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懲治2
2024-10-04 21:52:59
作者: 山山來遲
許智正要匯報情況時,冷菱遞給許智一個眼神,示意他先別開口。
旋即抓住柳倩茹再次要揮下去的手,笑盈盈道,「柳妹妹這是做什麼呢?既是你侍女送給你的寶貝,你應當心存感激啊,怎麼能打人呢?」
「柳妹妹一向溫柔似水,這動手也該是我來啊!」冷菱揚起手「啪啪」地甩在了彩蝶臉上,比剛才柳倩茹的力氣要大上許多倍。
彩蝶的臉上很快出現了巴掌印。
冷菱猶不解氣,再次揮上去,一巴掌又一巴掌!
「還不快說,送的個什麼東西,讓我們淑妃娘娘生這麼大氣!」
彩蝶被打懵了,眼冒金星,捂著臉哭唧唧回道,「皇后娘娘,奴婢送的是香膏,是想給淑妃娘娘一個驚喜來的。」
冷菱這番操作,不僅彩蝶懵,周遭的人也懵了。
柳倩茹錯愕地看著她,嘴巴張得大大的怎麼也合不攏。
一旁的趙策更是驚駭得不行。
眾人只見冷菱拿過一個類似膏狀的小瓷瓶,問彩蝶,「你這香膏沒毒吧?是擦臉?還是擦手啊?」
彩蝶拼命搖頭,冷菱眼裡的笑意越濃,她越害怕。
「搖頭,就是說沒毒咯,既然沒毒,你該親自示範一下,好讓淑妃娘娘知道,你有沒有在騙她啊?」
冷菱說著便抓起彩蝶的手伸進瓷瓶摳下一塊,再往彩蝶自己臉上一通胡亂塗抹,然後沒塗完的,又塞到她嘴裡讓她舔。
笑著笑著露出一抹譏嘲,「這樣就更能證明,有沒有毒,有沒有害了?」
「不,不要,求皇后娘娘......不要......」彩蝶被侍衛架住了雙臂,只能拼命搖頭反抗。
這是瘋藥啊,滲透肌膚都能使人發瘋的藥啊。
她昨天傍晚,才用這藥在茉莉身上做過試驗,僅僅半個時辰,茉莉就開始發作。
她還記得茉莉瘋癲可怕的眼神。
她不要變成那樣!
不要......
冷菱適時收了手,她知道這瘋藥得要一會兒才會發作。
於是扭頭對柳倩茹道,「妹妹,你看,她塗了,也嘗了,什麼事都沒有啊。」
柳倩茹早被冷菱對彩蝶的一番動作驚駭住了,此刻見她對自己這麼淡淡笑著,語調又愉快輕鬆,她只覺寒從腳起直達腦門,不寒而慄。
冷菱不同於剛才抓彩蝶的粗暴,而是溫柔地抓起了柳倩茹的手,要往瓷瓶里摳出藥膏來。
在即將碰上藥膏時,柳倩茹僅剩的理智被恐懼瞬間吞沒,一把將瓷瓶掀翻在地,抖著唇喊出,「這藥有毒,我不能擦,不能擦......」
冷菱這時朝許智眨了下眼,許智心領神會,隨即拱手道,「啟稟陛下,皇后娘娘,剛才皇后娘娘手中拿的小瓷瓶里裝的是致人瘋癲的瘋藥,微臣手中這個小瓷瓶裝的是清心丸,尋常人用來清心提神是沒有害的,但對狸奴來說是會產生幻覺並誘發攻擊。」
柳倩茹在自己說出藥膏有毒時,就反應了過來,可惜已經遲了。
她看到趙策凝視自己的一雙眸子冷得如冰窖。
她顫抖著跪下,眼淚簌簌而落。
彩蝶想起了被柳家捏在手裡的家人,只覺得自己這位主子要是被判有罪了,家人大抵也是活不了。
於是梗著脖子膝行至趙策跟前,「陛下,都是奴婢一人做的,跟娘娘無關,求陛下不要責罰娘娘。」
「來人,將未央宮一行人等,全部發配到慎刑司。」
趙策低沉威嚴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柳倩茹驚惶地磕起頭來,哀戚聲聲,「求陛下饒命,臣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饒命......」
彩蝶亦是磕頭,「陛下,跟娘娘無關啊,都是奴婢一人所為,陛下要罰就罰奴婢一人吧......」
面對侍衛的磨嘰,趙策怒吼道,「還不把人快點帶走!」
「是,是......」
在趙策的怒壓下,冷菱先前帶來的侍衛開始動作麻利且粗暴起來。
桂榮是全程都是個懵的,現在才搞清楚狀況。
皇后娘娘不是吃醋來鬧的,是來捉拿狸奴案的兇手的。
他用袖子將腦門的汗擦了擦,提著心對趙策道,「陛下,柳淑妃娘娘身份尊貴,此去慎刑司,該怎麼給柳尚書一個交代啊?」
慎刑司只掌宮女和內侍刑罰,酷刑嚴苛令人聞之色變,就算沒死也會落下一身殘疾。
而柳倩茹是四妃之一,父親又是禮部尚書,也是趙策如今正拉攏信任的大臣,她的嫡姐柳絮又是八王妃。
總之柳家現在不適合得罪啊!
