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煙雨迷霧17

  連著幾日對兵器鋪子和成衣店的探查，無疾而終。

  越是這樣，冷菱心裡越是能肯定，這兩家店有貓膩。

  一入六月，天氣便炎熱起來，雨水也多了起來，時常伴隨著悶雷滾滾。

  這天，下著傾盆大雨，瑤光回來時，外衫全濕了，半濕的頭髮凌亂地貼在肌膚上，在內室忙著的冷菱聽到聲音急忙出門相迎。

  她接過她舉著的雨傘，莘莘則遞給她一塊干錦帕讓她擦拭雨漬。

  「是有消息了嗎？」

  冷菱問她。

  成衣鋪子的店名，叫織紜。兵器鋪子的店名，叫霸天。

  正是有問題的這兩家店鋪，可探查半個月來，毫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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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織紜算不得蘇州城最大的成衣鋪子，但它比較全面，有自己的繡坊，布坊，染坊。

  她和李桑榆一思量，便讓瑤光扮作急需找差事養活自己的可憐寡婦，入了成衣店的染坊做一名工人，負責布料的染織漿洗晾曬，這些工作是最需要力氣的。瑤光武功高強，比一般婦女力氣要大上許多，面試當天就被掌柜錄取了。

  瑤光就這樣在織紜店潛伏下來，做一名臥底。

  今天是她從織紜店的染坊第一次回來，面對冷菱的詢問，她點了點頭，「姑娘，屬下覺得這家店很有問題。」

  冷菱「嗯」了聲，隨即命令莘莘去將李桑榆喚來。

  瑤光換好乾淨衣裳過來時，冷菱已經為她泡好了熱氣騰騰的霧茶，一旁的李桑榆，莘莘都圍坐在那裡，等著她。

  窗外夜幕沉沉，雨聲陣陣。

  唯有這一隅之地，燈火通明，茶霧繚繞，溫暖又迷人。

  冷菱招了招手，示意她快點過來。

  瑤光坐好後，冷菱遞給她一盞茶，「這麼些天，你也辛苦了，先潤潤嗓再說事。」

  瑤光將溫茶飲盡後，方覺在雨中奔波了半個時辰的寒氣盡數除盡，她頓覺渾身暢快，侃侃道，「我剛進去那三天，每日只需工作四個時辰，就可以歇下，看似活兒不多，這家店生意也真蕭條一樣。但第四天，也許是那許大娘看我一身力氣，又可憐我是個寡婦，便來問我，要不要多掙點銀錢，我很爽快就答應了。」

  「第五天我才知道，這織紜店還有個地下作坊，就建在郊外一處山坳里，我去了才發現，染坊，布坊，繡莊都在集中在一處，像一個大型的集中生產基地，這裡面工作的人都形容憔悴，也不怎麼愛說話。」

  「後來我才打聽到自己為什麼被選進來，原來是因為有人病逝了，一時間又找不到人填補，是那許大娘看我孤苦無依又很能幹活才把我填補了進來。怕我亂想，她便同我說，店裡最近來了一個神秘的別國商人，要的貨物很多，並且這個客人還交代這些貨物只能暗中交易，讓我把嘴巴管緊一點，否則小命不保。」

  李桑榆問，「這些貨物是盔甲嗎？兵士穿的？」

  瑤光點了點頭。

  這下子疑團解開，那兵器鋪子也沒有查的必要了，如今要做的事，便是查清楚趙碩養偷偷養的軍隊在什麼地方。

  冷菱忽然間想到，半年前，趙衍為了給陳瀅給越國一個交代，也為了讓趙策放下戒心允他來江南這個封地，把手裡的兵府直接上交給趙策。

  原來，竟然存了養私兵的想法。

  幸好，現在趙衍被趙碩困在瀅城，她可以抓緊時間找到私兵的所在地。

  瑤光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在這裡面工作的人，只許進不許出。我還是因為有這身功夫，才能偷摸著逃了出來。」

  瑤光喝了口茶，接著又道，「前兩天，有個大姐想要回去看自己的孩子，那張管事不許，大姐就硬闖，結果被張管事叫人活生生地打死了。」

  幾個人聽得一陣唏噓。

  當下又是一番商量，覺得很有必要來個突然襲擊，當場捉了這個地下暗坊的主事們，能問出點事情最好，要是問不出，救一下那些可憐的工人也好。

  眾人秉燭夜談到晨光熹微，未免打草驚蛇，還是讓瑤光回到了地下作坊。

  兩天後，雨霽天晴。

  冷菱換上一身夜行衣，帶著李桑榆，莘莘，以及趙碩留給她的十幾名親衛，前往織紜的地下作坊。

  奉了朱九華命令暗中窺視著她動靜的張老頭和李老頭，發現她的行動後，訊速通知了朱九華。

  這家織紜店正是朱九華賞給他第二十個小妾的生辰禮，寫的也正是這個小妾的名字——張織紜。

  張織紜又剛好是張老頭的庶妹。

  但這層身份冷菱她們並不清楚，只查到這個東家張織紜是個年約四十的婦人，店鋪常年交給在一個姓張的管事管著。

  不過，她們不清楚也不奇怪，因為朱九華的小妾實在是多到一種可以忽略的地步，張織紜本人又平平無奇十分低調，可以說是個妥妥的宅女。

  郊外燕子山。

  沒有月亮，沒有星星，綿密晦暗的雲一層疊著一層，使得這荒蕪小山格外的陰沉蕭索。

  眾人不敢點燭火，由幾名視力極佳的侍衛在前頭帶著路。

  草木蔥翠，樹木成林。

  偶爾傳來幾隻野獸的低吼，三名女子嚇得汗毛倒豎都不吱聲，只互相攙扶著無聲安慰。

  不遠處，燭火若隱若現，瑤光說過，地下作坊是不分晝夜工作的，她們的人分了白班夜班，相互交替。

  圍牆旁高大的樺樹上，幾隻烏鴉飛起，悽厲一叫，幾名親衛縱牆一躍。

  不多時，裡頭嘈亂起來，刺耳的尖叫聲劃破夜空。

  似乎是掌事的發現了自己的人，在扯著喉嚨大喊，「來人！」

  很快，有親衛將大門打開，讓冷菱得以帶著全部的人進去。

  神色慌亂的工人們擁擠在一旁瑟瑟發抖，張掌事被十幾名壯漢圍在中間，見到她們闖進來，大喝道，「上。」

  十幾名壯漢們，便通通朝他們這邊砍殺過來。

  他們縱然是有些身手，可哪裡是趙碩親衛們的對手，黑布下面，冷菱勾唇冷冷一笑，喊道，「瑤光。」

  瑤光聽到指令，自那群慌亂的工人中，足尖輕點，使出輕功，幾步就到了管事身後，以迅雷之勢將尖銳匕首抵在了他喉間。

  冷菱這才上前一步，友情提示，「張管事，莫要反抗，小心刀劍無眼。」

  張管事被擒住，身邊的壯漢瞬間六神無主了，很快便有親衛上前，打落他們手中的武器，將他們捆了起來。

  「你是何人？」張管事四五十的年紀，身型瘦削，但一雙眼狡黠陰狠，一張臉滿是戾氣。

  「無可奉告。」冷菱冷冷說道，然後對自己帶來的親衛吩咐，「將他們都給我帶走。」

  押著這些人，行不多時，便見荒野叢中火把燎原，似有百餘人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