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伐木工

  跟隨著那串腳印，江步成功走出了迷失森林。

  重新校準路線出發。這次他將羽翼垂在身後，一邊走一邊消除腳印與蹤跡。

  冷靜下來後江步很快意識到那串腳步聲是如何定位到他的，正是他留在泥地上的腳印。

  吃一塹長一智，他牢牢記住這種詭異的行為模式，並在心底暗道今後任何在外的行為，都要儘可能地清除掉存在的痕跡。

  這次只是被沿著腳印追蹤，下次或許就會被直接咒殺。

  詭異們千奇百怪的能力防不勝防，只能盡力而為。

  離開那片歪脖子樹林後，江步又進入一片更加怪異的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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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棵樹遠遠看去形似柳樹，可走近後才發現，它們垂下的不是柳葉，而是乾燥分叉的髮絲。髮絲從上到下打著一個個的小結，還有的髮絲纏在一起，像是裹著什麼。

  但相比樹身，樹冠已經非常正常了。肥大的樹身如同樹瘤般裂開，覆著一層薄薄的粉紅肉膜。其中像是在孕育著什麼，噗通噗通地鼓動著。

  江步收斂了好奇心，一路不曾顯現自己的身形。

  他算是明白了，這片黑暗森林裡任何一種樹木都不簡單。想到位於任務列表中的建築任務他就覺得頭疼。

  真到了那個時候，就不知道是人砍樹還是樹吃人了。

  一路警惕著到達了人皮書顯示地附近，地圖上的圖案緩緩褪去。

  和當初血絲女屍所在的情況有些相似，這裡霧氣也淡了不少。奇形怪狀的樹木圍出一片空地。

  不同的是，這片空地是人為形成的。樹墩圍繞著一座木屋向外擴散。

  看到這棟木屋，江步不由有些眼熱。

  他甚至看到木屋門框上，還掛著一盞青綠色的燈火。

  木屋煙囪中正冒著煙氣，空氣中飄來一股濃郁的油脂香味。哪怕江步不需要進食，也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見鬼，到底我是人還是它是人？一隻詭異怎麼過得這麼舒適？」

  對比之下，江步一時有些懷疑人生。

  「篤，篤篤。」

  「嘭——」

  不遠的森林中，傳出一陣砍伐聲，緊接著一聲沉重悶響，樹木倒地。驚起一些未知的小型鳥類。

  過了一會，一道健壯的人影拖拽著身軀數倍大的樹木返回。那顆被砍斷的樹木並不老實，枝幹在地上抓撓，掙扎著想要停下。砍伐者正好將它從嘴巴的位置砍斷，阻止了它嚎叫煩人。

  那人影從門框上取下青綠色燈火，一腳踩在試圖逃跑的怪樹。它一手提燈，一手高高舉起利斧，森白斧刃在燈火下顯得猙獰恐怖。

  斧頭重重揮下，將怪樹樹身上的眼睛劈開，翠綠色粘液從斷口處噴出。人影不躲不閃，甚至極為享受地任由這些液體灑滿全身。

  怪樹的反抗越發無力，健壯人影揮斧肢解起來。

  在江步看來，這一幕頗為怪誕。與其說是砍樹，倒不如說那個伐木工是在狩獵。

  健壯人影從取下的木材中挑挑揀揀，傾倒出一縷青綠火光，將剩餘不要的木材點燃。然後抱著一些東西回到木屋，將燈光懸在門框上。

  江步起了興趣，身形閃爍來到窗邊，透過縫隙窺視。

  室內，小屋正中央有一口巨大釜鍋，架在火堆上咕嘟咕嘟煮著。伐木工機械的添著柴火，背對著火光看不清它的面容。

  從背後看去，簡直是在看一頭棕熊。江步對比了下木門，它的身高至少三米，背部有一道斜跨的燒焦傷痕，裸露的手臂上毛髮旺盛，沾滿綠色粘液。那柄斧頭被它隨手丟在一旁，室內除了這口鍋外，連張床也沒有。