桂榮認為趙策這是氣糊塗了,就算是柳淑妃是真有罪,可後宮女子的處置要麼是毒酒白綾直接賜死,要麼是關入冷宮永遠不見天日,斷沒有關入慎刑司和宮女內侍一同受罰的。
不給柳家留一丁點顏面,會徹底得罪柳家,得罪柳尚書,萬一柳尚書轉頭支持八王,可怎麼辦?
若是柳絮真的心系八王,冷菱覺得桂榮這話提醒的是有道理的,可惜桂榮並不知道,柳絮和趙策互相愛得死去活來呢,且柳絮對柳倩茹所有的關心疼愛都是虛假的,只要柳絮不站在八王那邊,柳尚書就不會站在八王那邊。
所以怎麼處置柳倩茹,對趙策來說,沒有絲毫影響。
重點是,柳倩茹害死了梁美人肚裡的孩子。
這是趙策絕不能忍的,他只會怎麼解氣怎麼來。
果然,下一刻趙策咬著牙道,「柳淑妃德行敗壞,人所不齒也,即日起貶為庶人,關入慎刑司,到死不得出。」
被拖行的柳倩茹,遠遠聽到這話,當場就暈了過去。
她想不明白,自己已經做得很謹慎了,怎麼就在她冷菱面前這麼容易露了餡!
冷菱微微屈膝,不再一臉笑意,而是面無表情道,「幸得陛下配合,臣妾才能這麼快查到狸奴案的兇手,臣妾謝過陛下,還有事情需要善後,臣妾先行回宮了。」
冷菱剛一轉身,趙策就抓住她的胳膊,問道,「你早就知道是柳絮做的,是吧?」
「不然你是怎麼知道這藥存放的具體位置?連搜都沒有搜?」
「這狸奴案發生到現在,才不到三個時辰!」
聽著趙策連聲質問,冷菱就知道這人回過神後,會冷靜理智的可怕,她絕不能讓他知道有紙條這回事。
哪怕她現在也不清楚,是誰遞給她的消息。
冷菱想了想道,「陛下,季妃妹妹出事後,我的宮人就查到了一點點蛛絲馬跡,是和柳淑妃有關,自那時起,我就派人盯著永輝宮,這才能很快地找到柳妃妹妹的罪證。」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讓慎刑司的掌事審問狸奴一案時,順便審問一下季妃妹妹小產一案,說不定有收穫哦。」
趙策眼皮一跳,萬沒想到季婉蓉的孩子也是柳倩茹害的,這算起來,柳倩茹已害死了他兩個孩子。
冷菱見他怔愣住了,便柔聲道,「陛下,你明日還要早朝呢,還要應對柳尚書呢,早些回去休息吧,臣妾告退了。」
冷菱走後,桂榮問,「陛下,您想去哪位娘娘宮裡?」
「回承德宮。」
承德宮是趙策的主宮,桂榮立時喊道,「擺架,回宮。」
永輝宮靜了下來,彎月朦朧,只聞低低的蟲鳴。
暗中一個人影放鬆了防備在侍女攙扶下慢慢跌坐在地,此人正是方淑容方菲,是粵東鹽運使方鳴的女兒。
此時的她已有四個月身孕,腹部微微隆起。
早在驪歌及笄宴上時,她沒想到會碰見自己的哥哥方遠山,還出頭說要給驪歌表演個才藝。
才藝沒來得及展示,就發生了狸奴之亂。
事後,方遠山找到她,一開始傾訴了一下家人對她的思念,而後進入主題,說叔叔方淞現在做著生意,當地的商行會長正在重新選舉,希望她能找柳淑妃說說這事,讓柳尚書暗裡給開個道,好競選上商行會長。
她特意趁著夜黑摸了過來,卻正好碰見院子裡吵吵嚷嚷,侍衛正要拖行永輝宮的侍女內侍,以及她準備要找的柳倩茹。
她整個人呆愣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等聽完趙策和冷菱的對話,她腦子裡的某種信仰像肥皂泡一樣突然破滅了。
她完全想像不到,這樣一個溫柔善良的表姐,竟然是披著羊皮的狼。
侍女見方菲情緒激動,忙勸慰道,「娘娘,您懷著孕吶,不可以情緒太激動啊。」
方菲順了順氣,捂著肚子緩緩說道,「我們得趕緊離開,千萬不能讓人看見我們來過這裡,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嗯,」侍女點頭,將她小心地扶了起來,「娘娘,我們回去吧。」
......
