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和親4

2024-10-04 21:53:38 作者: 山山來遲

  「金玉露?」冷菱琢磨了一會兒,實在想不起有這號人物。

  每回只要蘇棠看上的歌姬舞姬,很快就會風靡上京城,得眾人追捧,身價水漲船高。是以許多歌姬舞姬都擠破頭想得到他的青睞,可蘇棠偏愛出淤泥不染塵埃的清高女子,這女子才華膽識還必須優等,能同他對得來詩,聽得懂曲,舞得出靈魂來。

  這次,蘇棠卻看上個啞女,既不能做朵解語花陪他解悶,也不能唱得人靈魂出竅來。

  一時坊間謠傳,這女子莫不是有天上仙女似的容顏,把蘇棠的七魂六魄都勾走了。

  「光聽名字就覺得很美啊。」季婉蓉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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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菱想了想,不能叫蘇棠明天回國子監授課呀,越國還沒有回信,驪歌作為和親公主這事的旨意還沒有真正下來,只是趙策提了一嘴,叫柳茂行尚書提早做個準備。

  事情沒定下來之前,變數總是存在的。

  若明日兩人相見,驪歌像上一世使了個不知道什麼的法子,逼著他娶了她呢?琳琅不又成炮灰了。

  想到這裡,冷菱覺得明天有必要通知一下蘇棠。

  可怎麼通知呢?

  天這麼晚了,又出不了宮。叫琳琅帶信吧,又找不到個合適的說法。

  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喝完了整瓶的桃花酒,腦子裡有些昏沉起來。

  見狀季婉蓉哈哈一笑,「姐姐,你這酒量也太淺了,果子酒你都能喝醉!」

  「姐姐,我悄悄告訴你一件事,」季婉蓉打了個酒嗝,繼續道,「榮親王......榮親王在同聖上下棋呢!」

  「我來的時候,看到他坐著輪椅,心裡難受,難受......」

  「他怎麼就......怎麼就殘了呢?」

  季婉蓉說到最後,眼淚啪嗒啪嗒地將手中剩的半瓶酒一口悶了。

  聽了這話,又看到地上躺倒著的兩三瓶燒刀子,冷菱才反應過來,她今天壓根兒就不是因為驪歌要去和親而高興,而是看到了趙碩,勾起了心底的那份苦悶。

  琳琅也早已不剩酒力,駝紅著臉醉話道,「榮親王叔殘了腿,你哭什麼呀!」

  「誰哭了,你才哭了!」季婉蓉腫著桃子眼瞧著琳琅的兩道淚痕辯駁道。

  「我沒有!你哭了!」琳琅指著她的臉道,「你看你,黑乎乎的,醜死了!」

  ......

  兩人喝醉了酒,就像四五歲的頑童一般因為做錯事互相指責對方,不肯承認是自己的錯。

  幼稚好笑。

  本就都有些醉了,這下子一吵架,力氣頓時用光,整個人都撲在桌上呼呼睡了過去。

  冷風拂過冷菱一張洇著酒氣駝紅的臉,將酒氣散去一些,使她混沌的腦子瞬間清明,趙碩在,可以叫趙碩去給蘇棠傳信啊。

  如果躲過這遭,蘇棠的人生軌跡能改變,琳琅的人生軌跡就能改變。

  這算不算同時救下了兩條命?

  如果是,系統小咘該給她加分了吧!

  她撐著桌起身,喊了喊守在院外不遠處的香草。

  香草聽到聲音,帶著香紜和傾葵一起進來。

  冷菱對香芸和傾葵吩咐道,「把她們都扶去房間睡吧,小心著了涼。」

  「是。」兩人同時應道。

  冷菱說完,攏了攏狐裘,往外頭走。

  瞧著冷菱往外走的方向,香草跟了上去,問,「娘娘,您不回屋歇著嗎?」

  「我有些事,想去找榮親王談談,你腳程快,你先去看看,他和聖上下完棋了沒?」

  「是。」

  香草先一步去探消息,冷菱就在後頭慢慢一個人走著。

  ……

  驪歌下學後,剛一進宮,就聽到宮裡面的議論,襄王辱了越國來的陳瀅公主,三日後要娶陳瀅為妻,而自己也將成為去越國和親的人選。

  驪歌氣匆匆地回了慈安宮質問馮昕睿,「母后,你怎麼不攔著點皇帝哥哥!」

  沒想到馮昕睿回應她的是一個巴掌,以及嚴厲的呵斥!

