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壽宴

  荊州蘇氏，夏朝《氏族志》中八大姓之一，五六百年來人才輩出，位居三公者就有五六人。到了夏朝，蘇紹公這一支脫穎而出，在夏皇禪位登基這件事上站隊及時，出力良多，儼然成了整個蘇氏的扛旗者。如今的荊州到處都是他家的門生故吏，雖說荊州現在最大的家族是皇族萬氏，但官場上都說在荊州有什麼事情找州牧辦不成，找蘇家絕對能辦好。

  惠山縣並沒有因為這些小的插曲發生變化，小縣城裡湧入了越來越多的人，一時間，一個老人的大壽恰逢上元燈會，成了整個惠山的狂歡。坐在中間耄耋老者正是蘇家家主蘇紹公，看他紅光滿面、老當益壯，看著滿堂賓客，壽眉舒張，喜笑顏開。

  坐在他下首，說話不多，頻頻微笑的老者是同輩的蘇周陽，據說此人一生摯愛武學，不問世事，蘇家就數他門徒最多，也是除了蘇紹公之外最受人尊敬之人。

  在廳中忙忙碌碌，接待賓客的是蘇紹公的胞弟弟弟蘇次陽，年逾半百，人情練達，左右逢源，一看就是混跡官場的好料。

  現場到達的賓客除了在江湖上有名號的人之外，朝堂上的人也不少，荊州都尉曹振、惠山縣令嚴沫均持晚輩禮前來拜見。蘇紹公門生故里滿天下，有不少今天無法到達現場的，也紛紛派人送來了賀儀，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安南中郎將潘夷吾。此人少年時就拜在蘇紹公門下，求學多年，是蘇紹公最得意的門人之一，在軍中輾轉打拼，如今隨平南將軍趙子游坐鎮南境，經營南方諸國軍事。作為一方大員，他當然不便離軍起來，特地安排兒子潘白，攜十顆南海珍珠前來拜壽。

  這位潘白，人如其名，面似美玉、膚如凝脂，言談高雅，頗有大家風範。不少賓客都對他讚許有加，家中有女兒的，紛紛打聽起他的家世，希望能成秦晉之好。

  蘇葉知道虞清不喜歡成為焦點，特地早早地給虞清尋了一個角落裡的位置，坐在一起磕瓜子，看著一群群人粉墨登場。

  「小葉子，你確定不需要去幫忙？」凌莫和蘇葉年齡相仿，遠離了精神緊繃的戰場，仿宋下來的兩人也是越來越投緣。

  蘇葉滿不在乎地說道：「不用，我還小呢，有父親和哥哥們就夠了，我安靜地吃席就行！」

  虞清知道她是拿陪自己打掩護，故意偷懶，也不拆穿她，而是道：「你不給哥哥們幫忙，過會兒得幫我個忙，幫我去看看，玄月宗到底送了什麼禮物來，別我成了他們的代表，連送的什麼賀儀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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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在碼頭驚艷一瞥的帷帽紅衣女子隨著天樞教的隊伍來到了現場。領頭的是十二月神之首的孟春，他是個半百男子，頭髮微微泛白，滿臉和善，說起話來讓人如沐春風：「蘇大爺，好久不見。」

  蘇仲河趕忙施禮道：「孟兄親自來了，有失遠迎。」

  「老太爺大壽，我們也來沾沾喜氣！」孟春熱絡地和他打著哈哈。說完拿出一幅畫軸道：「聽聞老太師最喜歡前朝顧長康的畫作,道尊前日得了這幅《女史箴圖》，特地讓我攜來，為老太師賀壽！」

  「這太貴重了！」蘇仲河滿臉欣喜，他知道父親蘇紹公近幾年精神大不如前，對一切事物都興趣缺缺，唯有書畫一道越來越是痴迷，特別是這位顧長康，可謂愛之深也。

  外面唱名之人大聲喊道：「蘇侍郎賀萬壽圖一幅！」

  蘇文開蘇侍郎是蘇周陽之子，本不是蘇家正脈，如今成就壓過家主正房，中間的複雜與尷尬是三兩句話是說不清楚的。

  這次代表蘇文開祝壽的是他的小舅子崔雍，他道：「老太爺，這是二公子花了一個月寫的萬壽圖，用了八十個不同的壽字組成。二公子說了，他還等您九十歲、一百歲再給您添上十個二十個壽字！」

  凌莫坐在角落裡，學著蘇葉的樣子癟癟嘴低聲道：「你這個侍郎叔叔，挺摳啊。」

  蘇葉莞爾一笑：「他號稱清官嘛，要是真有什麼金貴東西，也會偷偷送進來的，大鳴大放的不是傻嗎？」

  孟春在僕人的指引下，徑直向這邊走來，拱手對虞清道：「虞公子，久違了。」

  他身後的還跟著四位親隨，那個帶著帷帽的紅衣女子就在其中。

  虞清有些疑惑，卻還是起身拱手道：「孟月神好，不知我們哪裡見過？」眼神卻不住地往紅衣女身上瞟，想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孟春也不在意，笑著道：「此番前來舍弟花朝，舍妹郁月特地囑託我來向公子問好。」

  虞清聞言趕忙躬身施禮道：「原來是兩位的兄長，虞某不知，失敬失敬。」

  「不知者無罪，虞公子少年英才果然不凡。」孟春點點頭，頗為欣賞地上下打量著虞清。能夠在天樞教的威儀下，不卑不亢，卻對朋友的朋友立刻禮遇，可見道德品性。

  虞清也沒有想到花朝、郁月居然是天樞教中人，而且位列十二月神。江湖人雖然都知道這十二位在教中舉足輕重，放眼江湖都是宗師級別的存在，但他們的身份卻神秘莫測。除了孟春常在江湖上行走外，其他人的身份幾乎是鮮為人知的。

  這一切就都能解釋得通，唯有天樞教能有實力配合官軍攻打清水寨，順勢救出自己。只是還想不明白的一點，就是自己何德何能，受得如此待遇，難道真的只是師父的一段舊交情？

  一人在孟春身後道：「孟川兄倒是走得快，也來參見玄月宗嗎？」

  「參見倒談不上，不過教中和虞公子略有些交情罷了。」孟春未回頭就已猜到來人是誰，他為虞清介紹道：「虞公子，這位是南海仙竹的仙長任始光。」

  任始光矮矮胖胖，一身富貴地主的打扮，毫無仙氣，說起話來也是一臉和氣，他道：「虞公子，聽聞你是月輪國人氏，我們南海仙竹起家就是在月輪，你我也算是有同鄉之誼了，以後可得互相照拂才是！」

  南海仙竹教派源遠流長，橫跨多個民族，在南方諸國中占據重要地位。他們一直以來都得到朝廷的支持，是夏國朝廷在統治屬國和解民族紛爭方面的得力助手，算得上是半官面上的存在。其勢力範圍並未涉及夏國本土，這位任始光不過他們在夏國的代言人罷了。

  虞清十分不習慣這種被眾人圍住的感覺，只能虛心應付，此時已經在暗自後悔來參加這場壽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