七月初二,定州邊關大營。
少年奈奈,十五的年紀,身子細弱卻敏捷。
一隻信鴿在空中盤旋了會,正好落入他掌心。
他熟練地從鴿腳信筒里取出信來,進了帳房,此時正是深夜,帳房裡卻依舊一盞油燈明晃晃地亮著,一個人影端坐在案前,看著輿圖皺眉思索。
明日與越國又要開始一場硬仗。
他的主子趙碩正在加固完善戰爭策略,想爭取以最短的時間,最少的傷亡,搶回被越國占領的三城中只剩下最後一城的鹽城。
鹽城易守難攻,又是漫天黃沙,地理位置極其惡劣。
這一仗若是沒有意外,在今年凜冬時節,便能收回來。
奈奈腳步輕慢,卻還是打擾到了趙碩。
趙碩合上輿圖,抬眸看奈奈,「是上京城來信了嗎?」
奈奈將信遞過去,他有些心疼趙碩,說道,「王爺,這仗就夠您心累的了,您為何還要受累記掛上京城的皇后娘娘呢?」
聽了這話,趙碩冷下臉來,斥道,「不是說過,再問這為什麼,就自己去割了舌頭?」
「你舌頭不想要了?」
奈奈被嚇得腿一軟,差點跪下,這主子自從今年開春,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時不時地送信去上京城,命人嚴密關注皇后和八王妃的一切行蹤。
他先前好奇地問過一次,就被罰站了一整天,並且還被嚴密警告——
此事若有泄露半分,便自己去割了舌頭。
奈奈吞了吞口水,搖了搖頭,「王爺,奈奈再也不問了。」
說完便如木雕一樣立在一旁。
趙碩看完信條後,劍眉蹙了蹙,說道,「該提供給她一個新的信息了。」
這個她指冷菱,奈奈心領神會,結果趙碩寫好的字條塞入剛剛那個信鴿的鴿筒里,出了帳房,將鴿子放飛。
趙碩躺回床上。
從枕下摸出冷菱送的金絲甲和手帕,看著看著就笑了。
今年開春,他一覺醒來時,頭腦昏沉,發覺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無論他怎麼表忠心,趙策都忌憚他,處處跟他作對,最後卸了他的兵權。
趙璟則在趙琳琅和親越國慘死後,萌生了反意,拉著冷家一起做了亂臣賊子。
趙衍死在了今年凜冬,不是死在敵人的手裡,而是死在自己人手裡。
冷楓心口中了一劍,雖救活,卻落下心疾,沒活過兩年。
而他心裡最為珍重的冷菱卻在有心人的利用陷害之下,聲名狼藉,最後慘死於冷宮。
......
他原以為是夢,可戰場上熟悉的一切人和事,讓他過了很多天才知道——
他重生了。
隨著探聽來的消息,以及冷楓送來的金絲甲和手帕,他萌生出一個巨大猜想,冷菱也重生了。
昨日他命人暗裡給冷菱提供消息,卻不料她行事作風穩准狠,那麼快就證實了柳倩茹的罪行。
這下,他能明明確確知道,冷菱和他一樣重生了。
......
七月初三清晨,宏臚寺。
柳絮和往日一樣念著經時,手中佛珠突然斷開,滾落一地。
她驀地心慌地看向眼前的藥師如來佛。
在佛前斷珠,不吉利。
此刻侍女蘭蔻慌張地推門而入,「王妃娘娘,不好了,淑妃娘娘被貶為庶人,死在了慎刑寺。娘娘的父親,氣急攻心,暈倒在了朝堂上,現在被人抬回了家,夫人來信,想要您回冷府一趟。」
蘭蔻低頭看了眼柳絮七個多月的孕肚,擔憂問道,「娘娘,這可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