  「我怎麼跟你說的,我給你選了那麼多的世家貴族,讓你挑一個好好嫁過去,你非不聽!非要嫁個小妾生的!還是個流連於妓院的浪子!」

  「眼巴巴的往人家身上貼,人家還不稀罕你!」

  「你可是寧國的公主啊!」

  「你把我和聖上的臉都丟盡了!」

  這女兒寄予著她全部的希望,她嫁進這深宮沒得到的愛情,沒得到的自由,她希望她的女兒全都能得到!

  這一場遠嫁和親,她的幻夢破滅了!

  老夫人是因崩潰而嘶吼著的,驪歌從來沒有見過母親這樣猙獰的面目,在她的印象里,母親一直都是慈愛的,無論上一秒因為什麼事生著氣怒著容,只要見到她,都會立刻換上寵溺的微笑。

  驪歌被這一巴掌,這一斥責嚇懵了,都忘記了哭泣,只一雙眼呆呆的望著馮昕睿。

  老夫人四十多的年紀,平時保養得當看起來並不顯老,這時候仿若枯樹進入冬季再怎麼不舍那顆早已失了顏色的葉子,也終於被一陣風颳落了下來,老態盡顯,藏在黑髮里的幾縷銀絲鬆鬆地垂在額間,驪歌看著母親,這才發現,她的母親老了。

  可她的心自由慣了!

  讓她去嫁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比殺了她還可怕。

  這顆心告訴她,它只為蘇棠而跳動!

  馮昕睿最後望了眼她,眼中冰涼,丟下一句話,「好好準備和親吧!」

  驪歌終於察覺到了拋棄,不甘心的低吼道:「我不嫁!我不要去和親,母后,你求求哥哥,好嗎?」

  「你哥哥已經為了你,去逼著越國國主休掉當今的皇后而娶你為皇后,已經仁至義盡了!」馮昕睿揉了揉發脹的眉心,擺手道,「退下吧。」

  驪歌回到自己的寢宮時,是渾渾噩噩的。

  馮詩嬌早得了消息過來安慰她,「當皇后總比當蘇棠的妻子好多了呀!」

  驪歌更生氣了,仿佛沒有一個人能理解她,馮詩嬌走後,她拿出藏酒,兀自喝了起來。

  這酒是她準備送給蘇棠,還沒送出去的酒。

  屋內的光線早暗了下來,因為門被鎖著,侍女們也進不來為她點燈。她挪步到床前,定定地看著天上一輪圓月,愁思起來。

  為什麼你寧願屁顛屁顛地跟在琳琅身後送她回宮,卻要躲我呢?

  我是哪裡比琳琅差了嗎?

  人人都道你浪子花心,可我知道你很好,很好。

  有低低的笑聲突然傳自她耳膜,一道黑影咻的一聲飛至窗前,立在她眼前。

  好厲害的輕功!

  隔著窗子,她只瞧見他一身黑衣,臉上也蒙著層黑布。

  驪歌瞳孔放大,「你是誰?」

  「公主莫叫,我是來救贖你的那個人。」黑衣人刻意壓著聲音,驪歌聽這聲音知道這是個男人。她不解的問,「本公主好好的,需要什麼救贖?」

  「我這裡有個東西,可助公主嫁給想要嫁的人!成與不成,就看公主自己的造化了!」

  說罷,這道身影就飛走了。

  驪歌再抬頭,卻連絲背影也沒看見了,正想大聲喊人時,卻瞥見窗台上留下一個紙包,上面寫著合歡散。

  合歡散,這是催情類當中最厲害的一種藥,是市井柳巷裡的污穢之物。無論意志力多堅定的人,只要吸上一口,便非情事不能解。

  驪歌捂著這藥,一顆心砰砰直跳。

  但很快她鎮定了下來,為什麼不可以呢?

  只要是他的人了,他就不能不娶她了吧?

