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規矩

  江步見老東西一時半會停不了手，乾脆裝死。

  身後忽然有人驚呼：「夫子被鬼祟上身瘋了，快逃啊！」

  說完便倉促逃離。

  感知到附近沒有他人後，江步沉默地站起，拍了拍衣袖。

  公羊夫子舉著戒尺作勢還要打，身形卻被禁錮。

  

  仍眼珠赤紅，呲牙嗚咽，形同野獸。

  「本來不想動手的。」

  身後血霧瀰漫，將兩人吞噬進去。

  沒過多久，身影再度顯現。

  只是身型高大的那位匍匐在地上給孩童作揖，渾身顫抖。

  江步睜開眼眸，將猩紅盡數收攏。

  「原來如此...這家族似乎有種奇妙的力量，當有人違背『姬家規矩』後，會進入類似『逾矩』的狀態。莫非，這裡也存在詭異？」

  江步忽然想起很早前小冰涼祂們所說『世界正在死亡』，而詭異誕生於扭曲的意志。

  「這段時空，莫不是詭異世界許久前的模樣？！」

  這還真是天大的發現。

  感知到有人在接近，江步直接躺下，對已經轉化為污染衍生物的公羊夫子命令道：「恢復常態，不要被發現端倪。」

  「是，主人。」

  再度深深拜了一禮後，公羊夫子才站起身，眼神赤紅。

  大白天的，書院外一行人卻提著燈籠，手持長柄利刃闖了進來。

  為首者一身黑色勁裝，光頭無眉，鼻樑被一道疤痕截斷。

  看上去像個山大王一樣的人物。

  他粗聲喝道：「快，將書院焚了，莫要讓鬼祟逃出來。」

  「不不，少爺、江月少爺還在裡邊，求你們救救他！」

  「滾蛋，礙事的娘們。」

  聽到書院外的騷亂聲，江步忽然睜開眼。

  根本不考慮救人，而是乾脆連書院一同焚燒？

  什麼美式救援。

  「你，出去引起些騷亂。」

  江步揉了揉腦殼，補充道：「注意不要傷到綠衣服的少女。」

  「是的，主人。」

  公羊再一作輯，手持戒尺哇呀呀的沖了出去。

  很快，混亂聲中響起利刃破風聲。

  江步只是輕微改造了下，沒像捏造鄭澤二人那般用心。

  自然沒多大戰鬥力，充其量等同一頭瘋狗。

  外面公羊跑出去送死後，眾人也沒有要收手的意思。

  焦油味隨風飄來。

  「還挺謹慎的。」

  江步打消了裝暈的念頭，按照這群瘋子的做法，多半會將他一同殺了祭天。

  身形一轉，跳上屋檐。

  溜了溜了。

  ......

  沖天火光映在小丫鬟的眼眸中，她伸著手，哭啞了嗓子。

  火起的那一瞬，她就要往裡面沖。

  卻被光頭男派人攔住。

  「她主子沒了，現在是公家的，送給黃管家再度分配。」

  「是。」

  「我不走，我不走，放開我我要去救少爺。」

  「啪~！」

  見手下的動作，光頭不滿道：「別打臉，丫鬟臉要是毀了，那命也沒了。」

  「...是。」

  少女的氣力怎麼比得上一群多年搏殺的成年男子？

  自然是毫無反抗地被拖走了。

  ......

  姬府南面，倒座房前。

  幾個黑衣男子將小丫鬟壓在地前，一人向前叩門恭敬道：「黃管家，這裡有個小丫鬟剛失了主子，還需要給您過過眼。」

  過了半響，門後才遲緩的響起一連串咳湊聲。

  咳聲渾濁，像是肺部滿是粘痰，久病不醫的老人。

  那人聲音如老貓般嘶啞，語調尖銳：「是什麼東西都要我看？誰家的？」

  「是江字輩，月少爺的。」

  「咳咳，江字輩兒啊。」黃管家像是在回憶，過了許久才說道：「那...就給川少爺送去吧。老兒倒是聽他時時念叨過。」

  聽到『川』少爺這個名號，叩門的黑衣男不由為小丫鬟捏了把汗，那位可不是好像與的主。

  確切來說，整個姬家除了『姬江月』這個異類，以及幾位小姐還算軟心腸外，其他主子個頂個不拿下人當人看。

  但黃管家已經吩咐，他自然點頭稱是。

  彎著腰告退後，黑衣男說道：「去川少爺府邸，松一點。那位主子可最煩別人碰他的女人。」

  小丫鬟忽然慘笑一聲，雙眼無神。

  終究是逃不過這個命運。

  倒不如，陪少爺一同死了的好。

  ......

  足足跨了三個圓拱門，才來到川少爺住宅前。

  遠比姬江月要氣派得多，門外還有小廝正小跑的帶著什麼。

  依舊是那個黑衣男上前小心叩門，生怕招惹不快，恭敬道：「川少爺，黃管家安排我等給您送一丫鬟，是您往日念叨過的那個。」

  「......本少知道了，把人送進了。」

  怪了。今天這少爺怎麼這麼好說話還不急色？

  往常聽聞有新丫鬟，那不是沖的極快嗎。

  黑衣男不敢多管主子的事，示意手下送上後便退去了。

  「嘎吱——」

  小丫鬟貼在木門上瑟瑟發抖，沒有一絲往日的活潑可怕。

  她眼神逐漸堅定。

  要是川少爺動手。

  她就，她就跪下來直接撒潑打滾。

  大不了就一頭撞死！

  姬江川住宅採光極佳，牆壁上還掛這些名貴字畫。

  但詳看內容的話，字是淫詩，畫是春畫。

  石楠花的味道經久不散，室內焚起的香薰還有股濃重的中藥味。

  書架倒是擺滿古玩竹簡，但內容嘛...不好細說。

  正當小丫鬟思考著什麼角度不會痛時，室內少年突然推著糕點：「墊墊肚子。」

  「啊？」

  小丫鬟一時有些愣住了，她都做好會被強迫的準備。

  結果...卻是要她吃東西？

  少年手中正捧著一卷竹簡，斜睥她後收回視線：「不餓就找個地方坐。」

  「餓，當然餓！」

  小丫鬟一幅慷慨就義的模樣，上前一手抓起一個糕點，往嘴裡塞去。

  她想好了，死也要當個飽死鬼。

  但是少爺...

  「唔啊，咳咳...咳咳...」

  想到傷心處她忍不住哭了起來，果不其然被嗆到了。

  少年無奈，放下書簡，給她倒了杯水：「慢點吃，沒人搶。」

  小丫鬟連飲數杯後才緩過來，看著少年的臉頰有些出神。

  好半天后遲疑道：「江...月少爺？」

  「嗯。」

  沒有否認。

  在坐的少年雖然披著『姬江川』的皮，實則卻是姬江月。

  也就是，江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