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找地方埋了吧

  一個漢子用手裡的破鐵刀，頂在老頭胸前，推著他往後退。

  老頭眼裡並無畏懼，惡狠狠地瞪著對方，倔強地挺立著，腰背比平時都直了許多。

  

  周五一見，就知道要糟，這些漢子明顯要錢要糧不要命。

  怎麼辦？

  如果出手救人，顯然是違背了刺客準則。

  可不動手，不但自己的老家人要完，連同所有家當也會被搶走。

  他搶上一步，拽著老頭的胳膊將他拉開，不管如何，先救命再說。

  兩人是退到了一旁，周五後背上還挨了一棒子。

  一個漢子嫌他躲開慢了，嘴裡罵著，隨手砸了周五一下。

  五個面有菜色的漢子，在院子裡散開，扒拉著牛車上的東西。

  還有個傢伙用手摸著老牛，感嘆起來。

  「好東西啊，就是有些瘦了，你們他麼的怎麼給餵成這樣了！」

  一個在扒拉牛車的漢子，隨手提出一個糧食袋子，在手裡掂了掂，一揮手扔到了癱坐在地上的女子身邊。

  那女子迅速將糧食袋子抱在懷裡，眼睛還盯著那頭老牛。

  漢子惱了：「別太貪心了，小心撐死了你！」

  周五立刻明白，這個女子跟這些人是一夥的，要飯是假，拖住他們才是目的。

  老頭一見自家的糧食被人分了，身體就往前竄，眼睛都紅了。

  周五瞥了眼他額頭上的數字，並未改變，正在持續減少。

  連忙用手抱住他，不讓他竄過去送命。

  等五個漢子把東西都清點完了，然後盯著周五二人。

  「老大，這兩個人怎麼弄？」

  一個高大的漢子吐了口唾沫。

  「你兩個是膽兒大呢還是命薄，連鬼都嚇不走？」

  另一個漢子踹了那女子一腳：「你他麼的連這麼點事兒也辦不好。」

  那女子兀自抱緊了糧食袋子，低著頭。

  「都是按原來的弄，他們不走也不能賴我。」

  周五苦笑，這是早就被人盯上了，可這局該怎麼解呢？

  如果下手幹掉這些人，倒也問題不大。

  可是這女子和孩子怎麼辦？

  也一起弄死？

  周五感嘆，自己還不算個合格的殺手，憐憫之心常常冒出來干擾局面。

  正琢磨著，那個高大漢子抬手一指他。

  「你，過來。」

  周五猶豫著該不該過去時，一個漢子一把將他推到了院子中間。

  「你倆是想死還是想活？」

  「當然是想活。」

  周五裝作緊張地搓著雙手，垂頭答道。

  那高大漢子嘿嘿一笑：「想活也好說，你倆把衣服脫乾淨嘍，趕緊有多遠就滾多遠。」

  周圍的漢子都哈哈大笑起來。

  周五一臉苦相：「大哥，這寒冬臘月的，身上沒衣服可不還是個死。」

  「你死不死的關老子啥事，再囉嗦現在就送你去做鬼。」

  高大漢子晃了晃手裡的長槍。

  這是一群漢子中，唯一品相還不錯的武器。

  周五再次犯了難，這個世道咋不給老實人一條活路呢？

  隱藏自己的底細，想做個規規矩矩的刺客都這麼難。

  正在他猶豫著該如何選擇時，忽然有漢子大聲呼喝起來，同時周五身後的幾個漢子刀棍並舉，一齊打過來。

  周五一愣，扭頭一看，自己的老家人正一頭撞向一個漢子。

  這是拼了老命也不舍自己的口糧啊！

  時間根本不容他再做思考，抬腳踢在身前高大漢子的槍桿上。

  長槍被踢到了半空，接著周五的第二腳就踹在高大漢子小腹上。

  高大漢子慘叫一聲，被周五踹出三米多遠。

  長槍此時正落到眼前，周五伸手抓住槍桿，扭身往後刺去。

  一個正舉了棍子往老頭身上砸的漢子，被周五一槍刺中脖頸，標出一股血箭後，翻身倒地。

  周五並不稍停，長槍一抖刺穿了另一個漢子的咽喉。

  同時大腳踹翻了一個，抽槍回身，連看都不看，一槍戳中了正拼命趕過來的高大漢子的肚子。

  這些人都是莊稼漢，哪裡有半點功底。

  另外兩個漢子見狀扔了棍棒，撒腿就往院子外跑。

  周五一個箭步跳到院門處，長槍隨手扔了出去。

  一個漢子被長槍貫穿了胸腹，身體仍然被長槍帶出老遠，扎在了地上。

  周五左腳一挑扔在地上的破鐵刀。

  鐵刀打著轉飛了出去。

  正在撒丫子跑的漢子被破鐵刀砍中了腿，往前一撲，翻滾著跌在土路旁。

  周五三五步便趕到近前，一腳踩住了正在哀嚎漢子的脖子。

  眼睛盯著他額頭上的數字，正迅速遞減，直至歸零。

  從剛才的一系列動作中，不難看出，周五根本未經思索，純粹是下意識動作。

  可見，自己這具身體，之前確實受過多年的訓練。

  大腦中的記憶沒有了，但是肌肉記憶不容易消失，也許大腦還有些殘魂未散。

  可惜，周五並未發現自己的數字增加，說明這些人物太過低微，並不能帶給自己回饋。

  提了破刀趕回院子裡，蹲下身子查看老頭的傷勢。

  老頭已經奄奄一息，額頭數字差不多減到了零。

  他瞪著渾濁的眸子，沖周五張了張嘴，然後頹然垂下了腦袋。

  他被破鐵刀砍中了脖頸，雖然傷口不深，卻斷了他的動脈。

  周五心中嘆息，自己如何算計，也沒能轉變老頭的宿命。

  他也理解老人，在這個糧食就是性命的世道，沒了糧食就等於沒了命。

  看來這老頭是真不知道自己是幹什麼的。

  高大漢子還沒咽氣，瞪著驚恐的眼珠子，看著走過來的周五。

  而那抱了糧食的女子，更是嚇得緊緊縮在牆角，渾然忘了逃命。

  周五看到那高大漢子的額頭數字急劇減少，便不再關注他。

  轉而盯著女子，心裡琢磨著該如何處理她。

  抬起手裡的破鐵刀指了指女子，剛要說話，卻見那個瘦小的孩子撲了過來，連滾帶爬地擋在女子身前，抬頭驚恐地看著周五。

  周五嘆了口氣：「你昨晚是如何裝神弄鬼的？」

  那女子慌忙道：「是...用線拉了衣服...」

  因太過害怕，沒有再說下去。

  「這事兒你幹過幾次？」

  「三...四次。」

  周五扭頭看到那高大漢子終於咽了氣，皺眉想了想。

  「你，找個地方埋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