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賜婚7

  夏風的炙熱感逐漸褪去，清涼起來。

  柳葉刀翻動這計分牌——

  三比二。

  「哇哦，三比二了！雙方旗鼓相當啊！」底下不知誰激動地喊了一句。

  

  接著又有人道，「這最後一球，怕不又是平局吧？」

  「要我說，斗這麼激烈，不如都娶作平妻，倒省事了.......」

  「按你這麼說，固然好，可奈何這榮親王爺鐵了心不想要蘇家女啊，誰都看得出，王爺就是在用側妃之位羞辱這蘇家女，讓她自覺難堪，主動退出啊！」

  有人嘆氣，「唉，可惜了蘇家女一片痴情啊......」

  有人不同意，「王爺不計較容貌瑕疵，願意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是這世間少有的痴情人呢.....」

  台下熱鬧，台上也不惶多讓。

  蘇錦繡持杆追著球跑在前頭，不忘回頭看冷菱一眼。

  那一眼充滿了挑釁。

  冷菱忍不住腹誹，「這小姑娘，瞧著平平無奇，任性妄為，馬球術實在是了得。」

  雖然她與趙碩勉強進了三分，接下來也是不敢大意，不遠處趙碩正和秦宵相互攔截，蘇錦繡杆下這隻球，必須只能她來奪。

  她一夾馬鐙，馬瞬間加快了速度，迎頭趕上。

  正當她側著身子虎口奪食時，蘇錦繡戲謔一笑，杆離了球，斜斜朝她擊來。

  冷菱剛搶到球揮出去，來不及躲避，臉上的銀狐狸面具就被打落了下來。

  「要知道這球是我讓你們贏的，我蘇家比不得榮親王勢大，甘願認輸，但對於你，我不認輸，我倒要看看，面具下的你究竟是何模樣！我要記住你！」

  話音隨著銀狐狸面具一起落下，蘇錦繡剛巧追上看清了她的面容。

  多麼明艷的一張臉！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但，怎麼這麼熟悉？

  在她愣神間回想在哪見過這張臉時，冷菱圈馬回身，一桿朝她的馬匹前肢擊了過去。

  「啊！」馬匹前腿吃痛，又是在快速奔跑的狀態，慣性使它狠狠地朝前摔了下去，蘇錦繡瞬間被甩飛。

  場中眾人張大了嘴，看著這驚險一幕。

  蘇炳站起身心疼道：「妹妹......」

  蘇侯爺也心疼：「女兒啊！」

  這邊纏鬥的趙碩和秦宵也注意到了，趙碩冷嗤道，「還不快去英雄救美！」

  秦宵用杆當鞭，重重地甩在馬屁股上，馬兒長嘶一聲，卯足勁疾衝過去，在蘇錦繡要落地的那瞬間，秦宵從馬上翻身躍下，堪堪接住了她。

  兩人這邊穩穩站住時，冷菱已撿起地上的銀狐狸面具重新戴好，將球擊入了洞中。

  柳葉刀翻牌宣布，「四比二，榮親王爺與虞姑娘勝！」

  要說馬場四周的人，只是看到這面具姑娘臉上沒有瑕疵外，站在場中指揮比賽的柳葉刀則是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張面具里藏著的臉，是先皇后冷菱的臉。

  他驚駭之餘，目光追著她走，半晌說不出來話。

  趙碩騎馬追上冷菱後，兩人齊齊下了馬朝秦宵和蘇錦繡走去。

  趙碩的臉上很不好看，先前他看在秦宵對蘇錦繡有好感的份上，願意成就他們這個良緣。

  可之前明明答應得好好的，沒想到來了這馬場，他們二人卻都使起了小性子，一個說要給蘇錦繡出氣，一個卻死追著冷菱不放，還趁其不備打落她的面具，想羞辱她。

  ......

  「多謝秦公子相救。」蘇錦繡穩定心神後，從他懷裡退出，臉上淡漠又疏離。

  趙碩可以不要她，但也不該隨便就指給她一個男人吧！她就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得主嗎？

  秦宵笑道，「錦繡，你該不會忘了我吧？還記得幼時，我們同上一間私塾嗎？那時，你常常逃課，叫我替你遮掩，害得我被先生打過無數次手掌心。」

  是有這回事，蘇錦繡抬眸，透過他柔和清秀的臉，終於想起幼時那個稚童的面孔來，「是你啊，宵哥哥？」

  秦宵眼裡透出光來，「是我，我喜歡你，王爺不想娶你，換我娶你，如何？」

  走過來的這一路，冷菱很快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離那兩人還有五步遠時，她見趙碩緊握了拳頭，似乎要痛扁秦世子一頓，她適時拉住他，嗔道，「你威脅他們，就還不許他們耍耍脾氣了？」

  「那是耍脾氣嗎？她打掉你的面具，叫人認了出來，是會要命的！」

  「好了，不是還沒叫人認出來嗎？我這臉啊，剛剛也就只有這個姑娘瞧見了，但她好像並不認識我。」

  見秦宵和蘇錦繡似乎在說什麼，兩人在三步開外站定。

  蘇錦繡側目瞥了冷菱一眼，那樣驚艷的容貌，怕是這場中無人能比，她與榮親王想來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嫁給秦宵，似乎也不錯。