  江步小木屋加一分。

  釜鍋中不知道在熬煮什麼，肉香味濃郁到近乎實質，就連江步都開始好奇肉湯味道，伐木工卻依舊無動於衷，只是呆滯的看著火堆。

  突然，它提著斧子站了起來。

  江步心底一驚，還以為是自己被發現了，連忙退去還不忘消除自己的痕跡。

  然而伐木工出了木屋後就扛著斧頭又扎進森林中，不久後遠處響起『篤篤』的伐木聲，與樹木倒地的沉重悶響。

  它拖著又一顆不同的怪樹，熟練的肢解點燃，回到小木屋中添柴看火。

  如此反覆。

  「看來它的行為模式與規則，應該就是與那口釜鍋中熬煮的肉湯有關，看來要進木屋搜查一番了。」

  江步耐心等待觀察，每次伐木工外出時間，長的時候十幾分鐘，短的時候僅幾分鐘，毫無規律，似乎是取決於它看上了什麼樹，那棵樹是否容易對付。

  在又一次伐木工提著斧頭出門時，江步貼著牆壁溜進室內。

  「除了比我的小木屋大一點，似乎沒什麼了不得的嘛。」

  江步掃視了一眼空曠的室內，走向那口『咕嘟嘟』冒著熱氣的巨鍋。越是靠近，越是無法拒絕香味。

  「咕隆。」他下意識上下滾動著喉嚨，伸手掀開鍋蓋。

  濃郁的肉香氤氳而出，江步揮手驅散煙霧，好奇地看向鍋內。

  「這是...什麼！？」

  一時失神沒拿穩鍋蓋，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江步一臉厭惡地後退半步，喚出人皮書擦著臉上的油星。

  鍋中燉煮的並非什麼野味，而是兩顆圓滾滾的人頭！

  皮肉煮化的骨骼沉在鍋底，頭皮煮爛後頭髮散開，熬煮出一鍋黑湯。兩張臉頰已經難以分辨，唯一能確定的是一大一小。

  「這個鬼東西烹飪了自己的妻女？」

  江步皺著眉頭，將鍋蓋蓋回原處。

  「嘭——」

  樹木倒塌的聲響驚醒了江步，這裡不是合適的地方。

  他將室內打理好再三確認後離開小屋。

  伐木工依舊重複著機械行為，捧著木柴繼續回屋添柴後，又提著斧頭出來。

  「不知道又要砍什麼樹了。」

  江步已經有些倦了，他還在思索肉湯人頭與伐木工之間的關係。

  卻不見身後一柄利斧高高舉起，然後重重劈下。

  「什——」

  他反應過來後已經躲閃不及，竟被一斧子從上至下劈成兩半！

  猩紅的鮮血噴灑在伐木工身上，它張開雙臂，享受著溫熱的血液。

  然而，破舊磁帶似的嗓音響起：「咳，咳咳...這次又是哪裡沒做好被發現了？」

  江步揉著脖子，一條紅線從額頭向下貫穿全身，還在緩緩癒合。他歪了歪頭，借著火光終於看到了伐木工的真容——一張留著大鬍子、目光呆滯的健壯中年長相。

  甚至伐木工比起江步更像一個正常的活人。

  畢竟正常人不會在被分成兩半後，毫不在意的恢復原樣。

  沉默的伐木工攻勢並未停止，舉起斧頭再次朝他劈下。

  這次江步做好了準備，卻發現身軀僵硬無比。這種感覺他可太熟悉了，之前就因此失去了一條右臂。

  「我違反了他的規則！」

  這是他最後一個念頭，緊接著再次被劈成兩半。

  伐木工彎腰，在『屍體』中來回翻找可以用於燃燒的器官。

  在確認這是『不可燃廢物』後，它轉身便要離開。

  突然，一隻瑩白修長的手臂從它腹部鑽出，血液也無法給它染上顏色。

  那隻手每一寸都美的恰到好處，簡直是藝術與美感的概念本身。

  身後，響起陰森森的低語聲：「不完美的造物......不該存在。」

  手掌輕輕握緊，以伐木工腹部傷口為中心，開始融化為一團團光羽，飄散在空中後消失不見。

  江步右掌一甩，在對自己產生不完美的厭惡感前恢復為完美之翼狀態。

  伐木工的身體已經支離破碎，這次的鎮民招收差不多宣告失敗了。

  「但還算有收穫。」江步撿起斧頭後收在羽翼中，心情不錯的取下那盞青綠提燈。

  可算是見到個別的顏色了，天天滿屋子的熒綠看得他眼疼。

  有些可惜的是這次還沒有產出罪孽金幣。江步逐漸開始懷疑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放鬆下來後，他並未注意到身下的影子膨脹著站了起來。

  黑影三米多高、壯碩如熊，穿著一身皮質品。

  它抬手高高舉起，斧刃上閃過一縷妖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