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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9:21:04 作者: 許開禎

  夜裡,他們在火車站附近的一個旅館住下了,登記時老闆娘問,你們怎麼睡?麻杆兒沒好氣地說,脫光了睡呀。老闆娘惡著臉,脫不脫我不管,我是問你們誰跟誰睡呀。有勝聽明白了,臉蹭地就紅了。雪玲望望有勝,又望望麻杆兒,她差點兒說,我和有勝睡。見沒人搭話,老闆娘又說,男女睡是要加錢的。

  加多少?麻杆兒問。

  每人十塊。老闆娘說著就要開票,麻杆兒瞅一眼雪玲,忽然說,我們不睡。

  躺在床上,有勝怎麼也睡不著。長這麼大,他是頭一次在城市的床上睡覺,他從不知道睡覺這麼麻煩,登記、看身份證、交押金。老闆娘的目光像探照燈般在他們四個人的身上探來探去,生怕一不留神,他們就會鑽到一個被窩裡去。

  唉!有勝重重地嘆口氣,一股莫名的煩憂襲上心來。他想起了爹娘,想起了秀兒,到後來竟把三蘭子也想起來了。

  三蘭子呀!有勝覺得,自己糊裡糊塗就把禍闖下了。

  一連幾天,麻杆兒都找不到大王,氣得蝦米質問他,你到底認不認識這個大王。麻杆兒很生氣地說,咋個不認識,我跟他還喝過酒的,花大姐可以做證。

  花大姐又是誰呀?蝦米問。

  沒心跟你說。麻杆兒顯得很不耐煩,這幾天他對蝦米總是不耐煩。有勝得知,蝦米根本不是麻杆新疆親戚的姑娘,她是哪裡人,麻杆兒也不曉得。他們是在車上認識的,認識後就到了一起。麻杆兒還說,蝦米這女人,床上可厲害著哩!

  

  找不到大王,他們就沒有活干,整日躺在旅館裡發急。有勝說要不我們去販菜吧,你不是說販菜很賺錢的嗎?

  賺個球!你當蘭州是菜籽溝呀,想做啥就做啥?麻杆兒說完就躺床上抽菸,一根接一根抽,抽得有勝心裡直發毛。

  夜裡,雪玲悄悄跟有勝說,我看麻杆兒不地道,蝦米也不地道。

  有勝說,這話別亂說,他們聽到了不好。

  雪玲說,有啥不好,大不了我們各走各的路。

  上哪兒去?回菜籽溝?

  回你的頭,你就不會想想辦法呀。

  我人生地不熟,能想啥法呀。有勝說著就蹲下抱頭,一下把雪玲惹火了。她大聲說,有勝我可是跟上你跑出來的,你得對我負責。

  有勝很想負一回責。第二天他偷著去了趟菜市場,第三天他又去,有勝發現,販菜並不是太難,關鍵是得熟悉路,不,是街道。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也是從鄉下跑出來的菜販說,兄弟,吃這碗飯,你得熟悉四街八巷,菜攤不是你我這種人蹲的,那是人家的地盤,得有證。這城市,辦個證容易嗎?

  有勝默默地記住了小兄弟的話。他想,總有一天,他會熟悉這個城市的。

  有勝跟麻杆兒吵了一架。

  有勝跟麻杆兒要錢,主要是雪玲的那兩千塊錢,麻杆兒不給,兩人就吵起來了。

  麻杆兒不給的理由很充足,他是頭,錢他得管,不光這兩千,以後有勝他們掙了錢,也得交他管。麻杆兒說,這是規矩,哪行有哪行的規矩,你想破這規矩,沒門兒!

  有勝很生氣,沒有錢他怎麼販菜呀!所以他說,我們不入你這行總行了吧。麻杆兒嘿嘿一笑,入不入是你的事,給不給是我的事。有勝你聽著,我們是同學,同學得給同學面子,別讓女人們看笑話。

  雪玲不依了,攆過來問,誰是女人?我還沒過門哩。麻杆兒笑笑,不就一個門嗎?今黑我加錢,讓你過,過個夠!

  夜裡,麻杆果真摸到了她們的床上,他沖驚恐的雪玲說,過去呀,床給你騰開了。雪玲還在猶豫,麻杆已脫起了褲子,雪玲不能不過了。

  雪玲下床的時候,麻杆趁機摸了把雪玲的胸,這一摸真是過癮,讓麻杆回味了很久,覺得比摸蝦米過癮多了。

  可憐的是有勝他們,雪玲摸上床後,有勝有過拒絕,可雪玲不依,非要那個。雪玲還說,人家也在那個,這句話好像起了點作用,有勝說,那就那個吧。

  一切都在抖抖索索中進行,一點過門的氣氛都沒有,甚至還不如草棚里那次。兩個人賊一樣地摸索在一起,稍微一點兒細小的聲音都會讓他們馬上分開,一連幾次,有勝就成了溫水裡泡久了的麵條,軟得一塌糊塗,任憑雪玲怎麼火熱,他是一點兒興趣都沒了。

  雪玲搡開他,邊穿褲子邊說,早知道你這麼沒用,我還不如跟了黑娃。

  有勝想說什麼,望望黑幕里的雪玲,最終啥也沒說。

  他想,他這輩子會不會就這麼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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