  這麼想著,驪歌的唇角溢出絲好似已經得逞了的笑容。

  她再抬頭看月亮,覺得今晚的月亮美極了。

  將藥好好揣在懷裡後,為了安全起見,她叫侍女弄來了她平素養的兩隻貓兒,一公一母。

  支走侍女後,她又將門窗全部鎖好,才安心蹲在貓兒旁邊,兩隻貓兒被她養了幾個月,已經很熟絡了,這時在她身上撒嬌似的蹭了蹭。

  她解開藥包,用木棍沾上一點,讓貓兒舔了舔。

  很快,她看到貓兒們發作了。

  半晌,她滿意地對貓兒們說道,「看來,明年,你們就能有自己的寶寶咯!」

  她撫了撫兩隻精疲力竭的貓兒,很滿意地開了門,叫侍女抱下去休息。這時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才想起自己從下學到現在,都未進一粒食物,便叫侍女再送些吃食過來。

  馮昕睿這邊聽到她終於進食的消息後,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對身邊伺候的老嬤嬤道,「我這女兒應該是想通了。」

  老嬤嬤道,「咱們殿下去和親,是做皇后,這比歷來和親的公主啊都要有福分,叫老奴說,不比娘娘您安排的那些世家子差啊。有娘娘母家護著,有聖上護著,這越國的國主啊不敢對咱們殿下不好,何況咱家殿下花一樣的容貌,比越國那邊的女人強多了。」

  馮昕睿心裡再明白自己女兒還是嫁給世家子好,這會兒也只得認命,往好了去想,老嬤嬤一番話,讓她心裡寬慰不少。

  馮昕睿躺上床後,對老嬤嬤道:「將燭火都熄了吧!」

  老嬤嬤高興她終於可以安枕,笑著應道:「得嘞!」

  冷菱一直過了御花園也沒見香草回來,搖了搖頭嘆息:「這丫頭,打聽個事這麼慢!」

  有什麼東西壓過草地的稀疏聲響起。

  冷菱回頭,卻什麼也沒看見,心中一警,看向聲音起源處問道:「誰在那裡?」

  視線那處正好是一個假山,她看不到假山後的光景。

  這時有個孩子模樣的男子朝她跑了過來,近了後,她才看清,是趙碩身邊的奈奈。

  奈奈行了個禮,「小的見過皇后娘娘。」

  「起來吧。」冷菱警惕的心落回肚裡,問道:「那人可是你家王爺?」

  奈奈:「回稟娘娘,我家王爺有請。」

  今日的月亮很圓且亮,她踩著月亮投下的細碎光影,鞋子在枯草上沙沙的摩挲,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這是他回京後,第二次見面。

  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有緊張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意?也許是因為自己欠他一條命?

  也許是因為這場戰爭提前勝利得太不尋常?

  她的腦海里偶有幾次冒出過一個想法,他是不是同自己一樣重生了?

  懷著複雜的心思走近,她看到坐在輪椅上的他被月華籠罩著,一派朦朧的謫仙之姿,似高嶺之花不可觸及,當對上那雙坦然注視著自己的清亮鳳眼時,她就知道不用問了。

  這是一個遇到久違的老朋友的眼神。

  上一世這個時候他們並不相熟。

  冷菱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趙碩也笑,「好久不見。」

  奈奈在離著他們三步遠的地方就站著不動了。

  趙碩:「謝謝你的金絲甲和手帕,我很喜歡。」

  冷菱:「可惜,你還是受傷了。」

  趙碩:「能重來一次,我很感恩,活著,已然不錯了!」

  這麼快就坦白,他也是重生的,看來他應該已經知道自己也是重生的了,畢竟上一世自己根本就沒有送什麼金絲甲手帕給他。

  冷菱抿了抿唇道:「這一世,我會償還上一世欠下的所有罪孽。」

  ——包括你。

  說道這裡,她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有一件事情,想拜託你。」

  「是蘇棠的事吧?」趙碩笑了笑,揶揄道,「看來我們還挺有默契呢。」

  冷菱:「????」

  「我已經叫了人在醉春樓看著他,他明日,後日都不會去國子監,等到驪歌和親那一日,我再放他出來。」

  冷菱瞪大了眼,心裡生出無限佩服,很快又被尷尬替代,覺得自己像個透明一樣被人看了個精光。

  兩人到底也沒熟到像朋友一樣無話不談,不開口就被看透心思的感覺讓她很不自在。

  冷菱不安的絞著手指,「那沒事了,我先走了。」

  趙碩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對她的尷尬視而不見:「先前兩次你收到的消息,是我的人給的,第三個消息不是我的人,目前為止我還沒查出來是誰,我想,我們都應該被盯上了,你,萬事小心。」

  又是一個驚天消息,冷菱頓時僵在那裡。

  ——是他給的?那就是說,這廝人在邊關,這邊還不忘派人監視她!

  也就是說自己在上京城的一切,他通通都知曉!

  冷菱突然有些炸毛,這算什麼,自己對這人一無所知,這人卻將自己看了個光,毫無隱私可言!

  「你!卑鄙小人!竟然派人監視我!」冷菱大腦不受控制地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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