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人皮書

  江步曾有預感，帶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未知存在隱在暗處觀察他，卻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相見。

  人皮書沒有理會他的驚訝，自顧自的繼續浮現出文字。

  【你成功度過3天，已有資格在這個世界繼續存活。當初你問我，為何會同你簽訂契約。現在可以告訴你，我的目的是為這座小鎮培養一位鎮長】

  【江步，你準備好了嗎】

  其他的文字漸漸消失，只有最後那句話在一遍遍重複著，覆滿整張頁面。

  肉質書頁瘋狂顫動，嘩嘩翻動起來，每一頁都密密麻麻的寫著那句話。

  江步知道，他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我準備好了。」

  沒什麼好牴觸的，這本就是一場交易。

  得到回應的人皮書重歸寂靜，所有文字消散後繼續重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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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這三天的經歷，想必你已對這個世界有所了解。想繼續活下去並非易事，首先，你需要一處安全領域——這座怪誕小鎮】

  【然而，小鎮已經太久沒有鎮長打理，它的意志已被污染，陷入沉眠。難以抵禦詭異入侵。你要做的第一步，喚醒祂並取得認可】

  猩紅的文字逐漸消散，人皮書沉寂片刻後，緩緩浮現出三幅簡陋的圖案。

  分別為一團墨跡，一顆眼球以及一滴血。

  江步生前躺在病床上沒什麼事，玩過不少手遊打發時間。儘管沒有提示，他還是很快的理解了人皮書的意思——三幅圖案代表不同難度，不同的選擇會影響小鎮的認可度。

  眼見沒什麼異變，江步沒做猶豫伸手點在墨跡上。

  緊接著，那團黑乎乎的污漬蠕動了起來，從指尖接觸處擴散出一道波紋，逐漸變淡為扭曲的文字。

  【你不覺得，如此狹窄的小木屋住這麼多人有些擁擠嗎】

  看到墨跡模糊的任務敘述，江步不由得看向正對木床的那團霉斑。

  早在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他就發現了那塊霉斑。起初它還很小，江步也只以為是木頭上的紋路便沒在意。

  可是第二天一早，那塊霉斑肉眼可見的擴大數圈。或者應該說，是長大了。

  江步曾試著用指甲扣了扣，愕然發現那霉斑竟然會追著手指蠕動。

  那團霉斑是活的！

  硬要形容的話，就像是水中覓食的肉食魚。

  江步下意識的就想選擇這個任務，好在理智及時上線。

  「這個任務關係到小鎮的認可度......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但多半影響我的將來。」

  鬆開文字，江步眸光一閃，跨過眼球接著點向那滴血。

  血珠紅的鮮艷，像是剛剛滴上一般。

  指間放上後，文字並未出現。反而是那滴血珠沿著手指向上滾動。預感不妙後他想要抽身離開，卻發現身體麻木到使不上勁，只能任由那血珠穿過粗麻衣袖，爬上脖頸臉頰，一直到右眼底散了開來。

  「這就完了？」恢復身體控制權的江步摸著血珠消失的地方，眉頭緊皺。

  除了有些發燙外並沒有異常，這反而令他有些不安。

  江步看向人皮書，語氣冰冷的質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三個疑問】

  人皮書沒有反駁也沒有編纂一個藉口糊弄他，而是浮現一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但江步卻領會到它的意思——接這個任務，換取三個疑問。

  他面上不顯，心底卻在暗暗盤算如何詢問才能收益最大化。

  人皮書用這麼拙劣的手段強迫自己選擇，那就說明這個任務對它來說重要。

  他對這個世界尚且一知半解，更何況是反抗相當詭異的人皮書？

  可別忘了，這個未知的詭異，可是能穿越時空、起死回生的存在！

  腦海里飛速過了遍利害關係，江步隨性開口道：「五個疑問外加你出手三次，要不你找別人去。」

  人皮書剛說過，小鎮意識已經被污染侵蝕，江步賭它來不及找下一個打工仔。

  他是想活下去，但要的是站著活下去。

  肉質書頁飛速翻動起來，江步抽回手，冷冷看著它的表演。

  最終，人皮書還是浮現出他想要的回答。

  【我只在小鎮出手一次】

  「成交。」江步眼角微微翹起。

  只在小鎮出手......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人皮書必定存在類似的制約。

  沉吟片刻，江步開口問出第一個問題：「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當初簽訂契約的時候你可沒說這個。」

