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煙雨迷霧18

  來人看到他們捆著的正是自己的人，腳步一頓，停在原地。

  領頭的張老頭怒氣沖沖，一聲大喝，「給老子抓住他們！生死不論！」

  既然沒法躲了，那只能上！

  冷菱眉毛一擰，抬手一揮，示意他們迎敵。

  霎時，燕子山寂靜的夜裡，兵器碰撞聲啷噹作響，空氣里漸漸瀰漫起濃烈的血腥味來。

  此時的襄王府，自冷菱帶人出門後，陳瀅就睡意全無，直等到有人報回消息，她才似拿定主意般，吩咐流星將管家鄭崇叫來。

  鄭崇是惠太妃留給趙衍的人，趙衍說此人智計無雙，可以完全信任。

  自冷菱趙碩住進這府中後，趙衍便讓鄭崇隱了幕僚這個身份，在王府做著一個不顯眼的老管家。

  趙衍臨走前對她說，若是凌姑娘她們什麼也沒發現，什麼也沒做，就按兵不動。一旦她們發現了什麼，又有了行動，就直接找鄭崇拿主意。

  鄭崇很快就來了，拱手朝陳瀅施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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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瀅屏退眾人，神色焦灼，「鄭伯，她們去燕子山了。」

  她懷孕已四月有餘，肚子顯懷明顯，先前動過一次胎氣，每當憂心難眠時，這腹部就會感到不適。

  見她微擰著眉，手托著腹部，小心翼翼的，鄭崇就知道她這是不舒服，於是溫和寬慰道，「娘娘，對於王爺來說，您和孩子才是他心裡頭最重要的，千萬別為了這等小事勞心傷神，一切就都交給老夫。」

  陳瀅見他鎮定自若，便寬下心來，「鄭伯，接下來，咱們該當如何？」

  「織紜被發現了，咱們就換一個，他們既然能從帳上查到織紜，想必也查得到霸天，這家霸天也得停了，要換一家新的。」

  陳瀅點頭，問，「咱們私兵所在地不會被人發現吧？」

  鄭伯胸有成竹般微微一笑，「娘娘放心，絕對不會。」

  就在燕子山谷中正打鬥激烈之時，西面奔過來一群不知是敵是友的黑衣人。

  個個拿著刀煞氣無比。

  冷菱問護著她的瑤光，「那，那是我們的人嗎？」

  瑤光搖頭，「不是。」

  正在冷菱叫苦的時候，那數把大刀寒芒一閃，徑直攻向了敵方。

  很快，敵方的管事被制住，四周安靜下來。

  冷菱這才開口言道，「不知閣下是哪方人士？我等，定找機會好好感謝你們。」

  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人，走上前來，微一拱手，「天都教副教主秦奎，見過菱姑娘。俺教主說了，姑娘的事就是俺們天都教的事，不用感謝！」

  天都教？？

  冷菱心頭一凜，上次她還被這天都教的人給擄過。

  但聽他這口氣，天都教的教主似乎認識她？

  「不知貴教的教主是哪位？」

  秦奎抱拳，「還望姑娘見諒，恕在下不能告訴姑娘，事情既已了了，我這就帶兄弟們離開了。」

  冷菱沒得到答案，心裡有那麼點不舒服，但對方畢竟救了自己這一幫人，只得點點頭，目送他們離開。

  等他們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時，冷菱才回過神看了一下戰況。

  敵方的人死傷了八成，活著的只剩下四五個，而自己帶來的親衛，除了少數幾個受了輕傷，大都無礙。

  旭日東升，朝霞灑滿天際時，一行人到了知府衙門。

  原先的知府朱志鑫被押去了上京城，隔日他的家人也都被鎖入了大牢。如今的新知府，是趙策從朝中調派過來的黎錦濤，是他的妃子黎月華的父親。

  這個黎錦濤在上京城只是個七品的巡按御使，而知府作為一個從四品官，可以說，他雖然外派了，但官階妥妥地往上升了兩級。

  她記得黎月華生的是個三公主，父親升官，應該多少受了這個影響。

  一個公主，對趙策來說，沒有任何威脅，稍微對丈人好一點，反而能得到他更多的衷心。

  瑤光握著門環敲了三聲，才有衙差把門打開。

  衙差一看門口的場景，還不待問話，就撅起屁股去稟報老爺了。

  不多時，黎錦濤出來，冷眼瞧著冷菱捆著的十來個人，語氣不悅，「你一個姑娘，光天化日之下捆人......」

  冷菱聽不得他囉嗦，將趙碩的腰牌往他跟前一遞，「黎大人，我乃榮親王的人，我捆的這些人，都是該捆之人，他們在燕子山私設作坊，奴役工人，偷偷製造將士們所穿的盔甲，違法的是他們。黎大人，若是不信，可速速派人前去探查，去晚了，那些證據可都會被人毀了哦？」

  若她所說為真，這便是一件立功的事。

  他來蘇州幾天，下屬幾乎使喚不動，現在他特別需要立一件大功，樹立自己的官威。

  當下，他便叫那衙差趕緊把被捆縛的這些人，關進牢房。

  自己則帶了一批衙差前往燕子山。

  回襄王府的路上，瑤光不解，「咱們好不容易抓來的人，什麼都還沒問呢，就這麼丟給大人，什麼都不管了？」

  李桑榆掩嘴一笑，「那領頭的張老頭，是商會裡資歷最老的會員，他們既然能夠找來，必然是他們派了人監視著我們，行蹤既已暴露，他們背後的人一定會有所行動，我們再想要從這些人嘴裡問出些什麼難如登天，還不如留給這個新來的知府，賣個人情日後好辦事吶。」

  冷菱含笑言道，「桑榆姐姐說對了一半，黎錦濤這人在江南沒有任何人脈，和哪一方勢力都不熟，這乍然升官，就算不為自己，為了宮裡的那個女兒能坐穩妃位，怕是一定會盡心盡力懲戒這些人的。咱們這也算為那些被奴役的工人們出一口惡氣。」

  李桑榆笑著揶揄，「真是好一招借刀殺人！」

  瑤光卻不贊同，「桑榆姐姐說得不對，咱家這個姑娘是個活菩薩，什麼殺不殺的！」

  「三月份難民湧入上京城時，是姑娘未雨綢繆安置好了那些難民，才沒導致上京城亂起來。這回，那些被奴役的工人們，被困在那一小方天地里，進出不得，一懈怠就被鞭子抽得血肉橫飛，我在那裡這麼多天，睜眼看著這慘狀心裏面是真難受，她們被救出這地獄得見天光，是託了咱們姑娘的福。」

  李桑榆噗嗤一笑，「我才只打趣一句，你就有一百句等著我！」

  冷菱笑，「這事是咱們一起想的，人也是咱們一起救的，要說菩薩，咱四個都是！」

  一旁的莘莘悶笑點頭，「姑娘說得對，咱們都是菩薩……」

  笑鬧聲里，李桑榆從她言語中對宮妃對這位新知府的了如指掌，加上她平時過分出色的管理手段，不由得對她的身份從最初的懷疑到了現在萬分的肯定——

  她絕不是一個作為孤兒養在王府里長大的普通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