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變數2

  「放肆！這簡直是滑天下之稽！」冷菱氣得發抖，後槽牙咬得咯吱作響，「趙策，他知情嗎？」

  燭光輕晃，明明滅滅，趙碩的神情隱晦了一瞬，「我想他應該是知道。」

  見他這副表情，冷菱的腦海中忽然冒出一種想法，趙策一定是知道的，並且一定範圍內是慫恿著馮家的，他想要將馮家高高捧起，再重重摔下。

  就如同上一世對付自己母家一樣。

  只是這時間，提前太多了。

  上一世，她與馮詩嬌鬥了將近十年，她家是先倒下去的，馮家什麼時候倒下去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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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世的變數太多，她無法再依靠這未卜先知的優勢了。

  忍不住又慌又急，「兩位中毒的皇子，現在怎麼樣了？季婉蓉她還好嗎？」

  「許太醫在你離京後，用本該醫治你的九死還魂草，天山雪蓮，千年聖靈芝作為藥引，研製出了五顆萬毒解，兩位皇子服下後，已經無恙了，季婉蓉還在慎刑司關著，有如風明里暗裡照應著，暫時沒有大礙，主要是你那個丫鬟，香草......」

  趙碩說到這裡，頓了頓，似是難以出口。

  冷菱急了，「香草，香草，她怎麼了？」

  冷楓見妹妹著急，言道，「你離開後，香草就做了季婉蓉的大丫鬟，她因為護主心切，衝撞了那個馮皇后，被生生杖斃了。」

  聽到此話，冷菱腦子裡轟的一聲，似悶雷炸開，空白一片。

  呆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心臟處只覺得被絞得一陣發疼，她忍住眼淚沒有流下，只哽咽著喃喃道，「失去了香草，我不能再失去季婉蓉了，我一定，一定要救出她。」

  趙碩心疼的握上她掐得發白的指尖，「我們一定會救出她，別太擔心......」

  豆大的淚珠滑落，冷菱還是沒忍住，嗚嗚咽咽地哭了出來，她替香草難過，哭到最後，怨怪起了趙碩，「你為什麼要把我弄出宮，若我還宮裡，香草和婉蓉一定都好好的......」

  趙碩低下聲來，「對不起，要知道你會這麼傷心，我當時應該再多冒點風險，將她們兩個都一起弄出來......」

  這下子，冷菱哭得更大聲了，「你為什麼當時就不一起都弄出來呢？」

  一旁的冷楓看著她難過，心情原本也是有些低落的，聽了這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偷冷菱一個人出來，就足矣害他冷家全部人都被砍頭了。

  還偷三個人出來？

  是嫌要砍的腦袋不夠多嗎？

  他不知不覺摸了摸脖頸，總覺得這塊地方涼颼颼的......

  他忽然反應過來，這倆人說要去救人，怕是真的要去救人，完了，頭上這顆腦袋怕是真穩不了多久了。

  他看著痛哭流涕的妹妹，整張臉苦得像喝了黃連水，哭著嗓道，「妹妹，你千萬別衝動啊！你侄兒可才剛滿一歲啊！你忍心拉著我們全家人陪葬啊？」

  冷菱看著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趙碩，「你就當我死了唄，救人的事是他去干，關冷家什麼事啊？」

  「可，可.....可你畢竟沒死啊！」

  「你就當我死了，不行啊！你管住你的嘴，別人就不知道了！」

  見兩人又鬥起嘴，趙碩禁不住扶額，「冷將軍，此事全系本王一人所為，斷不會牽連冷家分毫。」

  「王爺，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您的命也珍貴啊！」

  趙碩白他一眼，沉聲道，「此話休要再談，哪怕不是為了冷菱，就是為了季將軍，本王也是要救的，季將軍，是我的恩師，亦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戍邊多年，是我大寧國的忠臣良將，本王絕不會寒了良將的心。」

  ......

  慎刑司陰暗的地牢內。

  趙策命人將她關在了唯一一間有窗子的牢房。

  一個月前，屏退眾人，他說，「這是慎刑司里最好的一間的牢房了。」

  她淒聲質問他，「為什麼就是我呢？」

  他說，「母后她知道坊間流傳的那些詆毀驪歌的畫書的人是誰了，因著惱恨才選了你做這替罪羊。」

  她無聲冷笑，「你答應過先皇后和我，會保守保密不叫任何人知道的，念著你為空虛的國庫日日煩憂，我所賺的全部銀兩，我一個子兒不留地全給了你。你就這樣慫恿她這個毒婦如此害我？！」

  他卻甩袖怒道，「那是我母親，是一國太后，請注意你的言辭！」

  「呸！」她不顧形象地吐了口唾沫，斥道，「作為太后，她配嗎！」

  趙碩轉身，沉默不語。

  她紅了眼眶，再沒有平時的謹小慎微，萬般顧慮。

  只有飽含著委屈和不甘的一聲聲泣訴，「我父兄鎮守邊關多年，為大寧披肝瀝膽，對陛下忠心耿耿，他們的女兒卻像人質一般，被鎖在這壓抑的宮裡，循規蹈矩到今日，卻要換來這樣的下場嗎？陛下是非不分，忠奸不明，真是枉為明君！寧國有你這樣的皇帝，是百姓是之哀!」

  他沉著臉，隱著怒，什麼也沒說，徑直離開了。

  季婉蓉呆呆地看著那窗外，一個月了，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

  冷菱離開時，有香草在，彼此之間靠著回憶，相互安慰，在那吃人的皇宮裡，捱過一日又一日。

  可香草就為了護著她，被那馮詩雅叫人活活打死在她眼前......

  香草沒了，這上京城，再沒有她留戀的東西了。

  她本以為會等來一杯毒酒，一根白綾，可一個月了，除了有人定時送吃食過來，整間牢房安靜得連風聲都聽不見。

  在她為這樣的日子絕望時，門吱呀一聲開了，是有人送早膳來了。

  她木訥地轉頭，盯著眼前男子一絲不苟的動作，開門，彎腰，放下吃食，然後......

  鎖門離開？

  可這人，卻是沒有離開，盯了她幾秒，出聲道，「榮親王讓我來救你，這頓飯也是他讓我送來的，你放心吃，天黑之後，我再過來。」

  聽罷，她空洞的眼睛裡浮上一絲神采，忙點了點頭。

  等男人離開後，她將食盒打開，裡面有她愛吃的水晶餃，東坡肉，大盤雞，水蔥般的青菜，她將這些一樣樣拿出後，驚喜發現，最底下還藏著一小瓶燒刀子。

  原來，趙碩知道自己愛吃什麼，愛喝什麼。

  她絕望的心，湧進了絲絲溫暖。

  這一個月里，她被悲傷憤怒籠罩，進食少得可憐，這下子，飢餓感鋪面而來，使得她狼吞虎咽起來。

  上京城郊外一處別院。

  冷菱撐著下巴，看著一桌吃食難以下咽。

  飯菜很好，只是她實在是沒有心情。

  趙碩此時領了人進門來，冷菱一看，是他托去探監的柳葉刀回來了。

  她幾步上前，焦急問道，「淑妃娘娘，她怎麼樣了？」

  柳葉刀愣了愣，這姑娘應該和季婉蓉不熟吧？

  面上卻不動聲色如實回答道，「淑妃娘娘瘦了，但是沒遭什麼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