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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9:16:00 作者: 許開禎

  樹種完時,井才打了一半。水利局來了三個人,一個師傅,兩個徒弟。幹活的人回了一大半,三個女的也走了。楊家丫頭聽說三成的醜事後,哭了一鼻子,誰也沒注意到,在這個熱浪滾滾,沙塵漫天的地方,還會悄悄生長出這麼一份情。大姑說,楊丫頭不值,為三成這麼個爛貨。不管值不值,楊家丫頭的眼淚是流到沙窩裡了。大姑侍候著十幾個人,破爛兒又去了河陽城,他已著手腐竹廠的事,風裡來土裡去,人瘦下去很多。大姑每望他一回,心裡總忍不住想,這人到底翻天哩還是入地哩,他咋就沒個閒下來的時候?

  最後一場春雨嘩嘩落下來,下了一天一夜,火爆的大漠溫柔了,空氣清爽了許多,隱隱約約中,沙漠能看見綠了。

  水利局的趙師傅很煩人,頓頓揀好的吃不說,一天到晚嘴裡沒個乾淨,一肚子男盜女娼。喧起暈段兒來比張三爸能喧多了。打井的人一天到晚猴子追猩猩似的圍住他,讓他講那些笑掉牙的段兒。大姑卻很煩,那男人的眼賊鼠鼠的,一天到晚盯住她的身子不放。一看見大姑,他就興奮得像是回到了年輕時候,眉飛色舞,專揀些寡婦偷漢子的段子講。那裡面的寡婦個個是蕩婦,偷公公,偷小叔子,偷隊長,還有偷和尚的!聽得大姑又氣又羞。夜裡躺窩鋪里,那暈段兒一古惱兒奔出來,羞得她滿臉紅潤,身子止不住發熱,難受死了。有天夜裡竟夢見跟破爛兒那個,醒來後頓時耳紅面臊,褲子底下濕濕一大片,幸虧伴兒們走光了,要不,門都出不了。

  人們嘩一下笑了。張三爸笑得飯都噴了出來,窩鋪前響起一片哎唷。笑完了都說這段子好,有味,再吃起飯,好像那段子進了碗裡,嚼的那個香喲——

  

  夜裡,大姑細細想了這段子,竟也捂住肚子笑了幾回,笑完就難受,空空蕩蕩的。雨後的沙漠有點冷,涼意從四處襲來,她瑟縮著身子,很久才入睡。迷糊中覺得有隻手在身子上蠕動,起先還以為是夢,美滋滋的,等男人重重地壓上來時,才頓覺不好,有人摸進窩鋪了。一陣亂叫。驚惶中見是趙師傅是老不死的壓住她,她奮力掙扎,趙師傅死死抓住她的褲腰帶不放,嘴像豬拱地似的拱著她的奶子。大姑急了,摸出枕頭底下藏的剪子,就往趙師傅身上戳。趙師傅這才怕了,鬆開手,提著褲子跑了。

  大姑一直哭到天明,漠風聽到了,星星聽到了,就連睡了的沙鼠們也聽到了。

  姓趙的挨了一頓猛揍!如果不是兩個徒弟拉得快,怕是要給揍死哩。

  破爛兒回到沙窩鋪,聽了大姑的哭說,獅子一樣吼叫著撲向趙師傅。破爛兒那麼大個身架,揍個趙師傅,簡直就是老鷹啄小雞。

  趙師傅不服氣,挨了揍還犟嘴:「不就一個小寡婦麼,又不是你老婆。」他又挨了一通揍,這次他兩個徒弟沒拉。

  是夜,破爛兒走進大姑的窩鋪,再也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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