  確切來說，他根本不記得簽訂契約時的記憶。

  字跡緩緩浮現，又憑空擦拭，反覆幾次後才給出回應。

  【不知從哪天起，未知的濃霧與積雲瀰漫到世界每個角落，黑暗森林瘋狂蔓延，侵蝕每一寸土地。死亡不再是生命的終點，而是化為一種詭異的存在。

  空中常有龐大虛影游過，響起的囈語聲讓僅剩的生靈變成了瘋子。

  世界在以一種無可挽回的趨勢，走向深淵......】

  對於這個結果江步已經猜測出不少，之所以再問，是為了確認人皮書會解答到哪種程度。

  結果看來......這東西隱藏了不少信息。

  江步接著問道：「你能為我做什麼？」

  人皮書足夠危險詭異，卻是他早期生存的依仗，必須對祂有詳細了解。

  【你可以用對這個世界的探索與認知，同我交換指定信息】

  他暗暗點頭，在這個世界的第一要務自然是存活，而人皮書的存在相當於一份『詭異世界生存指南』，運用得當必然能提高存活機率。

  緊接著，江步又問出早已準備好的第三個問題：「我該怎樣在這個詭異世界中存活？」

  這實則是兩個問題：這個世界的禁忌，以及如何對抗詭異。

  【建設小鎮，招收鎮民】

  人皮書像是看出了江步的小心思，並沒有給出他想要的答案。就在江步準備問出第三個問題時，卻發現紙張上還在浮現新的文字。

  【入住鎮民越多，小鎮抵抗詭異入侵的能力越強】

  儘管依舊不是江步想要的回答，但他還是頗為滿意。至少主線任務是有了。

  「第四個問題，我該怎樣對抗詭異。」

  字跡消退的人皮書沒有動靜，江步耐心等了一會無果後，忍不住開口催促：「我該怎樣解決遇到的詭異！」

  這次問的可謂直白，然而人皮書依舊沉寂。

  就在他準備再次詢問時，身後驀地拂過一陣冷風。

  緊接著江步眼前被一雙冰冷蒼白的手掌遮住，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那雙手的主人貼在他的耳側輕聲開口：

  「世界正在死亡。」

  「祂們從扭曲的意志中誕生。」

  「侵蝕、畸變、墮化、異體......遠離高位格的存在。」

  「你殺不死一個已經死了的存在。」

  「祂們，是世界本身！」

  ......

  那道聲音難以辨別性別年紀，如同形形色色的人一起低聲呢喃。

  囈語聲猶如蠕蟲，鑽進大腦皮層蠕動、啃食、繁衍，直至蛀空整顆大腦。

  噗嗤——

  五官止不住地滲出鮮血，江步抱著頭狠狠砸向牆壁。腫脹的大腦好似快要爆表的高壓鍋，顱內有股熱氣不斷升騰。

  痛得他只想給腦殼鑽個孔洞，讓所有熱氣散出去才能輕鬆！

  燥熱的五臟六腑猶如在鐵爐中灼燒，感受到遮蓋眼睛的那雙手散發涼意，令江步本能地循著冷氣，無意識著轉身環抱。

  「嘶~」

  像是抱著一塊玄冰，通紅的皮膚漸漸褪了顏色。涼意透過衣物滲入皮膚，舒服的江步不由勾起嘴角。

  可惜他早已昏去，自然沒看到人皮本上一閃而過的文字。

  【最後一個】

  ......

