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三位鎮民

  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被劈成兩半了。

  共生惡意線蟲後，江步的內臟便被吞噬取代，除了大腦外再無致命點。然而，第一次被伐木工自上而下劈開，卻發現自己還有意識後，他很快聯想起疑似失去記憶的那天。估計是人皮書做了什麼，導致他成了『偽不死人』。

  江步和伐木工的搏殺簡單粗暴到極致，伐木工抬起斧子，江步就會進入『逾矩』狀態，身體沉重無法移動，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劈成兩段。黏合起來後右臂激活，將伐木工一巴掌拍碎。

  打了半天血肉橫飛，兩邊還是零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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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總的來說江步在逐漸陷入劣勢。如今他的身軀雖然能黏合，但並不會再生。隨著『復活』次數增多，皮膚下的血肉開始躁動起來。

  意識到再打下去自己的詭異平衡就要瓦解時，江步果斷跑路。

  然而，伐木工像是標定了他，每拉開一段距離後，就會突然出現在江步身後，然後一斧子了解。

  他就這麼被追著砍了一路，身體零件不知道丟失了多少。

  「恥辱啊恥辱。」

  江步摁緊脖子，臉頰漲的通紅，眼見身體又沉重了起來，乾脆擺爛癱倒。

  也是奇怪，無論怎麼隱藏都會被伐木工找到。

  這傢伙是狗鼻子嗎！？

  「嗯？嗅嗅，嗅嗅。」江步忽然想到了什麼，鼻尖抽動。

  濃郁的血腥氣味下，掩蓋著一種油膩的肉脂香味。

  是那口鍋！因為好奇他掀開鍋蓋，還被升騰的白霧撲在臉上。

  這麼說來，伐木工是根據氣味追蹤的。

  再一次復活拉開距離後，江步攤開人皮書求證：「『伐木工』會追殺打開鍋蓋的人。」

  【你發現了『伐木工（侵蝕）』的一條規則，+100信息點】

  【『伐木工（侵蝕）』會追殺看到『真相』的人】

  「真相？」

  巨大釜鍋中熬煮的兩顆頭顱，牽扯出某樁慘事。伐木工重複伐樹添柴，似乎是為了銷毀證據。

  「那兩顆頭顱大概曾是伐木工身邊最親密的人，直到某天伐木工親手殺死她們，並且烹食。」

  江步如此猜測道，卻總覺得哪裡不對：「算了，現在執著於這些毫無作用，還不如考慮如何摸索出它所有的規則。」

  只要了解詭異所有規則就能強制招收為鎮民。對於伐木工江步還是相當滿意的。

  會砍樹，活動範圍固定，除了喜歡砍人這個小毛病，別的都能接受。

  自從知道大腦不再是弱點後，江步就有些放飛自己我。或許他自己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的思維已被某些不可名狀的存在所影響。

  「按照之前的經驗判斷，伐木工的四條普通規則都與它的行為模式有關。而它的核心規則，應該隱藏在『真相』中。」

  現在江步不想同它猛男互砍，只想回到溫馨的小木屋歇會腦子。雖然伐木工殺不死他，但他還會疼痛，腦仁早已痛的幾乎要爆炸。

  「踏，踏踏。」

  就在江步準備再次逃跑時，忽然聽到熟悉的腳步聲。

  不知不覺間，他又來到了這片小歪脖子樹林。眼睛骨碌轉動，江步打量著四周，計上心頭。

  ......

