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設下殺局

  「你說的也有道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要條件到位又有何不可？」葛朴子當然也不全相信他們的話，繼續說道：「另外，有一股力量如今在我掌控之中，十數年經營，巍然壯大，已深入到帝國的各個角落，足以撼動皇庭。也正是有了他們我才能找到公子。」

  「什麼力量？」

  葛朴子警惕道：「恕我此時不能告知兄台，除非你也撥亂反正，與我一同為恢復大虞傾盡全力！」

  凌泉還想勸他道：「葛兄！斯人已逝，他畢竟是個孩子。當年恩怨是是非非，難以名狀，聖上乃先帝義子，登基後遵循先帝施政，啟用舊臣。先帝祭祀不斷，虞國公也能保存性命，做了王朝唯一的國公爺，一生富貴安樂。至今也沒有證據表明，先帝離世之亂有聖上的參與。」

  「荒繆！」葛朴子怒斥道：「先帝遺命，他手握護衛太子大軍，不知勤王，尊賊妃為主在先，擅奪大寶在後，怎可言無罪。」

  凌泉也有些急道：「可如今天下太平，若你等執意復國豈不是陷虞清於不義？」

  葛朴子嘆口氣道：「我就說你雖親善舊主，卻定然不會站到我這邊，看來今日我是白跑一趟了。」

  

  「等等！」凌泉突然發現自己有些誤區，問道：「你不是來找虞清的？」

  葛朴子笑道：「他已領大軍而出，我來此處當然不只為找他。你放心，我就在白玉關等他凱旋。我雖不食夏栗，畢竟也是漢人，不會妨礙你們打毛蠻。」

  凌泉聞言有些心安，又有些擔憂，看來葛朴子並不知道野利元戎也是一位故人，否則恐怕不會有這番打毛蠻的話。

  他看向北方：「虞清，我也護佑不了你了！將來如何，且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凌泉還在擔心虞清的將來，此時卻已經有幾個暗中的影子盯上了他。

  別說未來，能不能活著打完這場仗，還是一個未知數。

  大地被厚厚的雪覆蓋，銀裝素裹，看似冰冷，卻充滿了生機。大雪中的草原宛如一幅寧靜的水墨畫，白茫茫一片中點綴著黑色、灰色。緩緩前行的軍隊留下了一長串的腳印和馬蹄印，但很快就被大雪掩蓋。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打破了寧靜，三個身影從一處雪地里探出來，頭上、臉上全被沾著冰珠。他們抖了抖身子，口中呼著熱氣。

  其中一個略顯稚嫩的少年，問道：「師兄，我們要不要回去通報大軍，南蠻子抄了後路。」

  身邊的男子淡定地回答道：「不必，我們三人的目標是殺了這漢賊，到時候這路軍無人率領，自然就退了。」

  少年心生疑惑：「師兄，可我們怎麼殺他呢？他身邊重兵把守，又有幾個武功不俗的將軍。」

  男子冷笑道：「哼，我們只需跟緊了，自然有人會將他釣出來。只是我看那女護衛一直不離他左右，到時候務必要先傷了她，才好下手。」

  在他們身邊，還有一個人一直沒說，她便是大巫的女弟子，腰懸長短刀的阿曼娜。剛剛說話的兩個人，少年是她的親弟弟也是同樣拜大巫為師的阿提拉，年長的是大師兄烏斯曼。

  原本這麼危險的任務她是不想帶著弟弟來的，可師命難違，只好帶著小的出來試煉試煉。

  其實阿曼娜和白倉一樣，也不同意刺殺虞清。草原男兒，以光明正大殺死對方為榮，如過打不過，也要在決鬥場上正正噹噹地輸給他。

  大巫說白倉師弟被養得像一個中原人，其實真正開始變得和中原人一樣的明明是他們。在這片土地上，草原人的生存方式與南方的漢人截然不同。然而，隨著阿拉坦汗王被中原丞相蠱惑，對金銀財富產生熱衷，草原人的生活方式似乎發生了改變。西日莫們貴族們則沉迷於驕奢淫逸、飲酒作樂，對即將到來的大戰毫無戰略考量。大戰在即，不思戰術不知進取，全憑北逃的南人出謀劃策，焉能不敗？這讓阿曼娜感到擔憂，她不禁思考著毛民的未來究竟會走向何方

  就連大巫都因為畏懼對手，出此下策，可見草原毛民的驕傲已經損失殆盡了。

  阿曼娜仰天長嘆，屬於毛民的未來到底在哪裡？

  然而，在這些擔憂中，阿曼娜看到了一絲希望——白倉，一個錚錚鐵骨的草原男兒。他展現出了與眾不同的品質，不僅在戰場上英勇無畏，更在失敗之時能夠低頭認錯，這讓阿曼娜對他充滿了敬佩和期待。白倉的英俊與力量讓她心生敬意，儘管只比他大兩歲，但如今的他已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他說：「南有大漢，北有強胡。胡者，天之驕子！」

  回憶起他們幼年時的點點滴滴，阿曼娜臉上泛起了紅暈。雖然只比他大兩歲，幼年時還幫他洗過澡呢，不知道如今的他是不是還像當年那樣沒羞沒臊。

  一路走來能跟上虎步營步伐的僅有驍騎營的部分兵卒。

  「靖朗賢弟，再堅持一下，我們定要跟上虞參將才行！」驍騎營伍長焦顯祖一邊指揮著伍中弟兄趕路，一邊還要扶著結義兄弟孟靖朗。

  孟靖朗不像焦顯祖那樣身材魁梧，略有些清瘦，臉色慘白，顯然已經到了身體的極限，他氣喘吁吁地道：「義兄，既然已經過了流沙之地，我們為什麼不騎馬呢？」

  焦顯祖笑道：「你這傻子，我們現在離敵軍已經很近了，萬馬奔騰還不早早就暴露了行蹤，現在這樣人快走、馬跟著溜達，只要不太放肆，誰能發現我等？」

  孟靖朗臉上郝報一笑，心道果然事事都是兄長想在前面。便又問道：「義兄，除了虎步營的人，其他人都跟著世子落在後面。我們何必要緊緊跟著他們？」

  焦顯祖臉色如常，並沒有對兄弟的抱怨感到不滿：「賢弟，你我父輩都是跟著陛下一路摸爬滾打出來的。小時候聽過多少他們英雄過往，忍飢挨餓、冒嚴寒酷暑、攀山過江、浴血奮戰嗎，壯哉雄哉。如今輪到我們了，怎麼就不如他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