  江步醒來時正躺在木床上。

  同他初來這世界時一般，人皮書安靜地擺在身側。

  一時間，他竟有些時空錯亂感。

  江步揉著太陽穴坐起時，有什麼東西順著他的動作從頭頂滑落。

  「什麼東西......」

  他俯身撿起，不由皺眉看向人皮書。

  掉落的東西江步並不陌生，那是一張張用黑色絲線縫製成人皮書的「紙頁」。

  上面留著一行未乾血漬畫作的圖案。

  字跡有些熟悉，江步抬起右手，只見食指指尖破了一道口子，舔舐嘴唇時傳來的鐵腥味，復原了他昏厥時發生的經歷——

  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人皮紙上寫寫畫畫後躺回床上，最後將紙張蓋在臉上。

  江步看向人皮書的目光陰冷幾分。

  他不可能做這些，是誰做的自然不必多說。這令他發自內心厭惡這種被操縱感。

  但，他還暫時需要人皮書。

  江步調整好心態坐回木床，不露聲色地翻開人皮書。

  微微鼓起的頁面上，早已浮現了一紙有關血滴任務的詳細介紹。

  【繭中的恨意·墮化】

  【生前，她不明白神為什麼總是皺眉垂首。直到她被信徒們倒吊起那刻才恍然明白——神，原來在笑】

  【祂已被恨意包裹，卻最適合成為這座小鎮的第一位鎮民】

  【去地圖標註的位置招收祂。前提是，你能活著穿過森林】

  看完任務介紹，江步心底暗罵。

  按照人皮書的介紹，墮化級別的難度已經開始進入概念的範疇。他過去多半是送死。

  拿出那張掉落的人皮紙，上邊的地圖簡陋至極，只有一個代表小木屋的方框，連著扭曲的血線指向一個叉——那個鎮民的位置。

  安全區小木屋尚且詭異橫行，濃霧深處就更不必說了。

  江步沒急著動身，而是翻開人皮書開口道：「我要交換信息。」

  熟悉的文字再次浮現，但江步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經過先前那件事後，他總覺得這些文字是那雙冰冷的手寫下的。

  從文字出現的方向來看，就好像那雙手的主人正貼在他的身後，吃力的抓著一根看不見的筆,笨拙卻認真的寫出一筆一划。

  【你發現了『寄詭藤壺』+50信息點】

  【你遭遇了『無訪住客（侵蝕）』+50信息點】

  【你遭遇了『惡鄰婆（畸變）』+100信息點】

  【你發現了三條『惡鄰婆（畸變）』的規則+300信息點】

  【『惡鄰婆』每天都會按時拜訪一次】

  【『惡鄰婆』厭惡噪音】

  【『惡鄰婆』喜歡追殺背離她逃跑的獵物】

  【共計『500信息點』】

  ......

  看完羅列的文字，江步說道：「我要兌換能利用身邊物品在濃霧中視物的信息。」

  濃霧的能見度著實太低，利用藤壺微弱的螢光難以照明。

  更別說藤壺的光線還有吸引詭異的可能。

  【在黑暗森林外圍區域視物3米，以『寄詭藤壺』為原材料的知識價值100信息點，是否交換】

  「交換。」

  江步摩搓著下巴雙眼微眯。

  『黑暗森林外圍？看來多半是小鎮所在的位置了。』

  【將手放上來】

  人皮書沒給出答案，而是浮現出一道血手印。

  江步沒做猶豫，伸手印上去時，才驚訝的發現那手印同他剛好吻合。

  還沒等他多做思考，人皮紙上出現的文字活了起來，沿著他的手掌鑽入皮肉中，在血管中向上遊動。

  不久後，大腦中再次出現灼熱的脹痛感。貼合血手印的手掌好似黏上去般，無法抽離。

  但好在與先前相比，這次輕鬆不少。

  也就是傷口上撒鹽後用力揉搓的程度。

  「呸~」

  江步不屑的吐了一口血漬，這點疼痛還影響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