  像賭氣般，又像是重新拾起年幼時的情誼，她對上他一雙星眸，問道，「榮親王對虞姑娘痴情，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不知我有沒有虞姑娘的福氣，也能得到秦世子的偏愛，除了我之外再不娶其他女人？」

  秦宵粲然一笑，「那是自然，若姑娘不信，我可以發誓——」

  他舉起右手，做起誓模樣，「若我違誓，便不得善......」

  「終」字未出口，蘇錦繡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好了，我信你就是。」

  得了回復，秦宵牽起她的小手，從冷趙二人身邊擦身而過，將他們視作空氣，徹底的無視！

  冷菱掩面而笑，「這位秦小世子，與他那貴妃姐姐相比，性子傲得是不止一點半點啊。」

  她還記得，貴妃秦嵐心慕趙碩，帶著人在錦瑟閣門外，羞辱她的那種囂張模樣。

  趙碩扶額，「我讓秦家蘇家聯姻這步棋，怕是走錯了，這傢伙還沒娶到她呢，就護成這樣！怕是恨上我了......」

  「活該！」冷菱長睫眨了眨，「別忘了，我也是慘遭你脅迫，所以，此事，我站他們那邊。」

  兩隊都是手牽著手，一路走，一路說笑，看得眾人云里霧裡。

  只有坐在最高處的帝後，猜到了他們接下來想要做什麼。

  果不其然，蘇錦繡盈盈一拜，「啟稟陛下，娘娘，臣女想退婚，成全榮親王和虞姑娘。」

  「這個......」

  趙策支支吾吾，還沒想好怎麼拒絕，他就是想要這個王叔像吃了蒼蠅般難受。

  卻見秦宵拱手道，「陛下，娘娘，臣與錦繡在幼時入得是同一座私塾，那時便已種下了情意，分開多年再見，臣的心裡還是有錦繡，臣想懇請陛下為臣與錦繡賜下婚約。」

  季婉蓉問，「錦繡姑娘，你願意嗎？」

  錦繡頷首，「臣女願意。」

  季婉蓉看向趙策，「陛下，你看他們郎有情妾有意，不如咱們成全了罷？」

  若只有一個蘇家，他還不放在眼裡，可扯上秦家，他不得不忌憚。

  不若賣秦蘇兩家一個好處來得划算，想了想，他說道，「都道人間真情難尋，卻不想遇到了兩對有情人，今天還真是好日子啊，那這樣，朕就許你們兩對同一天辦婚禮，如何？」

  同一天辦婚禮啊？

  到時候得上京城得多熱鬧啊！

  眾人想像這畫面充滿期待時，四人同聲道，「謝陛下，謝娘娘。」

  隔不多遠的秦嵐此時站了起來，以秦家的身份屈膝行禮，「臣妾替秦家謝陛下隆恩。」

  事情完美結束。

  馬球會落幕之後，趙策便領著嬪妃回宮飲宴。

  在這個地方，他一分鐘也不想呆。

  其餘人陸陸續續離開馬場。

  秦家和蘇家即將結為親家，兩個地位輩分最高的老頭，一拍即合，決定去上京城最大的東風樓吃宴，主要是商量一下兩個孩子成婚的各種事宜。

  對秦家來說，只要小世子喜歡，誰家都可以。

  對蘇家來說，同秦家結親，是他們高攀了，他們相當滿意這樁婚事。先前對榮親王的一些惱恨，很快拋之腦後了。

  蘇錦繡看著兩家人臉上俱是喜氣洋洋，對秦宵撇撇嘴道，「你看看，我同你成婚，他們高興的好像是自己要結婚一樣？」

  秦宵牽起她的手，如同幼時那樣，一同上了馬車，「俗話說，不得長輩看好的婚姻，就算長久也是摩擦不斷，你看看我們雙方長輩都那麼看好我們，我們一定能幸福得長長久久......」

  蘇錦繡垂下長睫，心跳得又快又急，還前所未有的安穩踏實。

  這是趙碩不曾給她的感覺。

  沒了外人在，冷家的人才敢露出真實的情緒來。自從冷楓帶回來冷菱沒死的消息時，大家都在等重聚這一天。

  冷父冷母開心的流出眼淚來，冷菱鼻頭一酸，擁抱了上去，「爹，娘，女兒好想你們。」

  「爹娘的乖女兒哦，受苦了！」冷母摸著她髮絲，心疼地抽噎。

  一歲多的孩子，此時蹣跚著步子邁進屋來，身後跟著薛瑞芬。

  「嫂嫂。」她輕喚了聲。

  小孩子抬起頭，看著眼前漂亮的女人，咿咿呀呀地喊道：「漂亮姑姑。」

  冷菱開心地將他抱了起來，「淵兒，還會說話哄姑姑開心啦......」

  薛睿芬上前，半擁了擁了她，「二妹妹既然回來了，今天就跟我們一起回家，好嗎？」

  「可是，我怕......」

  薛睿芬知道她是在怕被認出來，牽連冷家，於是笑了笑，「那你總不能在這裡出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