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再入森林

  「沙，沙沙。」

  江步左手捏著碳塊在牛皮筆記本上記錄。

  

  好在他曾經有意練過左手，如今少了條胳膊對生活的影響沒想像中那麼大。

  寫完最後一筆後，原本指甲蓋大小的碳塊徹底耗盡。江步不再過看，合起筆記本丟在一旁，轉而攤開人皮書。

  人皮書給他留下三件長期任務，至於接下來要做什麼就需要江步自己考慮。

  小鎮建設任務可以先放一放，要搭建房屋少不了木材，砍樹又必須進樹林。在更進一步掌握完美之翼前，江步暫時不想同林中詭異打交道。

  剩下的兩個任務可以一同完成。

  如今江步僅有17枚罪孽金幣，招收一個『侵蝕』位格鎮民，收益居然還不如他造假坑來的多，屬實有點離譜。

  接下來再招收的話，最好是找那些『畸變』位格的詭異。至於更高位格的詭異江步並不考慮，怕玩砸了。

  挑選鎮民也是有講究的，那些呆滯死板的詭異是首選，可以交流的鎮民是不錯。但它們多半每天都會想方設法整死他。

  別有心機的隊友，遠比死板的敵人危險。

  此外，像是埋在地里的某紅絲女屍類型也是要排除掉的。費勁扒拉帶回小鎮，結果屁用沒有。還要承擔日後它復甦的後果，屬實自己找罪受。

  最理想型的鎮民：實力不強，行為模式與規則簡單易懂，產出的金幣還多。

  至於這種詭異上哪找，江步選擇『氪金』。

  「我要交易附近可供招收的『畸變』位格鎮民信息。」

  【該定向情報價值1000信息點，是否支付】

  「......支付。」

  信息點嘛，以後還能再賺，現在的付出都是必要投資。

  可無論怎麼開導自己，江步都笑不出來。攢了這麼久的信息點，瞬間就被榨乾。

  該死的信息壟斷！

  書頁上浮現出一張潦草的圖案，有了經驗的江步一眼就認出這是地圖。

  粗糙地圖上依舊用一個方框代表小木屋，連接著斜線指向西北角的一個叉。從距離上判斷，還是需要進入森林中。

  「總不能還要再挖一次吧......」

  又收集了些藤壺螢光物質沿著眼角撒入左眼。反正這隻眼睛已經近乎失明，以後探索小鎮外時還是繼續用這隻眼睛好了。只要能在濃霧中看到大致的輪廓，他就能快速做出反應。

  為了這次出行順利，江步決定再借些東西。

  ......

  小木屋正西數百米處，封死的枯井前。

  自從上次江步取下數張符印後，從地下鑽出的鎖鏈顫動的越來越響。井下不時還會傳出沉悶聲響，像是井中存在撞擊著巨石。

  江步這次收斂了些，只拿了兩張便轉身離去。

  在他走後不久，一條手腕粗的鎖鏈『砰』地裂開一道細小紋路。井中存在距離徹底復甦，更近了。

  ......

  這次按照地圖標註的方向走時，江步沒再刻意記錄腳步數與距離，而是警惕著四周。

  生怕樹林忽然甦醒，舉著樹枝將他來個刺穿。

  沿著方向繼續深入後，江步忽然發現環境大有不同。第一次進入森林時周遭都是些大腿粗，直插低垂積雲里的黑色枯樹。

  可這個方向附近的樹像是縮小的歪脖子樹，大多矮小分叉。樹與樹之間間隔數米，地面上散亂著枯黃的葉片。他不敢掉以輕心，時刻警惕這些怪樹拔出樹根纏繞上來。

  走了段距離後，江步腳步一停，察覺到似乎有什麼不對，盯著身旁的樹上下掃視一番。

  「這棵樹似曾相識，我剛剛好像經過了這邊。」

  他不會平白無故產生這種想法。雖說這些怪樹乍看起來沒什麼不同，枝幹歪向同一方向。但有的分叉比較雜亂，有的樹葉脫落的厲害。

  於是江步抬手在這棵樹上做下標記，繼續向著林中深處走去。

  過了一段時間後，他看著樹上的標記陷入沉默，看樣子他是遇到『鬼打牆』了。

  江步沒有貿然繼續走下去，這處森林與黑色枯樹明顯不同。他有預感是這些小歪脖子樹造成的這一困境。於是他展出右翼，裹向那顆被他做了標記的樹。

  生前看到影視中類似的場景時，江步就曾想過若是把周圍一切都給炸平，是否能破解鬼打牆。現在機會來了，只要沿途拔下每一顆樹，他倒要看看這片森林拿什麼阻礙自己。

  小歪脖子樹樹根並不茂盛，但形狀怪異，猶如一隻放大數倍的扭曲手掌。突然，從樹坑中噴吐出濃郁如墨一般、壓抑陰沉的黑暗。

  就連濃霧仿佛也被黑暗吞噬了，若有若無的海腥味還在刺激著嗅覺。

  江步心道自己似乎做了個錯誤的選擇，但現在沒有辦法了，只能摸黑繼續向前走。

  一步，兩步，三步.......。

  在心底默默計算起步數距離，當計算到三百三十三步時，視野中又出現了那棵被他拔出後丟在一旁的歪脖子樹。

  依舊沒有破解。

  江步臉色難看，伸手摁緊脖子，感到一種莫名的煩躁。或許是陷入黑暗的緣故，就連呼吸也壓抑不少。

  「這片森林不止是干擾方向感那麼簡單，似乎還能干擾人的情緒。有些糟糕了......」

  現在江步體內詭異間的平衡，全靠他壓制情緒，防止線蟲暴動。可身處黑暗中，他卻難以抑制地產生煩躁情緒。停留時間越久，情緒越難以控制。或許到了最後，會造成不可逆的心態扭曲。

  必須找到破局的方法。

  江步想要喚出人皮書，轉念卻想起自己已經『身無分文』。按照它死要錢的態度看來，多半不會提供幫助。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這片森林所有的詭異現象都與歪脖子樹有關。破局的關鍵也該在此處。」

  所有的樹幹都歪向正西方，拔出的根莖呈現手掌形狀。為了驗證自己的判斷，江步在不遠處又連著拔了幾顆。

  果然，這些樹木十分相似。無論是樹幹扭曲方向還是泥土中主根側根的形狀。像是有什麼誘導它們長成這樣。

  「噠，噠噠。」

  突然，身後的黑暗中響起一陣沉悶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像是拖拽著什麼從泥地上划過，由遠及近，不斷向這裡走來。

  江步熒綠的左瞳閃爍，用羽翼包裹住身軀隱匿了身形。

  周圍除了黑暗什麼也沒有，安靜的可怕。只有不時響起的腳步聲打破這一死寂。

  「踏，踏。」

  腳步聲從就在江步背後響起，清晰至極。

  江步渾身緊繃，他甚至能感受到從身後傳來的冰冷。

  「隱匿效果又失效了？不對，這道聲音只是詐響。」

  他忽然響起那隻賊兔子欺騙他時的舉動。有的詭異或許能察覺到窺視感，卻無法看到對方，於是演化出了各種『詐唬』手段。

  情緒平復之後，身後雖然冰冷，但在他的感知中那裡什麼也沒有。

  既然對方不動，江步也不動。

  誰更有耐心，誰才能成為獵人。

  黑暗漸濃，陰寒刺骨。

  就在江步有些按捺不住時，腳步聲再度響起。

  「踏，踏~」

  聲音漸遠，黑暗也一同消散。

  江步沒有顯露身形，看到身後泥地上有一連串的腳印。

  就差一點，他就是那隻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