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章 分道

  聽了安警官的肺腑之言，眾人再次感到猶豫，也對局勢有了較為明確的認識。

  其實，在他們心底也知道選項二是逃避。但面對送死時，沒有幾個人能堅定地站出來。

  不少人垂下頭，在心底進行一番掙扎。可在看到身後的兒女伴侶或父母時，只能將頭紮下，他們的生命承載的重量，足以熄滅心中傲氣。

  許多年輕人走出人群，站在江步身後。他們年紀不大，可能剛上大學或出社會沒多久，未被生活磨平稜角，仍保留一腔熱血。

  但絕大部分則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他們習慣了讓別人沖在前面，再找機會喊著口號『分享』勝利的果實。

  江步將眾人的表現看在眼中，卻不做任何判斷。

  他早已把利弊與選擇權交給眾人。

  人生處處是抉擇，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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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警官失落的從地上站起，頹然站在江步身側，其立場已經相當明顯。

  眾人有些不敢置信，他們本以為安警官這次依舊會站在他們那邊，卻不曾想會被拋棄。

  不，對他們而言，這是可恥的背叛！

  當事情不如他們所願時，『道德的枷鎖』便是最好用的束縛。

  「安警官，你放任我們的安危不管，你還對得起你穿的那身制服嗎？「

  「你，你...哎，老頭子都這把年紀可憐的喲，現在年輕人尊老愛幼的作風去哪了？想我們那會…「

  「安警官，我們沒有您真不行啊，您這麼做，可是相當於間接殺人！」

  ...

  「夠了，少浪費我的時間。」

  江步厭惡了眾人的醜態，頓時震懾住眾人。他們可以在安警官面前肆意妄為，因為知道對方是好人，卻不敢在江步面前吱聲。

  不僅是因為對方掌握著安全區的信息，還因為…他是怪物！

  江步掃視一圈，站過來的有二十三個，留在那邊的算上孩子，還有四十二個。

  因為安警官一番話的緣故，站過來的人比想像中多。

  江步垂眸，在腦海中迅速調整著計劃，同時向那群準備離開的人命令道：「排好隊，挨個來。」

  眾人目目相覷，推搡著沒人願意第一個上前。見此，江步眼底閃過一絲譏諷：「如果不要地圖的話，那就算了。

  「嗯？！要要！」

  剛剛還不敢上前，這會又爭先恐後，生怕來晚了會吃虧。

  搶占隊伍最前的是個捲髮大媽，江步在她手背一點，留下一陣刺痛，大媽下意識縮回手就要罵道：「冊那！儂個小赤佬——嘿嘿,勿...」

  江步眼眸微眯，悄悄給對方加了些料，平靜道：「下一個。」

  「儂，小娃娃，這個管用不？要不，要不你再給加重點？」

  捲髮大媽還沒意識到自己惹怒了對方，臉上褶子笑成了一堆：「你看我這麼大歲數了，眼神也不好對吧，年輕人就要——」

  對於這種作死的想法，江步怎麼會拒絕她呢？

  他勾起一個僵硬的弧度：「可以，後面也需要的話，儘管說。」

  江步的這番話讓眾人誤以為他很好說話，於是一個個提出各種要求。

  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後，他冷漠道：「跟著皮膚上紅線的方向走。」

  然而，還有人想蹬鼻子上臉，起鬨道：「鎮長，您送我們一程唄？」

  「就是啊鎮長，等以後我給你當牛做馬都行。」

  那個大媽捲毛一抖，驕傲的好像江步是她的成就般：「那可是，我們鎮長可了不得啦。」

  「……」

  忽地，一股腥風颳起，風聲仿佛有無數人在急促著竊竊私語，怨毒充滿惡意的視線隱沒於捲起的濃霧中，朦朧之間隱隱有猩紅在閃爍。

  「看來，我的行為，讓你們產生了不該有的幻想。

  再說一次，我的耐心僅留給有價值的人，而你們已經做出了選擇。

  現在，三秒內消失在我的視線中，否則——」

  話落，風聲變得尖銳且怪異，猶如無數怨鬼幽魂。

  「啊——鬼啊，是鬼！」

  「快跑！快跑！」

  「哎你這人怎麼推人——」

  …

  當那群人屁滾尿流的離開後，江步全貌再次顯露出來，望向眾人潰逃的背影，仿佛在看一群死物。

  他怎麼可能好心到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下工夫？

  先前惹過他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像某個胖子，現在還封印在江步的『界』內充當哀嚎旗幡。

  當然，這群人不值得他大費周折，真想做了，江步有的是辦法抹殺他們。

  之所以暫且容忍，是因為就算是棄子，在江步的手中也要付出最大的價值。

  他倒是沒多做什麼，給眾人留下的印記確實能指引方向不假，甚至可以驅逐一些低位格詭異或污染衍生物。

  只不過作為代價，他們會更容易吸引森林中詭異的注意，並在死後立即轉化為江步的污染衍生物，這還是從『蒼白吊屍樹』身上獲得的靈感。

  安警官拍打著帽子與勳章上的灰塵，就算看到先前那一幕也沉默不語。

  他猶豫許久，還是沒將配飾戴上，而是在不遠處挖坑填埋。

  埋葬下去的一瞬，『安警官』便死了。僅剩一個渴望回歸世界與女兒團聚、一名普普通通的父親罷了。

  當那群人離開後，一道人影從濃霧裡緩緩走出，正當眾人警惕戒備時，風衣後傳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安警官，值得嗎？」

  安警官眼瞳睜大，不敢置信的看向那道人影，顫巍巍地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只是醞釀出一道嘆息。

  「哎——老了，累了。」

  卸下負擔後，他並沒有因此輕鬆，反倒像往日積累起來的疲憊，在這一瞬間壓垮了他的脊樑。

  這個下跪時也不曾彎腰的男人，如今卻極顯老態。強撐著向柳幸笑道：「你回來了啊。」

  「嗯。」

  兩人間隔著濃霧，看不清彼此的臉。

  一如曾因理念不同而分別那日，各有心事。

  「哦，你來得正好。」

  江步活動著手指，朝她示意下。

  安警官向他投來不解的目光，無聲詢問為什麼要欺騙他。

  「沒什麼，只是驗證一些猜想。」江步隨手一拋，手帕迎風吹起，飛向未知處。

  他回眸間，隱隱帶著幾分笑意：「但現在看來，我要找的人不會是一名普通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