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蠟台

2024-10-04 19:53:17 作者: 黃衣觸手怪

  直到兩個小人走遠,身後才響起一陣騷亂。

  小丫鬟反應過來後,眼睛越睜越大,頓足不前。

  「嗯?」

  江步回眸看了她一眼,耐心等待。

  「少爺!」

  小丫鬟鼓起腮幫子,氣呼呼的像只小河豚:「您這麼做太危險了!要是不小心劃到手怎麼辦?」

  

  江步歪頭略作思索,拉過小丫鬟的手,將短匕塞了過去。

  「說得對,下次由你保護本少爺。

  餓了,回去吃飯。」

  還以為是在驚詫自身變故,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有趣的孩子。

  江步邁著步子向前,身後小丫鬟大眼睛眨巴好幾下後才跟了上來。

  「少爺,翠兒不是這個意思,哎呀,等等翠兒嘛。」

  ......

  姬家宅子大地有些怪異,令江步一度錯認自己是皇親國戚。

  這取餐一來一回的功夫,太陽都略微偏移。

  當二人再次回到回屋時,小丫鬟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少..少爺,您體力真好...呼呼。」

  「......」

  江步在圓桌前坐下,示意她休息。

  但小丫鬟卻像被踩到尾巴的貓般,連連揮手,結巴道:「不,不行少爺,我不能靠近桌子的。」

  嗯?

  雖說封建時代有奴僕甚至外戚不能與主人同桌共餐的說法,但也不至於如此慌張才對。

  「關上門。」

  小丫鬟乖巧地照做後,江步才說道:「現在吃飯。」

  「不行不行!如果被發現少爺會受罰的。翠兒也會——」

  會被送給其他少爺,甚至會直接賣入勾欄或充當軍妓。

  江步微微點頭,也不再堅持。

  飯菜保溫得很好,過了這麼久仍熱騰騰的。

  不過沒有四菜一湯那麼講究。

  僅僅一湯兩菜,外加一碗糙米。

  至於小丫鬟說的肉丁...江步覺得不比螞蟻大多少。

  原身地位不低才對,可不管是遭遇還是待遇,都匹配不上身份。

  內鬥?還是原身失寵?

  微微搖頭,江步不再考慮這些。

  他此行是為了完成命運閉環,而不是來鉤心斗角來的。

  看了菜色後江步有幾分興意闌珊。

  昨晚他吞噬三頭小豬崽子的時候,意外發現進食能暫時減緩痛苦。

  本對美食充滿期待,但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等晚上再打秋風好了。

  他將飯菜向前推了推:「你吃,本少爺沒胃口。」

  傻乎乎的小丫鬟正吞著口水,下意識就想點頭。結果靈光一閃,忽然反應過來。

  「啊,好——不對,少爺您要好好吃飯才能長得高高的。」

  她搖頭晃腦一副小大人訓斥的模樣,酥胸微挺。

  原身約莫只有十一二歲,小丫鬟更逢豆蔻年華。

  後者卻比前者高了近半頭。

  江步不同她爭執,象徵性地吃了兩口後再次一推。

  「不行,少爺您吃得太少了。」

  「......」

  直到吃了近三分之二,小丫鬟才肯端下去,找個角落進食。

  說是下仆吃飯不能讓主人看見。

  江步留在室內,指尖在桌面有規律地打著節奏。

  他現在可以肯定,這裡是異世界,而非穿越回古代。

  姬家對待下人的規矩頗多,從顯露的冰山一角看來,大致能猜測出主人與下人之間地位差異如何。

  貼身丫鬟沒有獨立住宿房屋,要留在主人房裡方便侍寢。

  也沒有獨立飲食,能吃多少,全看主人當天胃口,剩下多少飯菜。

  從翠兒的態度就能看出來,這些規矩將下人洗腦成什麼樣。

  再聯想起在花園看到的場景碎片。

  姬家這是將下人當做了豬狗。

  甚至...還有更加險惡的場景沒顯露。

  「真噁心。」

  江步視線不自然掃動,突然注意到青銅燭台邊沿上有些什麼。

  細長,微微泛白。

  他小心揭下凝固的白色蠟油,裡面,正凝固著一縷髮絲。

  雖說人人留著長發,但江步卻下意識認為是女人的。

  小丫鬟的?

  不,從她驚慌的態度就能看出來,她是不敢的。

  當然也不可能是江步的。

  他看似滿頭飄飄秀髮,實則是身體的一部分,脫落後只會散成血霧。

  「說起來...蠟燭是誰點燃的?」

  江步突然驚醒。

  他昨天只是在裝暈,自然能感知到昨晚在場發生了什麼。

  幾個護院都是糙老爺們。

  在場的女性只有一個小丫鬟,但他非常確認,小丫鬟沒做出點蠟燭的動作。

  就好像...

  蠟燭是自己燃燒起來的。

  或是有一個完全規避江步感知的存在,潛入屋中點燃燭台。

  而江步卻一無所知,直到看到髮絲才察覺這一點。

  這可能嗎?

  如今江步硬實力勉強達到『墮化』位格,更是因為進入過『四維空間』,連一些概念性的事物都能看個大概。

  現在卻看不透一盞點燃的燭台。

  「姬家的水很深呢。」

  江步抬起眸子,閃過一絲趣味:「本想早早收拾完爛攤子,趕緊回去招收鎮民。但現在看來...有些好玩了。」

  他正盤算著下一步,門外忽然傳來小丫鬟的高呼聲:「少爺,快快快來不及了,要上早課了!」

  「嗯。」

  ......

  「嗯?」

  江步滿臉疑惑,抬頭看了看夫子,又看了看手裡的竹簡。

  「怎麼?寒柏有何疑問?」

  公羊夫子捋著鬍鬚,昂首挺胸,走到跪坐的江步身邊。

  寒柏,這是姬江月的代字,雖然還沒成年,但大家族的夫子會以此相稱。

  「可是老夫說得不夠明白?寒柏,把我讓你們溫習的文章背誦一遍。」

  「......」

  江步默默站起,伸出手老實說道:「還請夫子責罰。」

  雖說他可以理解並說各方語言,但要看懂文字就沒那麼容易了。

  「哼!頑劣之輩,不堪造就。」

  公羊夫子一揮衣袖,抽出戒尺連鞭打數下。

  細嫩的掌心很快見了紅,但夫子沒有要收手的意思,甚至越打越凶。

  本是看笑話的眾人忽然驚慌起來,卻捂著嘴不敢出聲。

  江步自然不在乎這點疼痛,操縱手掌腫脹,偽裝得慘兮兮的罷了。

  這個世界果然有問題。

  這公羊夫子面目猙獰呆滯,皮開肉綻的血液濺在鬍鬚上,哪有為人師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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