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賜婚8

  回上京城的路上。

  

  透過馬車車窗，能看到瑰色晚霞往後無限移動，怎麼都看不到盡頭。

  「真美啊！」

  她支著下巴，趴在窗沿眺望遠處，看飛鳥不時從天際盤旋而過。

  碧霞坡馬場已經快消失不見了，世界安靜下來。

  回想起白日裡的一切，她唇角微微上揚，「我一向以為王爺，隱忍又寬容，今日實在是叫我顛覆了這個認知。」

  趙碩悠悠地把玩著掌中摺扇，劍眉微挑，「哦，怎麼說？」

  「秦蘇兩家若是真有心聯姻，只需當貴妃的秦嵐給趙策吹幾日枕頭風，這事就成了，就算不成，還有前樞密使秦大人，只要他去趙策那求一求，趙策不見得不答應。可你卻將這事，弄得如此複雜，弄到眾目睽睽之下，逼迫他不得不答應，你這是報他脅迫你之仇？」

  「你是故意的！」

  「還有，你用比賽輸贏來定正側之位，當眾羞辱那蘇家丫頭，想必一定是在報醉春樓她擺你那一道的仇。」

  冷菱說完，趙碩合了摺扇彎唇一笑，「菱兒真是聰慧，本王怎麼說，也算是他們長輩，他們對長輩如此不敬，合該被本王懲戒一番。若當真放任不管，豈不是叫人覺得本王軟弱可欺，如此，本王還有何威信可言？」

  想起之前兩人在曹家私房菜館不歡而散，其後在醉春樓將他帶回到府宅，他莫名其妙生自己的氣還不許她回屋睡覺。

  短短几日，不僅在朝中撒潑發瘋，還在朝外籌謀這麼多，最後的目的，卻是光明正大娶自己過門……

  這過程真是曲折啊，她心中幽幽一嘆，眼裡閃過一抹促狹，「當真是為了你那威信？而不是為了我？」

  趙碩沒說話，視線移到窗外，他緊握摺扇的動作，出賣了他的緊張。

  冷菱不動聲色的從袖袋裡拿出一隻桃花玉簪來，在他面前晃了晃。

  只一眼，他便奇怪，「額，這個簪子好像是我先前送給你的那隻，我記得是落在未央宮了。」

  冷菱「嗯」道，「馬球賽一結束，季婉蓉便單獨召見了我，這是她賞給我的。」

  即使她給她玉簪時，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她也從她強忍的淚水裡看到，她認出了她。

  「認出你也好，免得一直傷懷。」

  「嗯。」冷菱抿唇，將髮簪遞給他，「你幫我戴上？」

  「好。」

  他身子往前傾了傾，將玉簪插入她如雲的髮髻里，驀地想起邊關許多年，就靠著這根簪子，靠著這份思念，苦捱過來的歲月。

  那時候他從沒想過，這根簪子他會有一天鼓足勇氣送到她手裡，還會親眼看著它被戴在頭上。

  前世的不敢想，不可能，這一世他做到了……

  「冷菱......」

  兩人咫尺之距，驟然升溫。

  冷菱心跳快起來，抬眼落入他含情脈脈的眸中：「嗯？」

  他低頭看她，喉結動了動，聲音低沉沙啞，「我以為你還是不喜歡我，我就想再做點努力，直到你能看見，能相信，我這顆心只容得下你，除了你，我不想有別的女人，也不會有別的女人，上一世是這樣，這一世，也是。」

  他頓了頓，額抵上她的額，以免她的腦袋靠在那木窗上不舒服，還貼心伸出手，讓她的後腦勺枕在他掌心，含笑道，「當我看見，你願意拼了命去贏那蘇家丫頭，願意為我努力那麼一次，我……高興！」

  感受著他掌心的溫熱，又見他的臉在自己眼前無限放大，似乎下一刻，他那雙薄唇就能貼上自己唇瓣，她沒有推拒，彎唇一笑，「所以，七日前，你是生我不喜歡你的氣？」

  「不是，我氣得是，你竟然張口閉口就將我同別的女人亂點鴛鴦譜，冷菱，你知道嗎？只有你才配上得我！」

  冷菱猛然間想起自己說的話來——

  你把季婉蓉也弄出宮也娶了唄......

  男人嘛，喜歡很多個女人，娶個三妻四妾，很正常......

  蘇錦繡那個女人怎麼能配得上咱們王爺，配得上王爺的女人，只能是季婉蓉，江雨薇，李夢瑤之流啊.......

  她忍不住嘟囔，「上一世，我又蠢又笨，還做下那麼多壞事，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呢？」

  就算這一世她改過自新了，可上一世的所作所為，仍叫她心底自卑。

  他多麼光風霽月的一個人啊，她是打心底覺得自己是配不上他的。

  趙碩覺得她這樣問，是因為心中創傷還未平復，畢竟這是她第二次問這種問題了，他凝視著她雙眸，認真道，「菱兒，你不蠢也不笨，只是心思純善，被那柳絮蒙蔽了罷，這一世你的所作所為，哪一樣不是出自你的本心？你尚在宮裡深陷泥沼，都還要護著旁人，哪怕是一個小小丫鬟，你出宮後，設粥棚安撫災民，又在蘇州大殺四方賺取銀子來支持我的堤壩建設，冷菱，你很好.......」

  「冷菱，你真的很好，好到我有時候都會想，是不是自己不夠好，所以配不上你喜歡？」

  冷菱心裡早已酸酸澀澀的，眼眶熱燙，浮上一層水汽。

  她情不自禁地將吻落在他唇上，低低呢喃道，「你怕是我修來的最大福分了。」

  兩人話已說開，再無隔閡，情誼便如野火燎原般滋長。

  小小車廂里春意盛濃。

  趙碩攬住她纖纖細腰，化被動為主動，初時生澀，但掌握技巧後，便熟稔而綿長，一寸一寸地攻城略地。

  等到衣衫都要滑落，冷菱潮紅著臉，抵住他進一步攻略，嬌喘道，「趙碩，不能在車上......」

  看著她紅撲撲的臉上竟是嬌羞模樣，他笑著將她圈入懷裡，「我想快點同你成婚。」

  「嗯。」她喃喃回應。

  兩人理好衣裳，透過窗外發現，竟已經早入了城內。

  天也暗了下來。

  街上人頭攢動，燈火闌珊。

  街邊賣藝的，唱曲的，搞雜技的，各種流水的攤販，吆喝聲此起彼伏，很是熱鬧。

  這才像過節的樣子。

  她正看得起勁時，趙碩喊，「執夙，往東。」

  「我家是這個方向，沒錯啊，為什麼要掉轉方向？」

  「今日，帶你好好逛逛這夜市。」

  「哎.....那還沒跟爹娘，哥哥嫂嫂說呢.......」執夙不愧是個合格的下屬，對他主子的命令執行得一點都不拖泥帶水，馬車轉了方向，和前頭兩輛冷家的馬車很快錯開。

  讓她連打一下招呼都來不及。

  「沒事，等一下到了地方，我讓執夙去說聲就好。」

  ……

  薛睿芬正好掀開帘子抱著兒子看外面的熱鬧，就看到了冷菱乘坐的馬車轉了彎，她著急道，「夫君，二妹妹他們往東街去了。」

  冷楓掀開帘子看了馬車尾消失的方向，暗搓搓罵了句，「真是個瘋子！」

  轉頭想安慰妻子，語氣卻沒好到哪裡去，「那邊有花燈會，想必是帶二妹看花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