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問策

  虞清沒想到他還有這麼個情況，看來當時突然接話，是把自己當成了接頭人了。

  蕭卜商繼續道：「都說落難的鳳凰不如雞，讓虞賢弟笑話了。」

  他從剛才開始就在不斷地觀察虞清的表情變化，希望能夠印證自己的猜測：虞清就是那個虞武帝的後人。即便在說自己的慘狀也是要看看虞清會不會有所共鳴。讓他失望的是虞清並沒有任何異常。

  虞清笑著說道：「蕭兄不必如此想，俗話說三代方成貴族，有些東西刻在血脈中，如何能輕易磨滅。」

  蕭卜商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索性直接問道：「虞賢弟，今日我們在沉鼎灘還沒有討論完，我特別想問問你，如何看待虞武帝這個人？」

  「不怕蕭兄介懷，小弟以為虞武帝乃千年難出的人傑！」虞清自小接受的教育註定了他對武帝的崇拜。他繼續道：「恕我直言，虞武帝雄姿英發，挺身赴國難，應當為我輩楷模。以前的亂世哪一次不是胡馬南牧，令我邊疆民眾受盡掠奪，唯有梁朝末年天下大亂，武帝爺建西狩，平定毛蠻。而後又是他，滅偽周，收服各地反王，重新統一天下。他執政時間雖短，但也能與民休息，不加賦稅，主動裁兵，算得上是施政有方。」

  

  蕭卜商雖然很想反對，但是事實面前也不得不低頭道：「當今夏皇，其實也是延續了當年武帝的政策，說來，他也確實稱得上武帝最合適的繼承人。」

  「起碼現在來看，聖上的很多政策都有武帝爺的影子。」虞清也點點頭，讚許地看了看他，一個敵國的皇子能這樣看待對手，客觀地描述事實，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蕭卜商眯了眯眼睛，突然問道：「那你與虞武帝是什麼關係？」

  虞清一愣，好像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和虞武帝攀上關係，忙道：「我雖然也姓虞，卻未聽說祖上與武帝爺有什麼關係。」

  蕭卜商疑惑地看了看他，還是拿不準他到底是不是武帝的血脈，江湖傳言虞武帝有一孫兒流落民間，輾轉到了北狩戰場，一戰驚人。應該就是眼前的這位虞清，但是從他剛剛的言談來看，確實是覺得自己和虞武帝沒有什麼關係。難道是自己的暗線傳回來的消息錯了？

  虞清被他看得心裡發毛，繼續說道：「我在狩州倒是與虞國軍並肩作戰，他們家族的好幾個小兄弟和我關係都不錯，特別是虞句，劍法超然，未來必成大器。以後有機會，一定介紹你們認識！」

  「呵呵。」蕭卜商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我們能怎麼認識，在戰場上相遇，成為對手？」

  虞清一拍腦袋，怪自己沒有想清楚。這兩家可是板上釘釘的世仇，而且是奪國之恨，即便二人沒有私怨，也不可能摒棄家仇和平相處，更何況兩國紛爭之下呢？

  「那還想請教虞兄弟如何看待我南梁的未來？」蕭卜商繼續問道：「虞賢弟不要誤會，說實話我很少有機會能接觸到內陸生活之人。周邊都是天天喊著重振梁國的聲音。故而我很珍惜能和你開誠布公的機會，請你一定要照實回答！」

  說完，他還起身給虞清行了一禮。不管虞清是否是武帝後人，只要他提出的觀點能夠對梁朝有所幫助，就是對自己有利的。蕭不商多年爾虞我詐的皇家生活告訴他：小孩子才分對錯，成年人只有利弊！

  如果能真正幫助梁國走出困境，那麼他蕭卜商就是第一大功臣，打敗大哥登基大寶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虞清真有傳說中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蕭卜商別說行禮下拜，就是給他提鞋也在所不惜！

  虞清哪裡會想到這麼多，趕忙站起身托住他的手臂說道：「蕭兄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整理整理思緒說道：「夷洲雖孤懸海外，但千年來都是華夏領土，我想令尊梁國皇帝也一定希望夷洲與華夏大陸早日一統。以梁國的實力二十多年前輸給武帝，如今也一定勝不了夏皇。定海軍艦隊已成，數條巨輪前無古人，恐怕短期內也很難有來者，下一步就是要向梁朝進攻。」

  「你說的一點不假。」蕭卜商不無憂慮地說道：「夷州，彈丸之地。能夠自給自足已然不易，更何況供養龐大的軍隊。如果不是近些年，夏皇對禁海令稍微放寬了一些，兩岸能夠往來通商，我們這些人恐怕要被困死在小島上了。」

  「在我看來梁、夏早日和談，以求一統方是正途。」虞清輕輕將兩個茶杯推到了一處，說道：「聖上放寬海禁，正是看到了海戰的消耗巨大，即便能夠打下來，可能得到的也是一個殘破的夷州，如果能和平收回，何樂而不為呢？」

  「只是我父皇一力主戰，近些年雖然有些大臣提出要與夏皇接觸，都下場不好，和談一事萬難促成。」蕭卜商明白，所有人都能投降，只有他們父子不行。那些人投降之後仍然不失富貴、官爵，甚至能夠更進一步，但是他們父子一旦投降，只能成為階下囚，甚至這階下囚也做不安穩。

  「國家政局上很多事情我不大懂，但是軍事我是明白的。」虞清用手在桌子上一划，代表海峽，茶壺放在一方代表夏國，杯子放在一方代表夷州，「兵書上說，雙方實力相近，利益攸關，則必有一戰。一方勢強，一方力弱，則無需一戰！」

  「如你所說，夏皇是吃定我們了！」蕭卜商看看地圖，又將一個杯子輕輕放到茶壺的北方道，「但要與夏國相爭的可不只是我們！」

  虞清點點頭道：「聖上的憂慮也不少，他之所以遲遲不攻，以前是因為水師未成，且自梁末亂世，天下民眾屢遭戰亂，民生凋敝，當今聖上欲與民休息，可是近些年來大夏國國力日勝、人口爆棚，威震四方、府庫充足，早就厲兵秣馬做好了渡海一戰的準備，可惜北境不安，騰不出手來。但是，二公子，你想想，如今北狩大勝，是不是下一步就輪到夷州了？據我所知，梁朝部隊中不少士兵都是從沿海過去的，很多人的親戚朋友都在定海軍中，這樣的戰鬥怎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