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信徒

  「啪、啪、啪！」

  F抬手給了自己幾巴掌，從崩裂的嘴角流出的血漬能看出，這小子下手是真狠，沒有一點留情。

  眼見他還要有更過激的自殘行為，葛幕眼神一凝連忙控制住他的雙手。但不曾想，F竟狠狠咬向自己的嘴唇，硬生生吐出一塊血淋淋嫩肉。

  「啪啪啪～」

  這次響起的，是一串並不明亮的鼓掌聲。

  眾人不解望去，卻看到江步一臉興趣地看向F，見後者睜著通紅的眼球望向他，笑道：「繼續啊？怎麼就停了？

  你給你自己下的定義不是很準確嗎？廢物、垃圾、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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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問題不去解決，只想自殘。嗯。形容得很貼切。倒不如好好表演，也算有些價值。」

  他走到F身前，小小的身軀前傾，冷漠著同其對視：「真是醜陋。」

  安警官皺眉想要制止，這種傷口撒鹽，乃至拱火的行為，只會令F徹底跌入深淵。

  然而，被江步冷漠地罵了幾句後，F反倒冷靜不少。

  亂糟糟的劉海耷拉在眼帘，阻隔著視線。他呆呆地睜大眼睛，眼底血絲一點點褪去。視野中，只有那個冷漠到幾近無情的稚童身影。

  就連F躁動的情緒，似乎也受到對方的感染，混亂的大腦逐漸降溫。

  他忽地想起對方的身份。

  F瞪大眼睛，跪到江步足前，毫無一絲尊嚴可言。仍帶有哭腔的沙啞嗓音，顫抖而堅決。

  「我不知道您是什麼，但您一定能救回那個孩子。

  我求您，幫幫她！我的一切都可以獻給您，比如、比如...」

  江步圓瞳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冷聲道：「幫你？憑什麼。」

  F木愣地盯著手掌，猛地抬起頭狀若癲狂道：「我的生命！我的血肉！乃至一切。給您，統統給您！」

  「不夠。」江步無情地緩緩搖頭，眼底忽然升騰起殺意血氣，呼吸間薄薄血霧氤氳，冷冽的嗓音幾近凍結空氣，帶有皎月的冰冷，與空谷幽響般的回音。

  議論紛紛的眾人突然噤若寒蟬，身軀不住顫抖。距離江步更近的幾人更是不由自主地裹緊衣物，仿佛墜入冰窖。

  一股比面對龐大怪物時更可怕的氣息，將他們壓制到難以呼吸。

  「將本就要捨棄的生命，同我交換。

  你是在，羞辱我？

  呵，你的生命毫無價值，你的血肉骯髒不堪，你的靈魂卑劣至極。

  懦弱者，你該承受這份內疚。」

  ...

  江步的身形裹在濃霧後，沒人能看清他的神情。但總覺得，他隨時會消散不見。

  「等...等等，我求您！」F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身影，那幾近救贖與希望的身影。

  他忽然茫然了，他剩下的除了生命與血肉外，還剩什麼？

  這些對方看不上，還能做什麼？

  不！或許還會有。

  F眼神逐漸堅定，忽地向江步離去的方向，虔誠地跪服，古怪的語調如吟唱般，肅穆而神秘。

  「偉大的未知存在，我，傅哲，願為您獻上一切。

  您是偉大的不朽者，是迷霧中的指路人，亦是痴愚之徒的開導者。

  您是不眠者，守望於絕望深淵；您是守墓人，為屍骸平息怨毒；您是極致的理智者，是追求知識與隱秘的超脫者。

  願信徒能傳唱您的光輝。」

  ......

  濃霧後，江步腳步一頓，他猛地轉身望去。

  就在剛剛，他似乎感覺自身發生了什麼變化。

  不是『褻瀆修女』，而是轉化為『唯心類』的自我這部分。

  這種感覺，就像曾為鄭澤他們打開回去的通道時，同某方世界相連般。

  他側耳聽到，原來是身後的F向他獻上信仰。

  結合燃燒教堂與姬家供奉的泥塑，江步驀地心中有感，呢喃道：「信仰，是標定。當信徒足夠多時，或許我能降臨那方世界。

  並且，不同詭異具有不同的傳播方式，並非簡單的供奉與祈禱。

  難怪、難怪那尊泥塑要大費周章地實現願望。那是祂的傳達信仰與錨定世界的方式。

  而我的方式...是什麼？」

  聽完F的禱告後，江步微微蹙眉。

  他心底有感，讚詞還不夠完整，並且給他下定的定義仍舊是『人』。

  「信徒的信仰無法對我產生影響。不，也可能是我比較特殊的緣故。」

  江步想到在泥塑中聽到的那些險些將他逼瘋的祈禱聲。

  「信仰唯一的作用，是供我與他們的世界產生聯繫。當信仰足夠多時，我便可以藉此入侵他們的世界。」

  江步嗤笑一聲，他又不是滅世愛好者，去那邊頂多喝杯咖啡。

  「算了，這小子畢竟是唯一信徒。還沒研究透徹，暫時留下。正好...也輪到我的回合了。」

  江步眼眸微眯，眼前出現的棋盤上，迷霧緩緩散去。

  而對面棋手下的第一枚棋子，過界了。

  ......

  F雙手無力的癱軟。

  還是不行嗎？

  他苦笑一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居然會覺得信奉對方就能換得庇護，腦海中更是跳出一堆未知語言。

  自己或許真是瘋了。

  在那天，意外劃破血管時，便已經瘋了...

  F抿了把眼角，顫巍巍站起，眼神僅剩瘋癲與死意。他說什麼也要把孩子救回來。

  就當為自己贖罪。

  他堅定地邁開步子，向眾人走去時，身後傳來帶著慵懶，猶如天籟般的聲音。

  「聽好了小子，接下來都要按照我的命令行事。

  從現在起，你的命是我的了。」

  F不敢置信地轉過頭，看到一身紅黑相間的江步正緩緩走來，精緻小臉依舊冷淡：「怎麼，有疑問？」

  「不、不，感謝您偉大的——」

  「停，叫鎮長就好。」江步頭疼地擺了擺手。

  他可不覺得成為『神』是件好事，束縛太多。與其將F當做信徒，倒不如當做自己認可的鎮民好些。

  F傻笑一聲，帶著血絲的鼻涕泡冒出：「是，尊敬的鎮長。」

  安警官有些猶豫，眼前有人搞這一套，多少有點不遵守價值觀。

  但，特殊時期特殊處理。

  「那個，小...鎮長，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