  伐木工提著沾滿血污的利斧，濃郁似墨的黑暗並未對他造成阻礙，它追尋著氣味而來。

  前方，獵物停滯在那裡。它遵循著本能瞬移到對方身後，用力劈下，

  「咔嚓。」

  並不是利刃入肉的聲音，而是一聲酥脆的聲響。

  這手感它再熟悉不過，是樹。

  獵物破碎的軀殼裂開後僵化化作飛灰，露出其下斷成兩截的矮樹。

  「踏，踏。」

  一串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

  「你們就慢慢打吧，『守林人』和『伐木工』。」

  江步伸了個懶腰，活動著筋骨，向著伐木工木屋走去。

  偷家時刻到了。

  進入木屋來到巨鍋前，江步皺著眉頭打開鍋蓋。這會柴火已經燒完，但黑色濃湯還在冒著滾燙的氣泡。

  喚出羽翼找了個角度，握拳錘下，將整口鍋給掀翻。

  濃郁的肉香混雜著腐爛的屍臭，混合出一股古怪的味道，足以挑戰人類嗅覺極限。

  肉湯撒了一地，從木屋地板縫隙中鑽出無數粉色肉蟲，爭搶著肉汁。這群貪婪的蟲子將自己撐得滾圓，幾乎快要爆炸。

  鍋底的肉塊融在一起形成肉凍，無法分辨出是什麼部位。江步喚出人皮書，想要墊著手扒開這團肉塊。

  然而，人皮書相當不給面子地憑空消失。

  「嘖。」

  沒能報仇的江步只好親自下手，咕嘰咕嘰的滑膩滾燙觸感，根本不值得回味。

  也就是他不需要進食，否則這會說不定就吐起來了。

  越是向內深扒，江步表情越是嚴肅。最後，他將扒出的第三顆頭顱同漂浮腦袋擺在一起。

  是的，在鍋底的肉凍中，還包裹著一顆腦袋。皮肉已經徹底不見了，但大致能分辨出是個男人。

  「不是家庭悲劇，而是一場屠殺？」

  這三顆腦袋湊在一起，正好組成一家三口。

  那麼，伐木工又是誰？它真的僅僅只是一個殺人兇手嗎？

  屍體破壞嚴重，毫無參考價值，掌握的信息還是太少了。

  若是江步手中還有信息點，說不定會對局勢有所幫助。但是現在嘛.....

  他提著青綠燈火，用火苗引燃易燃物。

  「沒關係，反正今後也是本鎮長的詭。這種小破屋不住也罷。」

  江步才不會承認是在報復被劈砍多次的仇，提著燈火漫步而出，身後是燃燒的木屋。

  驀地，身形僵在原地。從身後的影子中，緩緩爬出一具高大的身影。

  它急促喘著粗氣，雙眼赤紅，喉嚨中低吼。

  沒有搭理『縱火犯』，伐木工提著利斧，毫不猶豫地沖入化作火海的木屋中，燃燒的屋頂斷裂落下。

  「怎麼這麼快？那個『守林人』詭異這就被幹掉了？」江步匆匆後退，躲過襲來的火舌熱浪。

  煙霧阻隔，他看不大清，卻依稀聽到有人正嘶啞著嗓子低聲安慰。

  「不......怕，不怕。」

  「我在......我在......」

  噼里啪啦的火花吞噬了一切，江步身體不再僵硬，但腳步仍有些沉重。

  火光照在他的臉上，神色莫名。

  就那一瞬間，江步隱約明白了伐木工身後故事的真相。

  「在很久以前，一家三口居住在森林中。父親是個伐木工靠著結實的肩膀撐起整個家。溫柔的妻子，聽話的女兒。幸福的一家三口。

  直到某天，木屋燃起了大火。伐木工一家來不及逃脫，燃燒的屋樑墜下，伐木工將妻女護在身下，卻未能救下她們。火焰將三人徹底融合在一起，無法分離。

  那不是鍋，而是伐木工的心結。他熬煮的也不是血肉，而是他們一家團員。」

  江步無聲輕笑一聲，雙眸卻極為冷靜：「『真相』是，鍋中熬煮的才是伐木工。『伐木工』渴望著親人間的密切融合，它憎惡火焰，卻不得不利用火焰。它日復一日不肯休息，始終做著重複的機械行為，伐樹添柴，藉此擺脫內心譴責。」

  人皮書憑空浮現，頁面嘩嘩翻動。

  【你發現了『伐木工（侵蝕）』的四條規則，+400信息點】

  【你發現了『伐木工（侵蝕）』的核心規則，+300信息點】

  【你已發現『伐木工（侵蝕）』所有規則，已滿足強制收納條件】

  【第一，『伐木工（侵蝕）』會追殺看到『真相』的人】

  【第二，『伐木工（侵蝕）』憎惡火焰】

  【第三，『伐木工（侵蝕）』不能休息】

  【第四，『伐木工（侵蝕）』必須砍伐合適的薪柴】

  【第五（核心），『伐木工（侵蝕）』執著於熬煮『伐木工（家庭）』】

  【是否強制招收『伐木工（侵蝕）』為怪誕小鎮鎮民？】

  「招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