至於胡軻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論,本來就不是自己真心所想,現如今有如何能夠把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說給父皇聽。

  心理已經做好了決定,朱棣手上動筆的速度也就快了起來。不多是一份洋洋灑灑的關於劉伯溫一案的奏本便已寫成。

  第二日清晨,當朱元璋看見自家老四遞上來的這封感情真摯奏本的時候,心裡瞬間升起了一股濃濃的失望。

  在朱棣的這封奏本里,他的觀點依然是老生常談的那些內容,所寫的東西雖然看上去洋洋灑灑字數不少,但這裡面有營養的東西,不能說少,只能說根本沒有。

  作文的前半段,朱棣先是大肆稱讚了,劉伯溫先生是多麼的智慧,在大明一統天下的過程當中建立了多少功勞。

  其後又對於劉伯溫之死,表示了強烈的惋惜。文章的末尾,雖然朱棣提到了劉伯溫與浙東世家大族之間的關係,可是這小子竟然聲稱要將這兩者分開來看,劉伯溫是劉伯溫,浙東世家大族是浙東世家大族。

  兩者雖然相互之間關係不一般,但終究是有所不同。

  對於這樣一份幼稚的奏本,若是放在從前,朱元璋最多也就是不加理睬,最多勸他多多學習。

  可是近日被胡惟庸案鬧的十分不爽的朱元璋,在看到自己兒子遞上來的這種完全充滿著搪塞自己意味的奏本之後,當即表示了強烈的不滿與失望。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些皇子在劉伯溫一案上的看法,竟然如此的不合時宜。

  昔日朝堂上所宣揚的一些場面話,竟然被這活藩王們當成了真理來跟自己複述,這種場景使得本就心煩意亂的朱元璋更加怒火攻心。

  於是乎,這一次他決定不再給這些傢伙好臉色,他抄起朱棣的奏本就用手中的硃筆作出了批示。

  這一日的朱棣因為和胡軻置氣的緣故,決定給自己放一天假,今日不去詔獄上班。可是中午吃完飯他剛準備去睡上一覺,就收到了父皇給自己的批示。

  打開早上才遞上去的奏本一看,上面用紅色的筆畫了一個大大的叉,在這個差的旁邊,朱元璋寫了一行大字,「想好了再寫」。

  「若這寫的不是他的真實想法,朕在給他一次改正的機會。下一份奏本若是寫得好,朕可以不計較他這一次的欺君之罪。

  若這奏本里寫的就是他自己真實的想法,那他的這種表現便不值得朕在對他寄予任何的希望。趕緊讓他到北平就藩去吧,興許到了遠離朝堂的地方,多吃些苦頭,他還能多長進一些。」在寫下這五個大字的時候,朱元璋在心裡已經給自己這個愛惹禍的四兒子定好了去路。

  看到這大大的五個字之後,朱棣當即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

  昔日裡父皇也不是沒有讓自己上過奏本,可是當時無論自己的奏本寫的東西多麼的幼稚,自己父皇也頂多是把自己叫過去口頭上予以訓斥,並且在訓斥之後會對自己奏本中不合適的地方親自進行指點。

  像今日這般如此正式的批示,朱棣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一個駐地因為恐慌而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他承認之前地上那份奏本的時候,其中多有敷衍之意。

  畢竟裡面涉及到父皇和朝廷里大臣之間的隱秘,自己哪怕能夠分析出一些雙方之間的利益交互,卻也不好直白的將它寫在奏本裡面。

  同時因為胡軻前一日嗆了自己的緣故,使得他在寫這篇奏本的時候,也並不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寫,裡面很多誇張的內容,完全是他為了反對胡軻的想法而寫出的不同意見。

  原本他以為這也不過就是父皇一次例行作業罷了,雖然裡面有對自己考教的因素,但此時已經身上扛著一個大鍋的朱棣,不覺得現如今是自己出風頭的好時機。

  可是現如今這種直接打臉的硃批,卻讓朱棣意識到父皇這一次是動真格的。自己若是下一份奏本還提不出什么正兒八經的建議或者有價值的看法的,那麼迎接自己的,勢必不會是一個好的結果。

  想到這裡,朱棣不禁陷入了糾結之中。

  父皇給的壓力就在那裡,在這種重壓之下,朱棣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將胡軻的那些觀點稍加修改,以一種委婉的方式呈遞到自己父皇面前。

  而這一邊當燕王殿下還在,因為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真實想法匯報給自己父皇的時候,那一邊在詔獄裡,胡軻正以一種十分警惕的眼神,望向了站在自己監牢門口的那個穿著飛魚服、握著繡春刀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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