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天怒劍

  近些年，凌泉的主要精力都在京城的官職上，蜀川老家的一切事務都是由姐姐凌氏主持，今天她主動詢問凌飛的意見，顯然是將他作為未來的家主來培養。

  凌飛雖然理解凌氏的想法，但是開閣儀式除了受邀請的天下英才能夠參加，主要還是閣中各院各有名額可分配給弟子參加，像凌府這樣的外門也可以分到一兩個名額。原則上，只能是在劍閣登記過並獲得劍閣認可的弟子，這也就是為什麼蒼靳、蒼弧瞧不上他，不將他看作劍閣傳人的原因。當然有時也有一些特殊情況，像凌府如今的地位，打點擦邊球應該是可以的。

  凌飛想到此處，便道：「虞師弟想要參加，恐怕時間上有點緊，我明天就去劍閣，為他爭取一個名額。」

  「不必，他就用我們凌家的名額就行了。」凌氏擺擺手道：「你們師兄弟都已經參加過了，再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一旁觀摩即可。就看看柳華到底培養了一個什麼樣的人才。」

  凌飛遲疑道：「可是，劍閣的要求？」

  「你放心，我自然有辦法。」

  第二天一早，虞清就被請到了凌氏的書房，一同在的還有凌飛、凌莫和柳珠娘。

  今天他心中有鬼，見到柳珠娘就有些緊張，眼神飄忽，一心躲著她走。

  凌飛看在眼裡，低聲道：「虞師弟，你怎麼了，看你有些心神不定！」

  虞清忙定了定神道：「無事無事，不過有些水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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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莫聽了這話直想笑，卻不敢在凌氏面前放肆，一手緊緊捏著大腿，克制著不笑出聲來。

  凌飛疑惑地看著他們，卻也不好多說什麼。

  凌氏一改昨日的冷峻與嚴厲，換上了一副慈愛的面孔，拉著虞清來到書房的牆壁前。

  只見牆上並排掛著幾幅畫像。凌氏介紹道：「這幾幅畫像都是凌家的家主，這當中只有你師父不姓凌！」

  確實，當初柳華不管在才華還是官職上都壓著凌泉一頭，又從小就在凌府長大。凌父力排眾議，將家族託付給他也不是沒有道理。

  凌氏指著一幅年輕男子的畫像道：「這就是你師父，當年，我們都以為他死了，沒想到，這麼多年之後還能得到他的消息。」

  虞清走近了，靜靜地看著，畫像中的人和自己認識的那個師父截然不同。這幅畫上的他青衣束髮、面容英俊、稜角分明，劍眉星目、飄逸瀟灑，如風中楊柳，柔韌而不失剛強。畫作明顯出自名家之手，將他的輕盈自如、瀟灑自信，拿捏得恰到好處。他的身後背著的一把寬背大劍，唯有眼神中帶著的悲憫和剛毅，與出家之後他如出一轍。

  「當初少年英姿，你師父和凌泉都是一腔熱血，最看不過裝腔作勢、恃強凌弱，特別是那些不知人間疾苦的世家大族，盤踞在普通民眾身上吸血，還一幅高高在上的德行。每天想的都是打抱不平，救民於水火。」凌氏提到當年眼中滿是溫柔。

  一個是她的摯愛伴侶，一個是嫡親胞弟，都是飛揚的少年，一切都美好都停留在那一刻！

  「可惜，他們的想法和這個世道格格不入。要麼摔得粉身碎骨，要麼慢慢地磨去稜角，與這個世界和解。虞清，你覺得，哪一個人是對的？」

  虞清能聽得出來，她指的粉身碎骨是師父，磨去稜角的是師叔凌泉。這道題，是送命題，選誰都不對。

  虞清說道：「他們都是對的，拯救這個世界的方法有很多種。有人選擇了反抗與鬥爭，才有了武帝整合寰宇，再造人間，也有人選擇了柔和適應，利用現有的力量去造福民眾，才有了數代明相，幾代先哲。」

  「你講的也許有道理吧。」凌氏並沒有深究，繼續說道：「你看到你師父身後的那柄劍了嗎？」

  「看到了，那就是天怒劍嗎？」

  「不錯，那就是天怒。」凌氏沒想到他也知道這柄劍，語氣中有一些驚奇。

  虞清忙道：「不是我師父告訴我的，在西狩時，師父和我聊起過這柄劍，據說是師父參加開閣儀式得到的。」

  凌氏聽到這話多少有一些失望，但很快振作起來道：「是的，當初你師父可謂驚才艷艷，在那一屆開閣儀式上大放異彩，成為我凌氏興旺的標誌。天怒劍雖然算不上天下名劍，卻也是少見的神兵利器。你師父得了它之後愛不釋手，每天連睡覺都不離身，也才有了這幅畫像！」

  凌氏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撫摸著畫像中的青年，眼中噙滿了淚水。

  虞清勸慰道：「師娘不必傷心，師父走得很安詳。」

  凌氏拭了拭眼角繼續說道：「只是後來，他與你師叔不滿劍閣諸人，壟斷蜀中經濟，奴役蜀中民眾，因一件圈地案與劍閣正房一脈發生衝突。他一怒之下打上劍閣，打傷數位尊長，將首惡扭送府衙。可惜當時的梁朝官吏與他們沆瀣一氣，根本無人伸張正義。他氣憤不過，手刃了狗官與那首惡。」

  「該殺！」虞清稱讚一聲道：「我輩修道學藝，不為人間正義所為何來？」

  凌氏輕笑道：「果然是什麼師父教出什麼徒弟。」

  說完她示意幾人都隨她坐下，繼續說道：「那之後，你師父和師叔徹底與劍閣決裂，不得不遠走他鄉，從此才開始了軍旅生涯。離開前，他被迫將天怒劍留在葬劍閣青巒峰頂，這把劍插在那裡三十多年了。」

  說完，她頓了頓問道：「虞清，你師父讓你送遺物回家，有沒有說要你帶什麼回去？」

  虞清沒想到她說得好好的突然問起這個，一時錯愕後忙道：「師父只說，師娘給什麼，我就收著。」

  「他是要我把這柄劍傳給你！」凌氏雙眼緊緊盯著虞清，說道：「你師父一直將失去天怒劍，看作是一生的恥辱，你敢去劍閣，把他取回來嗎？」

  虞清聽她這麼一說，趕忙和凌莫對視了一眼，明顯感覺到後者和自己一樣鬆了一口氣。他想起昨天的妄自猜度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師娘，既然劍是師父的，我就走一趟劍閣。將他取回來。」

  凌飛插話道：「虞師弟，去劍閣取劍可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唯有通過劍閣的開閣儀式，才算是名正言順！」

  虞清點點頭道：「既然師父當年是通過開閣儀式得到了劍，我也應該如此，才算是為師父了去心中遺憾。只是，我如何能去參加開閣儀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