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茶館宣政

  說書先生呂文遠正講到興頭上，茶館外忽地一陣嘈雜，打斷了他的評書，也擾了聽客們的雅興。

  幾位性急的客人不由得轉首怒斥：「外頭何事喧譁？我們正聽得入迷呢！」

  「又發冊子啦！京兆府又發新告示的冊子啦！」不知是誰在外頭高喊了一聲，消息迅速在茶館內傳開。

  眾聽客面面相覷，隨即紛紛詢問：「什麼冊子？這次又是何等新政？」

  茶館裡一名機敏的小跑堂聞聲趕來，氣喘吁吁地道：「各位客官，京兆府前頭又貼了新的告示，衙役們正忙著給大伙兒發冊子呢，說是為了避免聚集，讓大家各自拿回去看，還要咱們幫忙宣傳。」

  

  此言一出，茶館內頓時沸騰起來，眾人急切地催促：「冊子呢？快拿來瞧瞧！」

  小跑堂應聲而出，不一會兒便手捧一本嶄新的冊子返回。

  冊子一現，眾人如潮水般湧來，圍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有人提議：「這樣擠著誰也看不見，不如請呂先生為我們解讀一番。」提議立刻得到了眾人的響應，紛紛附和。

  呂文遠見狀，微微一笑，起身從高台上緩緩走下，接過冊子，輕輕翻開。他目光掃過幾行字，臉色漸變，兩行熱淚悄無聲息地滑落臉頰。底下的人見狀，紛紛關切地詢問：「呂先生，這是怎的了？」

  呂文遠忙以袖拭淚，抱拳向四周作揖：「諸位看官，呂某失態了。實則是這告示中的內容，觸動了在下的心弦，讓我想起了家父晚年生活的艱辛。不過，既然大家如此期待，呂某便斗膽為大家細說一番。」

  言罷，呂文遠重歸台上，輕拍驚堂木，全場頓時靜謐，只聽他緩緩言道：

  「諸位看官，且聽老朽細細道來。這新告示一出，猶如春風化雨，潤澤萬物，實乃我大乾朝的一樁盛事！」

  「想當年，虞舜帝以孝治天下，神農親嘗百草，關愛蒼生，今我聖上，亦承先賢遺風，心繫萬民，尤念那些年邁體衰的老者。聖心仁慈，特頒此令，凡我大乾子民，年逾半百者，每月皆可自官府領得一貫養老錢，更有白米一袋，細布一匹，清油一壺，上等好肉一塊，樣樣俱全......」

  「此等舉措，非但解決了老者們的生計之憂，更彰顯了對長者的尊敬與關懷。試想，昔日文帝行仁政，親為母嘗藥，以孝治天下，今我朝聖上，亦是身體力行，讓天下老者皆能安享晚年，樂陶陶於桑榆之景，何其幸哉！」

  「老者安，則家庭穩；家庭穩，則國家興。此等仁政，實乃我朝之幸，萬民之福，足以載入史冊，傳頌千古。」

  呂文遠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字字句句都敲擊在聽客們的心坎上。

  茶館內的氣氛驟變，先是沉寂得仿佛連呼吸聲都能聽見。

  緊接著，一股難以抑制的激動如潮水般湧來，茶館瞬間被雷鳴般的轟動所淹沒。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之聲此起彼伏。

  「真的假的？不用勞作就能領到米和肉？」一位老漢顫聲問道，滿臉的不可思議。

  「不止米和肉呢！」旁邊一位中年興奮地接話，「你沒仔細聽呂先生講？還有布和油，冬天不冷，夏天不餓，這日子，嘖嘖，美得很！」

  「我家老父親剛好五十有五，這等好事，不知能否趕得上？」一位賣貨郎急切地詢問。

  「我雙親皆已年邁，這補貼是每人一份，還是共領一份？」另一人緊接著提出疑問，眉宇間既有憂慮也有希望。

  「不能是人人都領吧？」人群中有人提出質疑，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確定，「莫非這恩澤只限於有功名之人？」

  議論聲漸漸匯聚成一股洪流，最終，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再次匯聚到呂先生身上。

  呂先生見狀，微微一笑，他輕輕拍了拍手中的冊子，溫聲道：「諸位莫急，冊子裡寫得明明白白，凡是我大乾子民，年逾五旬者，皆可領取這份養老補貼。不論出身貴賤，不論有無功名，一視同仁。就從下月一號開始實施，算算日子，也就十來天了。大家不妨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屆時自然能見分曉。」

  「呂先生所言極是，不管我等是否能親自受益，今日能聞此佳音，心中已是歡喜不盡。」一位長須老者率先開口，語氣中滿是感慨，「打賞，那是必須的，呂先生勞心勞力，為我們解讀新政，實乃功德無量。」

  然而，呂先生卻輕輕搖了搖頭，雙手連連擺動，堅決推辭道：「諸位的好意，呂某心領了。但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乃是聖天子體恤萬民，施行仁政之舉。想我當年，家道中落，皆因水災所害，老父因此貧病交加，含恨而終。若那時能有此等政策，家父或許能安享晚年。今日，我能有幸在此，為諸位傳達這份喜訊，已是感激不盡。這打賞，呂某實不敢受。」

  言罷，呂先生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但隨即又被堅定所取代，「我願以此微薄之力，免費為朝廷新政做宣傳，既是為老父盡孝，也是為天子盡忠。望諸位成全。」

  呂先生一番話，情真意切，茶館內的聽客們紛紛動容，片刻沉默後，有人站了出來說道：「呂先生大義凜然，令人敬佩。既然先生不願收打賞，那便讓我請先生喝一壺上好的龍井茶，聊表寸心。」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響應，此起彼伏的聲音在茶館內迴蕩：

  「我請呂先生吃醬肉，肥而不膩，香飄四溢！」

  「上幾道精緻小菜，與先生共慶此等喜事！」

  「還有酒，好酒！給呂先生拿壺陳年佳釀，算在我帳上！」

  面對眾人的熱情，呂先生眼眶微濕，心中滿是感激。

  他連連拱手，向四周作揖致謝：「多謝諸位厚愛，呂某感激不盡。今日之聚，實乃緣分使然，願我們共同見證這盛世太平，共享朝廷恩澤。」

  茶館內，再次喧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