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 地獄在左，絕望在右

  DD臉上的妝容由於汗水已經掉落不少。

  但底妝下，並不是暗沉油膩的膚色，反而是冷白嫩皮。

  先前沒注意，但在妝花了後，才發現TA五官極為立體，有種異域風情。

  江步望著TA清澈如海水的眸子，開口道：「你，是混血兒？」

  「......嗯。」DD面色複雜，似乎對這個問題相當排斥，抿唇說道：「我在婆羅多出生，父親是婆羅多人。」

  「嗯。」

  江步沒在這個話題上深入，他並不喜歡探究別人的過往，之所以問是為了補充一片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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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向眾人，冷聲解釋道：「你們很會耍小聰明。聽好了，我要的是你們展現自己價值。如果這是你們的選擇，可以。」

  「那我們就——」

  「不行！」

  安警官忽地咆哮出聲，制止眾人。他面色幾經變幻，咬牙道：「選二！我們一起去救孩子。」

  F聞言猛地抬頭。

  但其他人便不樂意了。

  有人譏諷道：「安警官，你套的皮都沒了，這時候就少出來礙事。人家鎮長都說可以，你勸阻什麼勁？」

  「安警官您也不容易，跟我們一起走吧。互相也有個照應。那邊的事我們幫不上忙，再者說，您是警官。不該優先保護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嗎？」

  當然，少不了那些痛苦哀求聲。

  安警官抬手想要制止，揮舞著雙臂，卻被民聲壓倒。

  在這一刻，不會有人想聽他的話。所有人都只想活下去，在這個集體意識下，沒有其他可以相比。

  「咳咳...你們不能啊...咳咳...」

  他嗓子著實到達了極限，就算再怎樣勉強，也擠不出一絲聲音。他焦急地在地上找來找去。

  驀地在身後某個女孩手中，看到一瓶渾濁的液體。

  相比噁心，他知道若不解釋清楚，人群必定會走入地獄。

  他一把奪過，女孩反應過來焦急勸阻：「安警官不行，那是——」

  『當～』

  「大家聽我說！咳咳——」

  安警官抿去嘴角咳出的血漬，一步步走向眾人，他魁梧的身軀此刻卻顯得那麼微小。

  在眾人憤慨的怒視中，他摘下帽子，去掉勳章與配飾。竟『撲騰』一聲，跪了下去。

  「各位，就當我求你們，聽我說。」

  他仰著脖頸，就算是跪下，脊樑依舊挺直，眼神堅定如磐石。

  「安警官，您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不——」安警官拂開攙扶來的手，高聲道：「現在，我不是以警官的身份，我也不配以這個身份同你們說。

  只是以一名普普通通的人類身份，祈求大家冷靜些。一會就好，求你們聽完後再做思索。」

  時間很寶貴，也很煎熬。

  尤其是在得知存在安全區與回歸的希望後，眾人恨不能插上翅膀飛過去。

  但對這個男人，他們的感官又極為複雜。

  是安警官在危急時刻站了出來，也是對方維持秩序，面對危險時身先士卒。

  就算他們再沒良心，也不能不念對方的好。

  「安...您說，您說。大傢伙都聽著呢。」

  安警官擦拭過眼角說道：「謝謝，謝謝大家。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很累也很餓。

  我同樣是個普通人，來到這個世界後同樣無助。如今有了方向，我恨不能直接飛過去，一手一個果子。呵呵，要是汁水流到手上，我肯定會吮吸乾淨，肯定特甜。

  然後躺地上就睡，哪怕那是泥地，我都要打幾個滾才行。」

  說到這，他憨憨地笑了，沒有威嚴，也沒有刻板和負擔。

  只是像個普通人那樣，因想像到美好畫面而高興。

  咕嚕。

  眾人吞咽著口水，揉著肚子。

  他們何嘗不是期待著食物與水源？想要好好休息呢？

  有人不解道：「那安警官，你同我們一起去，不好嗎？為什麼要冒險呢？」

  「就是啊，咱們不添麻煩就不錯了。就算去了也是送死。」

  「不，我們躲不了的。」安警官搖了搖頭，苦笑道：「剛剛鎮長也說過，引發災厄的，是我們的同胞。是人類中的叛徒。

  到了現在大家還不明白嗎？我們已經入局了，並且我們只是身不由己的棋子。

  我們走過的路，身後的怪物，乃至消失的嬰兒...都是那人的手筆。

  那人做了那麼多，會就這麼放我們離開嗎？

  儘管很不甘，但若是沒有小...鎮長的幫助，我們沒可能獨自出去。不說別的，那通往未知地方的區域，你們誰有辦法破解？」

  「像之前那樣用石子不就行了？」

  陳沉與另外幾名帶路的青年，站出來解釋道：「不行，區域實在太大了。並且處於隨時變幻的狀態。

  或許真如鎮長所說那般，在不解決幕後黑手前，我們沒法離開。」

  「可是，可是...」

  倖存者焦急地望向江步，齊刷刷眼睛一亮：「對啊，鎮長一定能幫我們出去，對吧？」

  「呵。」

  江步冷笑一聲，闔上眼眸不願再看。

  「夠了！」

  安警官痛苦地大喊道：「你們還沒明白嗎？價值價值！不體現價值，你們又如何能得到幫助？

  安全區食物與水源不會是無限制供應的。我們這麼多人，你們覺得所有人都能吃飽？

  就算不考慮這些因素，上一批活人中為何僅兩名回去？

  這次遇到困難，想著求助。

  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就算鎮長保護你們一時，又不可能保護你們一世！

  沒有價值，憑什麼要求別人保佑你。」

  這是他的肺腑之言，也只有卸下沉重的負擔時，才能說出這句話。

  安警官不傻，他知道許多時候做出的選項並不明智。

  只是，他一直站定的立場，是大多數。哪怕是現在，他也希望大多數能活下去。

  他痛心疾首道：「我也想活，我還有一個才上高中的女兒。我已經失去過一個，我答應女兒，一定要看著她健康長大。

  要看她披上婚紗，親自攙著她的手放在另一個、足以令我信任的男人掌心！

  為了大家，也為了能回去。

  求求你們，再認真考慮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